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快涼了,太後再吃點兒吧。」翟清邊說邊殷勤的親自為樊昭布菜。


    「哀家沒胃口。」樊昭一臉的悵然若失。


    翟清聞言,立馬將手中的筷子放下。


    「都怪翟清不好,是翟清害的太後與長公主母女不睦。翟清請求太後下旨將我賜死,如此長公主便能高興了,太後心裏也不必再苦悶。」


    「說什麽呢。」樊昭連忙挽過翟清的手,一臉憐惜的說,「這種傻話往後可不許再說了。」


    「可是翟清不願見太後痛苦,若太後念及舊情,不忍心親口下旨賜死翟清,那翟清願意自行了斷,來換太後與長公主之間的和睦。」


    「不行!你可不許嚇哀家!」樊昭麵露驚慌,她緊緊抓住翟清的手,「你若真有個好歹,哀家才是真真要心痛死了。」


    「可是太後,翟清心疼您,不忍心見您總是夾在我與長公主之間左右為難。」


    不愧是她的翟清,總是這般懂事又體貼。


    「隻要有你陪著,哀家什麽都能忍。」


    「太後……」翟清順勢將樊昭拉入懷中,心下得意。


    他不過三言兩語,施了個最簡單的苦肉計,就把樊太後給哄住了。


    翟清真好奇,靈樞長公主要如何應對,又憑什麽打倒他。


    ……


    翟清剛在永春宮外下了軟轎,就見一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迎上前來報,「回翟琴師的話,靈樞長公主來了,眼下就在夢寧閣裏等您呢。」


    翟清料到衛泱一定還會找上他,卻沒想到衛泱如此沉不住氣,這麽快就找來了,還是毫不避嫌的直接找上門來。


    有趣,實在有趣。


    翟清立刻邁開大步往夢寧閣走,但進到閣內以後,卻沒見到衛泱。


    他一路找上去,終於在樓頂的露台上見到了衛泱。


    衛泱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同來的還有徐紫川。


    看來靈樞長公主與徐郎中好到形影不離,並非宮人們杜撰出來的。


    冬日的月亮已不似盛夏時節那般明亮皎潔。


    不過在這無星的夜空中,這冷月的光反而比星鬥滿天時的月光要更清澈幾分。


    在清寒的月光之下,衛泱與徐紫川並肩而立,那畫麵無比的和諧好看。


    翟清遠遠瞧著,覺得在這露台之上,他這個露台的主人似乎才是多餘的。


    盡管很不願承認,但不得不說靈樞長公主與那徐郎中真是一雙璧人,實在是般配的很。


    「你這夢寧閣真是個好地方,樓頂竟然有這麽大個露台。夏日的時候,坐在這露台上乘涼,觀星賞月,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衛泱與翟清說,口氣中並未帶著太深的敵意。


    「倘若長公主喜歡,那翟清明兒就從這兒搬出去,將這好地方讓給長公主住。」翟清神情從容的說。


    衛泱冷眼望著翟清,一臉戲謔的應道:「如今翟琴師可是太後放在心尖上疼的人,我怎麽敢與你搶住處。」


    「長公主說笑了,長公主是主,我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客,這世上哪有客人與主人搶住處的道理。」


    翟清這話甚合衛泱的心意,原來翟清還知道皇宮是她的主場。


    看來這個翟清還不是太無可救藥。


    「既然翟琴師心裏明鏡似的,那日後就不要再做反客為主的事。」


    「長公主這是何意,翟清怎麽有些聽不懂?」


    裝傻,翟清分明是在跟她裝傻,逗著她玩呢。


    「翟琴師聰明絕頂,怎麽會聽不懂本公主的話,你分明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翟清聞言,隻是笑笑,並未應答。


    衛泱見不得翟清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一向遵循著君子動口不動手原則的衛泱,每每看到翟清,都會生出一種想要與翟清狠狠打上一架的衝動。


    但今晚她真不是來找翟清麻煩的。


    她不想與翟清爭吵,她想用盡她最後的一點耐心,心平氣和的與翟清談談。


    「我有話想跟翟琴師說。」


    衛泱竟然會用如此和婉的口氣與他說話,還說想要跟他談談,翟清很意外。


    「露台上冷,請長公主與徐郎中屋裏坐吧。」翟清說。


    「不必了,咱們就在這兒說吧。」衛泱拒絕了翟清的提議。


    正如翟清所言,這露台上冷,衛泱很怕冷,她也不願站在這裏受凍。


    但比起受凍,她更不願與翟清坐在一張桌子前說話。


    眼下,與翟清相對而立,心平氣和的說話,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沒法再讓步。


    見衛泱不答應,翟清沒有再試圖說服衛泱,而是望向了衛泱身邊的徐紫川。


    「依徐郎中所見,長公主是不是應該隨我進屋說話?夜裏風涼,長公主這樣站在高處受凍,對長公主的身子必定是沒有好處的。」


    「衛泱,咱們進屋說話去。」徐紫川與衛泱說。


    雖然很不願被翟清牽著鼻子走,可既然徐紫川都這麽說了,衛泱隻得乖乖的點點頭,隨徐紫川一道往屋裏走去。


    見此情形,翟清心裏略微有些不爽,或者說好奇。


    如靈樞長公主這般桀驁不馴的女子,究竟是如何被那徐紫川給馴服的?


    他怎麽就做不到呢。


    ……


    衛泱是真沒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會與翟清坐在一張桌子前說話。


    也就是有徐紫川在身邊陪著,倘若沒有徐紫川,她必定無法做到這般冷靜。


    但衛泱還是無法直視翟清,她隻要一看到翟清的臉就會心生怒氣。


    氣到隻想一拍桌子,拂袖離去。


    「這茶喚做雲頂寒翠,長公主嚐嚐合不合口味。」


    雲頂寒翠?那可是貢茶中的極品,一年不過隻得幾斤。


    見翟清一臉司空見慣的模樣,應是常喝這茶。


    衛泱氣憤,這翟清哪是什麽男寵,分明是享受著太上皇的待遇。


    衛泱氣的好想掀桌走人。


    不過轉念一想,這翟清也沒什麽好厲害的。


    翟清能有如今,不過是依附於樊太後罷了。


    他如今所享有的一切,都是樊太後給的。


    翟清一旦失去了樊太後,那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將隨之化為泡影。


    隻要想到翟清遲早有一日會變的一無所有,衛泱的心裏就多少舒坦了些。


    衛泱想著,端起茶碗嚐了一口那雲頂寒翠,果然是好茶。


    「長公主方才不是說有話想跟我說?」翟清問。


    衛泱點頭,「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長公主請問。」


    「翟清,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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