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漓得了衛泱的話,立刻乖乖的去到寧棠跟前,老老實實的跟著寧棠去外室上藥了。


    衛泱又將劉太嬪招到跟前,柔聲安撫說:「我這人嘴笨,不知該如何安撫太嬪,才能讓太嬪心裏好受些。這兩日太嬪便留在靜安宮好生歇著,就不必來昭陽殿哭臨了。」


    「這怎麽使得。」劉太嬪連忙推辭,「若嬪妾真如此,不知要招來多少閑言閑語,這對漓兒不好,對長公主也不好。」


    衛泱望著劉太嬪,心裏很是感慨。


    劉太嬪才是真正為孩子著想的慈母,而她那位母後……


    她一臉認真的對劉太嬪說:「太嬪真是個好母親。」


    「嬪妾是個隻會拖累孩子的沒用母親,長公主才是世間少有的好姐姐。嬪妾誠心感激長公主,感激您對漓兒的用心栽培。」劉太嬪趕著說趕著沖衛泱福身一禮。


    衛泱擺手,示意劉太嬪不必多禮,「我若與太嬪說,我是念及血脈親情才會對漓皇弟另眼相待,太嬪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太虛偽了?」


    劉太嬪哪裏敢接衛泱這句話茬,連忙低下頭。


    衛泱淺淺一笑,「我疼惜並願意栽培漓皇弟,固然是因為漓皇弟是與我血脈相連的親弟弟,也因為漓皇弟天資聰穎,是個可造之材。我是個惜才愛才之人,自然不忍心看著如漓皇弟一般的良才被埋沒。俗話說的好,多個朋友多條路,身邊能多個有力的幫手,更是好處良多。我栽培幫助漓皇弟,就是在幫我自己。」


    「長公主真性情。」劉太嬪本就很佩服衛泱,在聽完衛泱這一席話後,已經開始崇拜衛泱了。


    「太嬪,我並不是有一手遮天那種大能耐的人,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有我在的一天,就沒有人敢殺漓皇弟。」


    衛泱這句承諾,在劉太嬪看來比千金還重,不,是比她的性命,比任何東西還重。


    劉太嬪從來都是一個沒有野心的女人,她從來都不奢望自己的兒子來日能成為多麽閃耀的人物,她的願望從來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讓她唯一的骨肉衛漓能平安喜樂的度過餘生的每一天。就算無法終日喜樂,也總要平安。


    劉太嬪雙膝跪地,極其鄭重的沖衛泱行了一個大禮。


    衛泱很平靜的受了劉太嬪這一禮,衛泱明白,隻有如此,劉太嬪心裏才能多一份安心。


    劉太嬪起身,「嬪妾在此叨擾了長公主許久,既擾了長公主清淨,也耽誤了長公主將養身子,實在是罪過。嬪妾告退。」


    衛泱聞言,也沒挽留劉太嬪,隻吩咐福來好生將劉太嬪送出去。


    劉太嬪是個極恭謹知禮的人,雖然眼下徐紫川尚未與衛泱成親,但劉太嬪早已把徐紫川視作衛泱的駙馬,臨走前她還不忘沖徐紫川一禮。


    徐紫川忙與劉太嬪回禮,目送劉太嬪離去。


    劉太嬪前腳剛走出去,衛泱後腳就一拳砸在床欄上。


    徐紫川見狀,立刻來到床邊坐下。


    「方才你還怪漓殿下不知愛惜自己,弄傷了自己的手。眼下再看,你這個做姐姐的也沒有多愛惜自己。」徐紫川一邊說一邊小心捧過衛泱的手查看,看有沒有弄傷。


    「紫川,我就是恨,恨這件事最終還是鬧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雖然沒有把握,但心裏總還抱有一絲僥倖,覺得自己興許還有機會能將劉太嬪的二哥從獄中救出來。但眼下,劉家二哥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心裏真的很不甘,很不好受。」


    「既然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追悔又有何用。衛泱,怒傷肝,悲傷心,你不是說想讓身體快些好起來嗎?你若一直這樣傷心難過,縱使我的醫術再高明,也治不好你。」


    衛泱一向很聽徐紫川的話,而徐紫川的話也一向都很有道理。


    「是,我是得快些好起來。」


    她必須得阻止太後再造殺孽,而想要阻止太後瘋狂的樹立假想敵,並更加瘋狂的打擊甚至殺死那些無辜的敵人,她就要讓太後盡快的得償所願。


    那就是讓太後順順利利的登臨帝位。


    衛泱想,她大概是這世上最不希望看到太後坐上皇弟寶座的人。


    但就像衛渲生前,他們兄妹倆推演過的那樣,想要徹底擊垮太後,想要從太後手中暫時保全他們想要保全的人,他們隻能以退為進,隻能抱著臥薪嚐膽的信念,目送甚至將太後推上那至高的王座。


    不過步不是白讓的,她也一定要從太後那裏謀得相應的好處。


    請太後放過紫川與賀蘭心不夠,她還要藉此事從太後那裏謀得更多的好處,然後蟄伏著慢慢積蓄力量,等到她有足夠的能力與太後一戰的時候。


    衛渲的仇,樊悅萩和衛霖的仇,還有眼下劉家二哥的仇,以及那些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冤死在太後手中之人的仇,她都會記得,也終會找太後清算。


    ……


    得知劉太嬪的二哥已經在牢中撞柱而死的消息以後,樊太後柳眉輕皺,但片刻又舒展開來。


    「倒是個有骨氣的。」


    梁來喜從旁聽著,竟聽不出太後這究竟是真的在誇獎那劉家老二,還是在嘲諷,於是隻能沉默。


    「牢中獄卒看管人犯不利,按律當罰。」


    梁來喜聞言,忙不迭的應道:「太後說應當怎麽罰?」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有什麽臉活著,讓他們去死。」


    梁來喜得了這話,著實有些驚訝。


    牢中獄卒當差不利,竟讓在押的人犯自盡身亡,獄卒們理應受罰,卻也罪不至死。


    太後想都沒想就說讓那些獄卒去死,會不會太草率了些。


    此事若傳出去,隻怕那些有心之人又會藉此來大加詬病太後冷血弒殺。


    這對太後走上那至高的寶座多少會造成一些妨礙。


    梁來喜思量再三,才鼓足勇氣小聲對樊太後說:「太後,這罰的會不會有些重了。」


    「你認為劉氏的二哥一定就是自戕而死的?」樊太後問。


    獄中傳來消息,劉家老二的確是撞柱而死,這還能有假?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矇騙太後不成。


    不過事無絕對……梁來喜心頭一凜,猛然想到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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