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說時辰不早,她也該回宮去了。


    而衛淵那邊也無意挽留,起身與衛泱道了句慢走。


    衛泱慶幸自己是主動提出要告辭,在衛淵眼中,她果然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呢。


    盡管她與衛淵算是麵和心不合,但該講的禮數卻不能省。


    「外頭冷,皇兄身子有恙,還請留步。」衛泱溫聲與衛淵說。


    衛淵停下腳步,轉向衛泱身邊的徐紫川,「本王見徐郎中麵善,診脈麻利不說,講起病因病理也不晦澀難懂,倘若徐郎中樂意,等過幾日徐郎中可否來府上再為本王複診?」


    得了這話,徐紫川沒有冒然答應,而是望向衛泱,看衛泱的意思。


    衛泱是巴不得衛淵肯與徐紫川親近,但有一點她很不明白,或者說覺得很可疑。


    難道衛淵看不出來,或是沒有聽說過她與徐紫川之間的關係嗎?


    僅僅是因為麵善,衛淵就敢讓徐紫川為自己醫病?


    這事什麽想怎麽讓人覺得不合理。


    除非……除非衛淵已經識破了徐紫川的真實身份,他是知道徐紫川就是自己的親表弟楚湉,所以才想要找機會與徐紫川單獨接觸。


    難道衛淵真的把徐紫川給認出來了?


    衛泱遲疑,這不能吧?不過也不一定。


    衛泱思量著,將決定權交給了徐紫川,「徐郎中自個拿主意吧。」


    徐紫川得了這話,沖衛淵一禮,「小人願為慎王殿下醫病。」


    衛淵沖徐紫川一笑,「那徐郎中,咱們就再會了。」


    ……


    從慎王府走出來以後,衛泱大舒了口氣,身上總算是覺得鬆快了些。


    盡管之前在慎王府裏,她隻是坐著與衛淵淺談了幾句,但她就是覺著莫名的累。


    無論是身上還是心裏都覺著累。


    「徐紫川,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衛泱與徐紫川說。


    「等咱們上了馬車以後,我再為你答疑解惑。」


    衛泱點頭,便與徐紫川一道上了馬車。


    馬車催動,緩緩的向巷外走去。


    「衛泱,你想問什麽便問吧。」徐紫川說。


    「徐紫川,我想先向你確認一件事,我淵皇兄的病究竟是真的,還是裝的?身為郎中,我覺得是後者。」


    「衛泱,你猜的沒錯,慎王他的確沒患寒症。」


    「果然,我就覺著他的臉色不大對,那臉色根本不像是環了寒症。何止不像,那一臉的蒼白明顯就是畫上去的。」


    「不過從脈像上來看,慎王的脈相的確像是患了寒症,我想他應是提前服了能改變脈像的藥。」


    「怎麽會……難道淵皇兄早就料到我會讓你為他診脈,才會有此準備,亦或是……」衛泱心中淩亂,「很明顯,淵皇兄之所以會費盡心思的裝病,就是想從幽州遷回京都住。可淵皇兄為何一定要住回京都呢?難道是為了能離胞妹湘皇姐近些,好宮裏宮外的照應?不對,並不是這樣。倘若淵皇兄真是為湘皇姐回來的,那麽他回到京都城都已經有一年多了,為何連見湘皇姐的機會都沒謀到。有本事能讓自己從封地回到京都的人,不可能連這點能耐都沒有。看來,淵皇兄從幽州回來並不是為湘皇姐,而是為……徐紫川,淵皇兄的目的應該和你差不多,他恐怕也是為十多年前,楚貴妃與忠勇侯府謀逆一案回來的。徐紫川,你說淵皇兄究竟是為翻案,還是為復仇才回來的?要知道,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可是很大的。」


    「我也說不好。」徐紫川答。


    到底是關心則亂,尋常總是能一針見血的戳破事件本質的人,今日竟然給她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既然徐紫川說不好,那就讓她來說說吧。


    「除了翻案和復仇以外,我再想不到其他理由,其他能令淵皇兄費盡心機,甘冒風險回到京都的理由。所以,淵皇兄此番回來的目的,沒有十成也有九成是為了當年那個案子。徐紫川,並非我對淵皇兄有什麽偏見,但我就是覺得淵皇兄身上帶著一股子邪氣,我覺得他心術不正。」


    「衛泱,我喜歡你對我直言不諱。」徐紫川應道。


    見徐紫川並未因她那般評價衛淵,而替衛淵分辯,衛泱想,徐紫川嘴上雖然沒明說,但心裏應該是認可她的觀點的。


    徐紫川與她一樣,都覺得衛淵很有問題。


    那麽接下來,她便要再問徐紫川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徐紫川,你覺得我淵皇兄認出你了嗎?他看出來你就是他表弟楚湉了嗎?」


    「是,慎王他認出我了。」


    真是如此?


    「徐紫川,你敢肯定?」


    徐紫川點頭,「我可以肯定。」


    「那淵皇兄的眼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一眼就能認出你。怎麽說呢,這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畢竟當年你已經……淵皇兄應該以為你已不在人世了才對。突然見著你,我竟然沒從淵皇兄的臉上看到一絲訝色和驚喜,這很奇怪。」


    「衛泱,這並不奇怪,因為我認定,慎王他一早就知道徐紫川就是楚湉。」


    「什…什麽?」


    「就是字麵的意思,慎王他應該一早就識破了我的身份。」


    「一早是多早?我也是在三年前,與你一同去到朱雀山的時候,才聽你親口說的。淵皇兄又是何時從誰那裏確認你的真實身份的?淵皇兄之前一直都遠住在萬裏之外的幽州,你的存在,還有京都城裏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這麽清楚的?還有…還有好多事我都不明白。」


    「衛泱,你稍安勿躁。」


    「事關你的生死,叫我怎麽冷靜。」衛泱焦躁。


    「衛泱,你聽我說,有句俗語說的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忠勇侯府當年到底是大夏數一數二的大世家,盡管楚氏一族已被先帝誅滅了九族,但從前追隨過我祖父和父親的人中,一定還有不少人甘冒風險為慎王所用。這些年來,慎王之所以能對京都城內的事了如指掌,應該都是這些人通風報信的。」


    「這似乎說的通,可我還是覺著……就算京都城內有不少人在暗地裏為我淵皇兄效力,可你的真實身份呢,這些人怎麽可能查到你的真實身份?」


    「衛泱,你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誰?還有誰?」


    「那個咱們原本以為她已經不在人世的人。」


    衛泱一怔,「徐紫川,難道說是…是賀蘭姑娘?」


    「就是賀蘭心。」


    「徐紫川,你是說賀蘭姑娘沒死,她果然還活著?是我淵皇兄找到了賀蘭姑娘?」


    「衛泱,恐怕不是找到,而是賀蘭她一直都在慎王的保護下,或者說一直都在慎王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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