張陽回到家進到院裏,堂屋裏亮著一盞的白熾燈,


    由於瓦數不夠高,燈光昏黃。


    張父正坐在門檻上,吧嗒吧嗒抽著煙。


    張母見自己的小兒子回來,趕緊上前道,


    “咋回來這麽晚,吃飯了嗎?我在鍋裏給你留著飯!”


    張陽整個人有氣無力,但看到母親後,臉上擠出笑容,“我餓了,娘!”


    顯然是今天的遭遇讓他感到有些灰心!


    “好好好,知道餓就行,我去給你盛飯!”


    張母歡天喜地去盛飯了。


    “今天去哪了?”張父磕掉煙袋鍋的煙灰,似乎是要準備再續上一鍋,


    又似乎在宣布老子還在這裏,趕緊來跟老子說話,


    “地裏那麽多活,你都不知道去幹啊!”


    張陽說,“我今天去市裏有些事!”


    張父不屑,“你連鄉裏都很少去,去市裏就不怕摸迷了!”


    他知道自己小兒子是那種老實巴交的孩子,很少出門。


    今天竟然敢獨自一個人去市裏,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張陽沒辦法解釋自己重生歸來的事,隻好解釋,


    “我心裏有底,爹!”


    “你心裏有底?”張父續上旱煙,“你心裏如果有底,能放著地裏的活不幹?跑到外麵瞎胡逛?”


    張陽無奈,“我去找掙錢門路了,爹!”


    “找著了嗎?”


    “沒有!”


    “還是說啊?咱就是農民,隻能從地裏刨食,以後少幹一些沒有用的事!”


    張陽不服,“那家裏的兩台打麵機......”


    張父急了,“小王八蛋,敢強嘴了,你!”


    他拿起煙袋鍋就要起身敲張陽。


    這時,張母端著一碗麵湯走了過來,看到張父咋咋呼呼的樣子,頓時急了,連忙大吼,


    “老不死的,你想幹啥,你又要打小二?”


    “你如果敢打小二,我這就跟咱大哥說去!”


    張父名叫張建軍,在家裏排名老三,張母口中的大哥就是張父的親哥哥張建國,


    由於其家裏沒有男丁,對張陽一直很好,就差把他看成親生兒子了。


    聞言,張父還沒站起的身體頓時又蹲了下來,對著張母一頓抱怨,


    “你就慣他吧,使勁慣啊,早晚得出事!”


    張母可不管自己丈夫的抱怨,把飯遞給兒子,準備回廚房收拾鍋碗。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對著丈夫使了個眼色!


    張父臉色難看,揮揮手讓張母去忙,剩下的事他自己會說。


    然而,父母之間的互動,張陽並沒有瞧見。


    他餓極了,抓著擺在桌子上的饅頭,就開始吃了起來。


    今天的晚飯是饅頭配麵湯,配菜是中午吃剩下的涼拌茄子。


    這個季節,豆橛子已經下去了,茄子正值旺盛時節。


    農村嘛,吃菜沒什麽講究,地裏種什麽,就吃什麽。


    茄子有一點死蒜氣,張陽也不在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咳咳~”


    張父咳嗽了兩聲。


    張陽嘴裏塞滿饅頭,關心道,“你咋了,爹?”


    張父說道,“今天你大爺過來了?”


    “哦,俺大爺過來了,他有啥事啊,等會我要不去看看?”


    張陽知道大爺家沒有男丁,並且三個堂姐都已經出嫁了,


    他以為對方家裏有什麽事,招呼不過來,準備過去看看。


    “咳咳!”


    張父頓時被嗆到了,沒好氣道,


    “恁大爺沒事,是你有事?”


    “我咋了?”


    “還不是你要娶那個寡婦的事,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了,他能不過來看看?”


    張陽好奇,“哦,俺大爺咋說?”


    “嫩大爺說,隻要你不娶那個寡婦,讓我把磨坊給你.....”


    張陽戲謔道,“你咋想嘞,爹?”


    張父頓時沉默了。


    這是張母刷碗鍋走了過來,


    “小二,隻要你不娶那個寡婦,我跟恁爹就把磨坊給你,是吧,他爹?”


    張母踢了一下坐在門檻上吸煙的丈夫。


    張父坐在門檻上,依然默不作聲。


    張母恨其不爭,“你說句話啊!”


    見丈夫仍然不為所動,訕訕對著自己的小兒子道,


    “小二啊,隻要你不娶那個女人,啥事都好商量,是吧,他爹!”


    張父這才點頭!


    父母為了不讓自己娶李嵐還真是操碎了心,張陽苦笑著搖搖頭,


    “爹,娘,李嵐我是一定要娶,你們也不要勸我!”


    “至於磨坊,我也不要,留給我大哥就行了,他會幹,也能幹......”


    “彩禮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您二老就不用操心了!”


    ........


    張陽心中無比堅定,這輩子他非李嵐不娶!


    張父見勸說無果,臉色非常難看,脫口而出道,“你想娶,別人願意嫁給你才行,光你一個人說了也不算。”


    聞言,張陽往嘴裏塞饅頭的動作頓時戛然而止,臉色十分難看看向自己母親,


    “娘,你去找李嵐了?”


    “沒~有,我沒去!”張母說話結結巴巴,看到兒子臉上十分難看,隻好說出了實情,


    “是恁大爺去了,恁大爺找到媒人 ,讓媒人去說了說!”


    得知如此情況,張陽頓時急了,立馬放下手中的饅頭,急匆匆往外走去。


    他知道李嵐很有主見,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語改變自己的決定。


    就拿上一世照顧自己來說,她頂著沒名沒份的流言,硬是照顧了自己二十多年,直到自己去世。


    但張陽很怕對方會傷心難受。


    上一輩子,對方已經受了那麽多苦。


    而這一輩子,如果對方還經受那麽多苦難,那自己重活這一世還有什麽意思。


    但這兩個人是自己的父母,張陽還不能說什麽,


    在出門口時,隻是向父母抱怨了幾聲。


    “爹,娘,我所有的事你們都可以管,”


    “但李嵐除外!”


    “隻要讓我娶了李嵐,你們讓我做什麽事都行!”


    說完,張陽便快步出了門口,前往李嵐家。


    身後傳來張父張母吵鬧的聲音,


    “這兔崽子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還不讓人管了!”


    “都是你慣嘞!”


    “你咋啥事都怨我,你沒慣啊......”


    .........


    聽著父母的吵架,張陽臉上露出苦笑,繼續快步趕路。


    可是還沒等他走多遠,就在胡同口看到一個牽著孩子的身影。


    那身影在胡同口來回踱步,似乎在猶豫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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