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紫川的話無疑讓眾人都鬆了口大氣。


    衛泱也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比之前要暢快了幾分,這才有精神打聽,「眼下是什麽時辰,我昏睡了多久?」


    衛湘聞言,一臉憐惜的望著衛泱答:「皇妹已經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我竟昏迷了這麽久……」衛泱望著眼前的徐紫川和衛湘,再望望離著不遠的寧棠和福來等人,發現大夥兒有一個算一個,看起來都很疲憊很憔悴。


    衛泱想,大夥兒一準兒是在這兒守了她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了。


    衛泱心裏無比內疚,忙與眾人說:「我的身子已無大礙,大夥兒都累了,就各自回去歇著吧。」


    衛湘得了這話,率先應道:「見著皇妹醒了,我心裏高興,哪裏會覺得累。皇妹就容我在這兒陪著你吧。」


    「瞧皇姐眼底一片烏青,怎麽會不累。」衛泱說著,望向一旁的福來,「福來,你即刻送二長公主回福熙宮歇息,將人送到以後,你不必急著回來,也好生去睡上一覺。」


    福來得了吩咐,趕緊沖衛泱一禮,「奴婢會依主子吩咐,好生將二長公主送回福熙宮。奴婢自個並不覺著睏乏,奴婢想留在主子身邊守著主子。」


    「二長公主,福來,你們倆就聽衛泱的話,趕緊回去歇著,否則她便沒辦法安心休養。」這話是徐紫川說的。


    衛泱聽了這話,立刻望向徐紫川,「依我所見,眼下最該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好生將養身子的人應該是你才對。我記得我之前去安國公府看你,與你交代了好幾遍,說你身上的傷需要臥床靜養,能不動就不動,久坐都不行。可是你卻……真是好不聽話。」


    「嗯,徐兄固執起來,簡直與你一模一樣。」寧棠接著衛泱的話茬說,「小泱你不知,之前無論我如何勸說徐兄,叫他去一旁的軟榻上躺著他都不肯聽,他隻說要寸步不離的守在你身邊。我怕徐兄一直那樣坐著,沒等你醒過來,徐兄就會先倒下,便隻好命人找了張躺椅來。雖然躺椅跟軟榻沒法比,但總比叫徐兄一直坐著好。」


    「寧棠,你做的好。」衛泱忙不迭的誇了寧棠一句,便又望向身旁的徐紫川,她嘴上沒有說什麽,但眼神卻在怪徐紫川太胡來。


    徐紫川與衛泱一向默契十足,怎麽會看不懂衛泱的眼色。


    但徐紫川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追悔之意,就算衛泱現在醒來生他的氣,他也覺得他之前的決定沒有錯。


    在那種情形之下,他一定要守在衛泱身邊,寸步不離。


    「大夥兒都聽衛泱的,該回去歇著的就回去歇著,這裏有我守著就好。」寧棠張羅說。


    「寧棠,你也趕緊回府歇著去。」衛泱對寧棠說,「我昨日昏迷不醒,什麽都不知道,卻能想到為了我的病,為送紫川入宮,府上一定很興師動眾。你趕緊回去代我向姨丈報個平安,不要讓姨丈太擔心。」


    「報平安的事派個人去府上說一聲就好,我可不放心將你和徐兄兩個重傷員單獨留在這兒。小泱,你就別趕我,讓我留下吧。」


    「可是……」


    「沒有可是,我是鐵了心要留下,誰也轟不走。」


    衛泱平日裏總被寧棠說固執,可衛泱知道,要論固執,寧棠絕不輸她。


    既然寧棠說自己是鐵了心要留下,衛泱還能說什麽,隻能望向一旁的趙興,「還要勞你派個人往安國公府走一趟。」


    「奴才明白,這就去辦。」


    「趙興,辛苦你了。」


    趙興沒多言語,在沖衛泱躬身一禮之後,便轉身向殿外走去。


    衛泱覺得自己興許是眼花了,方才在趙興轉身的時候,她仿佛看見趙興抬起袖子,飛快的拭過眼角。


    趙興哭了?趙興竟然哭了?


    與趙興相識這麽多年,除了當年她皇兄衛澈過世時,她就從沒見趙興為什麽事哭過。


    趙興竟然會為她流淚……衛泱覺得心裏暖融融的,但同時又覺得十分自責。


    都是因為她,大夥兒都受累了。


    「既然長公主已經醒來,那我就去向太後復命了。」說話的是翟清。


    衛泱原本還沒留神,這才發現翟清也在屋裏。


    瞧翟清形容憔悴,眼底也是烏青一片,衛泱心中不免有些驚訝。


    難不成翟清也與紫川他們一樣,生生在這裏守了她一天一夜。


    這是太後的吩咐?


    衛泱來不及思考那麽多,她隻想著若翟清真在這裏守了她一天一夜,霄兒那邊由誰來照顧。


    心細敏感如霄兒會不會已經得知她病重垂危的事。


    若霄兒真得知了這個消息,心裏該多怕多不安。


    畢竟,她是現今這世上,霄兒唯一可以放心去依靠的人。


    霄兒不能失去她。


    「霄兒那邊……」


    「霄殿下還不知長公主病重的事。」翟清答。


    衛泱稍稍鬆了口氣,但心中仍有顧慮,「依我如今的身子,恐怕短日之內無法去頤安宮探望霄兒。長日見不到我,我怕霄兒會起疑。」


    「長公主知道,我可是最會說謊的人。倘若我連個三歲的孩子都騙不過,那我的名字便該倒過來寫了。」


    衛泱聽了這話,微微勾了勾唇角,原本憔悴不堪的臉上驟然煥發出一絲生氣。


    翟清望著衛泱,望著因為他的一句俏皮話而微笑的衛泱,原本如荒山般的心,瞬間花開遍野。


    翟清越發深刻的意識到,原來愛慕一個人並不是一定要得到這個人。


    隻要看到這個人平安喜樂,便能心滿意足。


    衛湘和翟清等人先後離開之後,殿內就隻剩下衛泱、徐紫川和寧棠三人。


    寧棠原本是想讓衛泱和徐紫川單獨待會兒,說些劫後餘生的私房話。


    但他實在不放心將兩個重傷員單獨撂在屋裏,再有,徐紫川也到了該換藥的時辰。


    於是,寧棠便先將徐紫川扶到了軟榻上坐下,接著又折回來將衛泱床前的幔帳拉了個嚴實,「乖乖躺著,不許爬起來偷看。」


    衛泱紅著臉,沒好氣的與寧棠說:「誰要偷看!」


    「莫不是從前看過?」寧棠笑問。


    衛泱沒應聲,立馬將臉別去了一邊。


    寧棠也沒再繼續打趣衛泱,在將幔帳拉好以後,便去替徐紫川換藥了。


    衛泱又將臉轉了過來,臉比之前更紅。


    她心下想著,她從前還真看過徐紫川的身子,並且還不止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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