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就帶福來隨行吧,這是福來自己的選擇。」半夏突然站出來說。


    選擇嗎?


    半夏說這是福來的選擇。


    衛泱覺得她似乎明白點兒什麽了。


    「我懂了。」衛泱望著福來說,「快上車吧。」


    福來得了這話,一臉欣喜,背緊行囊,頭也不回的就登上了馬車。


    而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燁華的心。


    一旁的江堯實在看不下去,小聲問了燁華一句,「不挽留她嗎?」


    燁華搖頭,「我終究是配不上她的,既知配不上,又何必多做糾纏。我隻願她能得償所願,飛上更高更牢靠的枝頭。」


    江堯無言,隻長長的嘆了口氣,與燁華一道目送馬車走遠。


    ……


    據寧棠說,他此番是以兵部巡察使的身份,以巡查軍防守備為藉口南下的。


    而他這番南下的目的地就是與江州毗鄰,剛更換了州牧的濘州。


    寧棠說,他一到濘州便以水土不服為由稱病,而後在其他心腹的掩護之下,隻帶仲臣一人秘密的前往江州見衛泱。


    因此,他們一行不能就這樣直接殺回京都去。


    得先去濘州與大部隊會合,再一同回京都。


    如此,才不會打草驚蛇。


    一行快馬加鞭,不分晝夜的趕路,僅用了四天就從江州宜安鎮趕到了濘州首府晉城。


    一連四天沒能好好休息,衛泱的身子多少有些吃不消。


    剛到寧棠提前安排好的客棧房內,衛泱就直奔床和被子而去,才躺下便睡沉了。


    寧棠本想多在晉城停留幾日,讓衛泱好好休息休息。


    但時間緊迫,他們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京都。


    寧棠不願說喪氣話,更不願把事都往壞處想。


    可他心裏清楚,以皇上如今的身子,恐怕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他們必須在皇上徹底倒下之前趕回去。


    否則,他們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於是,寧棠無奈決定,他們隻在晉城停留一日,明日一早就啟程趕往京都。


    衛泱一行是午後抵達晉城,並住進寧棠安排好的客棧。


    衛泱自入住以後就一直在睡,這一睡就睡到了午夜。


    衛泱醒來後,簡單的梳洗更衣,又草草的吃了點兒東西,接著又去補了一會兒覺。


    天還沒大亮,仲晨就奉寧棠之命前來接衛泱和徐紫川。


    仲晨說,為掩人耳目,他家公子要他過來接長公主和徐郎中先行出城。


    他們在城外會合。


    衛泱也怕身份敗露,會橫生枝節,便問仲晨,她和福來用不用喬裝打扮,扮成男子。


    仲晨隻道不必。


    仲晨說,此番隨他們公子南下的人馬,皆是他們公子的心腹。


    那些人都知道他們公子此行的目的是來接長公主回京都。


    他們要防的不是這些人,而是晉城當地的官員。


    防止這些人將風聲走漏出去。


    隻要他們能平安出城就萬事大吉。


    聽仲晨這麽說,衛泱安心不少。


    衛泱便沒刻意做男子打扮,與徐紫川和福來乘上馬車,隨仲晨一道向城外趕去。


    一行暢通無阻,很順利的就出了城。


    因一路順利,衛泱一行比約定會合的時辰早到了不少。


    聽仲晨說,他們恐怕還要再等一陣。


    衛泱便往徐紫川身上一靠,決定抓緊時間再打個盹。


    衛泱是真的很困,但在這種環境與心情之下,她哪裏睡的著。


    但她卻捨不得浪費這難得的休息時間,即便睡不著也選擇閉目養神。


    忽然,衛泱聽見馬車外傳來一陣說話聲。


    衛泱立馬坐起身來,「是不是寧棠到了?」


    徐紫川答:「沒聽到馬蹄聲,應不是寧將軍他們。該是福來與仲晨在說話。」


    衛泱聞言,不禁掀開車窗簾子向外張望。


    正望見福來和仲晨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有說有笑。


    福來麵帶嬌羞,儼然一副懷春少女的模樣。


    衛泱原以為福來心悅燁華,且用情頗深。


    她甚至都打定主意,要為福來和燁華賜婚,讓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衛泱萬萬沒想到,福來竟然會對燁華以外的男子露出這般如花的笑靨。


    衛泱覺得自己有些糊塗了。


    難道長久以來,燁華對福來隻是自作多情。


    她也是自以為是的想要亂點鴛鴦。


    而福來隻是曲意逢迎的配合著他倆而已?


    福來根本就未對燁華動過心。


    是這樣嗎?


    「在看什麽?」徐紫川柔聲問。


    「我好像有些太自以為是了。」


    「怎麽忽然這麽說。」


    「一直以來,我對自己的判斷力都太過自信了,總把我認為的事,武斷的當作事實。」


    徐紫川順著衛泱的目光望去,也望見了正站在遠處樹下談笑風生的福來和仲晨。


    他大概明白衛泱為何會突然說方才那種話了。


    「衛泱,我認為你的直覺一直都很準,有些事之所以會出乎你的意料,並非因為你的直覺不準,也不是因為你遇事武斷,而已因為人心易變。」


    是啊,這世上最難懂,最善變的不就是人心嗎?


    衛泱幽幽的嘆了口氣,便放下掀開的馬車簾子坐了回去。


    在靜默了片刻之後,衛泱才又開口。


    這一開口,就拋給了徐紫川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徐紫川,你覺得我能贏我母後嗎?」


    徐紫川未答,而是反問衛泱一句,「你覺得呢?」


    「我覺得……都說娘親是這世上最溫柔的存在,我也曾這樣認為。可當我母後,不,是樊太後往日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惡事接連被揭發出來以後,對我來說,娘親就變成了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為爭權奪利,她不惜毒殺自己的親生女兒。因懷疑身邊有內鬼,她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夜之間竟屠殺了所有景和宮的宮人。還有,她為剷除宿敵,不僅設計嫁禍,更不惜賠上自己親姐姐的性命。你忠勇侯府滿門,以及丁閣老一家,也皆是被她所害。她身上不知背著多少條無辜的人命!身為女兒,我本不該這樣說自己的母親,但樊太後就是個喪心病狂的毒婦,她遲早是要遭天譴的。身為她的女兒,我從前有多愛她,如今就有多恨她。此番,我是抱著要讓她一敗塗地的念頭回去的,我一定要贏她!」


    要與自己的母親鬥個你死我活,這對衛泱來說太殘忍了。


    「衛泱,不要勉強你自己。」


    「徐紫川,你以為我做不到,還是狠不下這個心腸?」


    「無論如何,樊太後都是你的母後。」


    「正因為她是我的親娘,我才更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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