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問衛泱,衛霄最近好不好,就是想讓衛泱邀他去福熙宮見衛霄。


    自然,他的最終目的並不是見衛霄,而是藉機能再見衛泱一麵,甚至能謀得一個與衛泱單獨說話的好機會。


    而衛泱卻並沒有向他發出邀請。


    衛泱如此,究竟是為了避嫌,還是故意疏遠他?


    翟清望著衛泱離去的方向,心中一片惘然。


    他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化解他與衛泱之間的那些嫌隙,成為衛泱最親近倚重的人呢?


    ……


    回到福熙宮以後,衛泱便與徐紫川商議後日帶衛霄出宮的事。


    待此事敲定以後,衛泱又分別派人去問衛湘和衛沁有沒有興趣隨他們同行。


    而衛沁和衛湘似乎都對出宮走走的事沒什麽興趣,兩人都以不同的理由婉拒了衛泱的邀請。


    衛泱無意強求兩人,想著等下次有機會,再試著邀請衛湘和衛沁也好。


    與衛湘和衛沁的反應不同,衛霄聽說後日就能隨他姑母和姑丈一同去宮外逛逛,歡喜的緊。


    而除了歡喜以外,衛霄也很緊張。


    想來大人在麵對完全陌生的環境時,也會本能的緊張害怕,更何況是個孩子,還是個天生眼盲的孩子。


    這兩日,衛霄隻要一見著衛泱就會追問衛泱許多關於宮外的事。


    衛泱感覺的到,衛霄對這次的宮外之行甚是期待。


    衛霄的期待既讓衛泱覺得欣喜,同時也有些緊張。


    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萬一霄兒不喜歡宮外的世界怎麽辦?


    衛泱思來想去,認為第一次帶衛霄出宮,最好不要去那些人多繁雜的地方。


    人多便喧囂,喧囂無疑會使隻能通過耳朵感知這個世界的霄兒覺得焦慮不安。


    衛泱最終決定,將衛霄第一次出宮的目的地定在忠勇侯府。


    從皇宮到忠勇侯府的距離不算遠,這一趟來回,也足夠霄兒初步的感受宮外的世界,感受人間煙火的氣息了。


    等下一回再出宮,她可以帶霄兒去安國公府,或是去輔國公府,然後再去更多更遠更有趣的地方。


    ……


    這日一早,在用過早膳以後,衛泱與徐紫川便陪衛霄開始了第一次的宮外探索之旅。


    在從福熙宮到靖華門的攆轎上,衛霄倚在衛泱懷裏,一雙小手緊緊抓著衛泱的手。


    衛泱能很清晰的感覺到衛霄的焦慮和緊張,她沒有刻意用言語來安慰衛霄,隻是回握住衛霄的手,用這種方式告訴衛霄,姑母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緊緊握著你的手不鬆開。


    在靖華門下了攆轎以後,便要換乘馬車了。


    在抱著衛霄上馬車時,前方拉車的駿馬忽然打了個象鼻。


    衛霄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衛泱見狀,趕緊安撫懷中的衛霄,「是馬,霄兒不要怕。」


    衛霄聞言,很快就鎮定下來,他問衛泱:「姑母,侄兒能去摸摸那匹馬嗎?」


    「霄兒真想摸?」


    「是,侄兒想摸摸看。」


    衛泱沒遲疑,便抱著衛霄來到那匹駿馬身旁,一手抱著衛霄,一手握著衛霄的小手,撫上了馬頸。


    摸著觸感柔軟的馬鬃,衛霄臉上揚起了喜悅的笑意,「姑母,侄兒想學騎馬,您說侄兒眼盲看不見,能學會騎馬嗎?」


    「隻要霄兒想學,就一定能學會的。」


    在摸了好一會兒馬之後,衛霄明顯要比之前放鬆了幾分。


    而第一次乘坐馬車帶來的新奇感,使得衛霄心中的緊張感又減輕了幾分。


    但當馬車行至人聲鼎沸的街道時,衛霄又不可抑製的緊張起來。


    他雙手緊緊抱著衛泱的手臂,身子微微有些發顫。


    衛泱一邊安撫衛霄,一邊認真的給衛霄講述窗外的街景。


    在衛泱的安撫下,衛霄漸漸冷靜下來,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他挪到馬車窗邊坐下,小心翼翼的向窗外望去。


    如今的衛霄並不是全盲,在徐紫川的精心醫治之下,衛霄的雙眼已經能隱約感覺到光與影。


    不靠聽力,單純的靠眼力,衛霄也能很直觀的感覺到街上甚是熱鬧。


    緊張與恐懼漸漸轉換化為興奮,衛霄伏在馬車窗邊,用耳朵也用他的眼睛感受著宮外的世界。


    衛漓偶爾會回身問衛泱,問衛泱他之前從未聽過的聲音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


    馬車走的很慢,足夠衛泱來回答衛霄提出的所有問題。


    從皇宮到忠勇侯府的路並不遠,但因為這一路上衛霄的精神太過亢奮,待一行到忠勇府時衛霄已經很累了,但小人兒看起來依舊興致勃勃。


    「姑母,侄兒想摸摸門前的石獸。」衛霄說。


    衛泱對衛霄是有求必應,聽衛霄說想摸石獸,衛泱就立刻抱著衛霄來到石獸前。


    衛霄探出小手,在前幾日剛搬來的石獸上摸了又摸,「好威武的獅子。」


    衛泱笑嗬嗬的應道:「這一對石獅子是很威武,不過大門上銜環的銅獅雕刻的更加威武。」


    「侄兒能去摸摸看嗎?」


    「當然。」衛泱又立馬抱著衛霄來到了大門前。


    衛霄伸出小手,便摸了上去。


    誰知這一摸不要緊,竟摸了滿手的朱漆。


    衛泱隻怪自己記性不好,怎麽就忘了這門昨兒才刷了一層新漆,到今兒還沒幹呢。


    衛泱生怕這朱漆幹在衛霄手上會洗不掉,哪還顧得上陪衛霄摸這摸那,立刻就火速衝進府中,好不容易才將粘在衛霄手上的朱漆給洗了幹淨。


    這一通忙活下來,衛泱累了,衛霄也累了。


    於是,徐紫川便將衛泱和衛霄帶至府中一處極幽靜的庭院,又將兩人安置在庭院中一處保存極完好的六角亭中歇息。


    而徐紫川則與趙興和福來一道去馬車上,將從宮裏帶出來的吃食和飲品都取了來。


    衛泱累了也餓了,一塊糕點接著一塊糕點的吃,許久都沒這麽好的胃口了。


    衛霄雖然累了也餓了,卻顧不上吃喝,他回想著之前在馬車上聽到的某些聲音,一個接一個的提出自己的疑問。


    徐紫川則很耐心的一一為衛霄解答。


    「姑丈,京都城的大街上總是這麽多人,這麽擁擠嗎?」


    「是,隻是臨近中秋,街上的人會比平日裏還要更多一些。」


    「姑丈,民間慶賀中秋與咱們宮裏有什麽不同嗎?」


    徐紫川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回道:「沒什麽大的不同,不過在嶺南一代,中秋和上元節的時候,百姓們都喜歡去河邊放河燈祈福。」


    「河燈啊。」衛霄學著大人的模樣沉吟了片刻,才問徐紫川,「姑丈,侄兒能去河邊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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