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翟清說不怪她,沈識珺心裏多少好受了些。


    她沒再多言,便依著翟清的話先行離開了景和宮。


    沈識珺才轉身,翟清就斂了笑,他一臉嫌棄的盯視著沈識珺漸漸走遠的背影。


    沈識珺果然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


    從來都幫不上他的忙也就罷了,還總是給他添亂。


    他之前就覺得,沈識珺總有事沒事往他的永春宮跑不好。


    他也想過要委婉的勸說沈識珺,不要總往他那裏去。,卻又怕一個不好叫沈識珺認為他故意與她生分。


    畢竟,之後他還有用的到沈識珺的地方,他就隻好由的沈識珺隨時過來。


    眼下,他後悔了。


    因為他的優柔寡斷,他擔心的事終究是發生了。


    盡管事情並未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可一想起昨夜的事,翟清還是心有餘悸。


    好在昨夜太後終究沒有進到夢寧閣內。


    否則,他此刻哪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想對策。


    翟清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想要藉此機會賭一把,如若贏了,他將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收穫。


    ……


    樊昭許久都不曾這樣煩躁過了。


    因為煩躁,人便有些心不在焉。


    朝堂之上,樊昭頻頻走神。


    誰站出來說了什麽,她壓根沒往耳裏進。


    為此,她多年來頭一次在朝堂上被衛渲占了上風。


    當眾受到了衛渲好一通冷嘲熱諷。


    這使得本就心情煩躁的樊昭越發煩躁起來。


    一下朝,樊昭沒照例前往外書房處理政務,而是匆匆趕回了景和宮。


    昨夜之事,必須盡快有個了斷,否則她無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


    她得回去見沈識珺,親口問問沈識珺,問沈識珺為何要常常在夜裏往翟清的永春宮跑。


    問沈識珺與翟清之間是否真有苟且之事。


    可眼見就快到景和宮了,樊昭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倘若她直接問沈識珺,問沈識珺與翟清之間有無私情,即便是真有,隻怕沈識珺也不肯老實承認。


    而她手上也沒握有什麽真憑實據,證明沈識珺與翟清之間的確有私。


    隻要沈識珺咬死了不認,她也沒法子。


    總不能用屈打成招的那一套。


    況且,萬一沈識珺與翟清之間真是清白的呢?


    她豈不是同時冤枉了兩個好人。


    沈識珺也就罷了,翟清可是她心尖上的人。


    她怎麽捨得叫翟清含冤受屈。


    退一步說,如若在她的威壓之下,沈識珺承認自己與翟清之間確有私情,她又要如何是好?


    殺了沈識珺和翟清出氣?


    倘若她為這種事要了沈識珺的性命,那衛泱一定會恨死她。


    畢竟,沈識珺是衛泱為數不多的玩伴之一。


    衛泱那孩子最重感情,絕不會對沈識珺的事無動於衷。


    而她自己呢,她又何嚐捨得翟清。


    即便那個男人真的背叛了她,與旁的女子有染,她也……翟清真的背叛她了嗎?


    不,絕對不會!


    翟清明明曾對天盟誓,說此生隻會忠於她一人。


    樊昭想,就算翟清真的違背誓言,對她起了二心,那也不是翟清的本意,定是沈識珺不知廉恥的一再勾引。


    可即便沈識珺如何勾引,翟清也不該上鉤啊。


    那沈識珺雖樣貌端麗,卻也算不上什麽難得一見的美人,不過是仗著自己年輕……對啊,年輕。


    翟清難道是嫌她人老珠黃了?


    的確,她今年已經四十有三,的確是不再年輕了。


    而沈識珺二八年華,正是女子這一生中最好的光景。


    這個年紀的姑娘,即便粉黛不施也是美的。


    樊昭承認,她偶爾也會嫉妒身邊那些正值妙齡的宮女。


    也曾想過,倘若她能年輕二十歲多好。


    但她隻是想想而已,那個念頭並不是很強烈。


    她一直都相信翟清對她的情誼是真的,是超越年齡與身份的。


    因此,她不懼衰老。


    然而眼下,她卻不得不質疑這份她從前深信不疑的感情。


    翟清真的會背叛她,背叛他們多年的情分嗎?


    不能,翟清絕不能這樣對她!


    這些年她是怎麽對翟清的?隻要翟清開口,翟清要什麽,她就給什麽。


    她甚至為了翟清,不去理會衛泱的訴求。


    當年,衛泱用八百裏加急從江州送來一封親筆信,信上白紙黑字的寫著請她賜死翟清。


    樊昭心裏清楚,倘若她按著衛泱的意思殺了翟清,她就有可能挽回她愛女衛泱的心。


    她們母女興許很快就會結束冷戰,不必再分隔兩地。


    但那回,在衛泱與翟清之間,她選擇了翟清。


    她都已經為翟清做到了這個份上,為翟清,她甚至不惜犧牲她與衛泱之間的母女情分。


    翟清絕對不可以背叛她,絕對不可以!


    ……


    待樊昭回到景和宮後,她發現沈識珺已經不在殿外侯著了。


    她正預備命人去將沈識珺找來,就聽寢殿內傳出一陣琴聲。


    會在她寢殿內彈琴的人就隻有翟清一個。


    翟清他來了。


    樊昭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才走進她的寢殿。


    一走進殿內,她就望見翟清正坐在琴桌前撫琴。


    樊昭原是一身火氣,可在看到翟清以後,那身火氣竟然瞬間就消散了。


    這個男人就是如此可怕,總讓你無法對他生起氣來。


    「太後叫我好等。」翟清率先開了口,口氣如常,輕鬆自然。


    倒是樊昭,一臉的別扭,「你怎麽來了?」


    「我是來找太後理論的。」


    理論?翟清竟然說是來找她理論的。


    笑話!明明是她有事要質問翟清才對。


    不過見翟清一副義正嚴辭的樣子,她倒是好奇翟清究竟想與她理論什麽。


    樊昭望著翟清,頗為冷淡的說:「有什麽話,你說就是,哀家聽著。」


    翟清不含糊,張口就問:「聽說昨夜太後曾去過我的永春宮。我想問太後的就是,為何太後人都已經到了夢寧閣外,卻不進去見我。又折回了景和宮,還召了長憶來侍駕?」


    樊昭有些糊塗了,她弄不清翟清這樣問她究竟是惡人先告狀,還是真覺得冤枉。


    「哀家昨夜沒有進夢寧閣的原因,你難道不清楚嗎?」


    翟清搖頭,「還請太後明示。」


    「哀家可是為了你好,哀家是怕哀家突然闖進去會壞了你與沈氏的興致。」樊昭咬牙切齒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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