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隻要一想到今日樊昭會在宮中設宴,親自見證沈識珺與翟清結拜的事,心裏就堵得慌。


    她想,縱使她無法阻止這件事,她也要去那宮宴上好好攪和一下心裏才痛快。


    但臨了,她還是沒去。


    至於為何沒去,不是怕惹怒樊昭,而是為了沈識珺。


    衛泱心下覺著,與翟清一介男寵結拜為兄妹,已經夠叫沈識珺難堪了,倘若她再去大鬧一場,那沈識珺往後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她與沈識珺到底是朋友一場,她對沈識珺終究是狠不下心腸的。


    再有,衛泱最終決定不去,還有一個原因。


    她如今是真見不得翟清那張臉,她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當眾發飆,對翟清動手。


    衛泱想,她終究是當朝長公主,臉麵還是得要的。


    為了翟清那種混蛋當眾失儀,太不值當了。


    最終,衛泱勉強按捺住心中衝動,沒往那宮宴上湊。


    可叫她這種時候在福熙宮裏老老實實的幹坐著,她實在煩躁又難受,壓根就坐不住。


    於是,衛泱便叫上衛漓,又去昭陽殿接了衛渲,陪徐紫川一道去頤安宮給衛霄複診去了。


    徐紫川不過才為衛霄施過兩回針,衛霄就說,他覺著眼前似乎能感覺到光樣的東西。


    徐紫川的醫術雖然高超,但大夥兒心裏都有數,衛霄的眼疾並不好醫,需要相當漫長的時間慢慢來恢復,衛霄不可能才接受過兩次施針,眼疾就有這樣的好轉。


    衛霄說他能感覺到光,應該隻是心理作用。


    衛霄迫切的想要感受到光的存在,他想親眼看看這個世界。


    有徐紫川的好醫術,再加上衛霄強大的意誌。衛泱覺得,衛霄的眼疾被治癒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她相信,他們一定能等來一個好結果的。


    「漓皇帝,皇兄想與你商談一件事,是關於你離宮遊學的事。」衛渲一臉和顏悅色的與衛漓說。


    衛漓聞言,連忙應道:「回皇兄,泱皇姐之前已與弟弟提過這件事。」


    「那皇弟心裏是何打算?」


    衛漓沖衛渲拱手,恭恭敬敬的說:「弟弟但憑皇兄做主。」


    「皇兄都聽你泱皇姐說了,說皇弟也有意想去宮外遊學,增長見聞與閱歷,那皇弟就大膽去吧。至於啟程和歸來的時間,還有遊學的路線,皇弟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定。隻記得不要去太遠太荒僻的地方就好。」


    得了衛渲的話,衛漓心中著實興奮,「這些事弟弟真的都可以自己決定?」


    衛渲點頭,沖衛漓淺淺一笑。


    「漓皇弟可否聽皇姐說一句?」衛泱按捺不住開了口。


    衛漓趕緊應道:「皇姐請說。」


    「依我看,眼下已經入了冬,眼見就要下雪了,實在不是出發遊學的好時機。不若皇弟等過了年,春暖花開以後再動身。而眼前這段空出來的日子,也不是叫皇弟閑著,皇弟可以趁這段日子好好規劃規劃遊學的路線。如此,來日的遊學路上,也不會白白耽誤不必要的工夫。」話說到這裏,衛泱忽然話鋒一轉,「其實皇姐想讓你明年開春以後再啟程,也是存了些私心的。想來自打三年前我離宮以後,咱們兄妹就沒機會湊在一處過個團圓年,今年的除夕,我想和渲皇兄還有漓皇弟一道守歲。」


    「是啊,咱們是有三年沒在一處過年了。」衛渲聽了衛泱的話,也是感慨。


    衛漓心中亦是動容,「弟弟聽皇姐的,一定等過完年後再去遊學。」


    「皇叔在說過年嗎?」才經徐紫川施過針的衛霄摸索著向這邊走來。


    衛漓見狀,趕忙上前扶了一把,「是,皇叔是在與你父皇和姑母說過年的事。」


    衛霄得了這話,麵露興奮之色,「侄兒想快些過年,過年的時候宮裏就會放煙火,霖皇兄說煙火一簇簇的在天上綻開,很是壯觀好看。到今年過年的時候,侄兒興許就能親眼瞧瞧那煙火了。」


    「無需等到過年。」衛泱滿眼疼惜的摸了摸衛霄的頭,「隻要霄兒的眼疾有好轉,能感知到光,姑母就求你父皇為你放一場煙火。」


    「姑母,這真的可以嗎?」衛霄一臉的驚喜。


    「當然可以。」衛渲滿眼憐愛的將衛霄拉到跟前,抱到了膝上,「到時候,父皇一定會為你放一次最盛大的煙火。」


    見衛渲將衛霄抱到了膝上坐,衛霖也央著衛渲抱他。


    衛泱深知衛渲如今身子虛弱,抱衛霄一個孩子就夠勉強了,若再抱衛霖,八成會累著,還有可能因體力不支將兩個孩子給摔著。


    於是,衛泱便與衛霖說:「霖兒不急著找你父皇抱,還是叫你漓皇叔好好抱抱你吧。可知等過了年以後,你漓皇叔就會離宮外出遊學,一去不定多久才能回來,你還不抓緊了賴著你漓皇叔親近親近。」


    「漓皇叔真要去遊學?」衛霖連忙湊到衛漓跟前問。


    衛漓點頭,「是已經定下了。」


    「那皇叔打算去多久?」


    「如你姑母所言,還不一定。」


    衛霖得了這話,小嘴一癟,「侄兒真不明白皇叔和姑母這些大人,為何總是說走就走,走時也不與人約定歸期。姑母當年是,瀾皇叔是,漓皇叔如今也是。漓皇叔,您可不要學姑母和瀾皇叔,您一定要定好歸期,早日回來。」


    聽了衛霖略帶孩子氣的抱怨,衛泱與衛渲、衛漓心中都甚是感慨。


    衛霖怪她說走就走,衛泱苦笑,事實上她哪有這般瀟灑。


    無論是她,還是衛瀾,還是即將啟程去遊學的衛漓,選擇離開都有各自的不得已。


    畢竟,誰也不願無緣無故的背井離鄉,離開熟悉的地方和眷戀的人們,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嗯,皇叔聽霖兒的,臨走前一定與大夥兒說好歸期。」衛漓答應說。


    衛霖得了衛漓的話,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又轉向衛渲,「父皇。」


    衛渲回神,「怎麽?」


    「父皇,今年連姑母都趕回來與咱們一同過年,瀾皇叔是不是也會回來與咱們一起過年?」


    說老實話,衛渲是真想將衛瀾從同州那苦地方接回來與他們團聚。


    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衛瀾還是不回來的好。


    逼宮一事他是勢在必行,倘若衛瀾趕在這種時候回來,必將被牽扯進這些事中。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即便此番逼宮他準備的再充分,也會有失敗的可能。


    他不想將衛瀾牽扯進來,也不想將衛漓牽扯進來,更不想將衛泱牽扯進來。


    因此,在他實行這個計劃之前,衛漓他要送走去遊學,衛瀾也還要在同州再受一陣子苦。


    至於衛泱,他也會妥善安排。


    等到來日功成之後,他再將他的弟弟妹妹們好好接回來團聚。


    衛渲望著衛霖,是真不想讓這孩子失望,但最終他還是與衛霖說:「你瀾皇叔在同州修邊牆,實在慢的走不開,今年恐怕沒法回來與咱們一同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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