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衛泱是被徐紫川給背回來的,忍冬嚇得臉色煞白,趕忙迎上前問:「徐郎中,我們主子這是怎麽了?」


    「腳崴了一下,沒什麽大礙,是有人太小題大作了。」衛泱率先應道,趕著說趕著就要從徐紫川背上跳下來。


    徐紫川不許,在將衛泱背進屋後才肯將人放下。


    忍冬一路跟進屋來,「主子,奴婢這就取藥酒來給您揉揉。」


    衛泱擺手,「輕輕崴了一下而已,不必擦藥酒,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你快把簍子裏的東西都拿出來拾掇拾掇。」


    忍冬聞言,趕緊上前幫著衛泱把背在身後的背簍接下來。


    「主子和徐郎中又採買了不少東西。」


    「簍子裏大都是藥材,除了藥材以外還有福來親手做的一些醬菜和糕點。聽說你對上回那罐醬黃瓜讚不絕口,福來特地托我給你帶了一大罐呢。」衛泱一邊說一邊幫著忍冬將簍子裏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


    「福來有心了,下回我得當麵謝謝她。」


    「下回你是得隨我一道下山去,我今兒可是答應淩兒了,下回一定把他冬姨帶去陪他玩。」


    一說起淩兒,平日裏不怎麽愛笑的忍冬也忍不住笑了,「有一個多月沒見淩兒了,應該又長個了吧。」


    衛泱點頭,「像淩兒這般大的孩子,長的最快,一天一個樣。我今日過去一瞧,覺著淩兒越長模樣越隨他爹。要說江堯和半夏模樣可都生的不俗,無論淩兒長得像誰,來日應該都是位俊俏的男子。」


    「主子說的很是。」


    「對了,高豈呢,他還沒走吧?」衛泱問。


    「是,人正在屋後劈柴呢。」


    「劈柴?屋後不是已經堆了快有屋高的柴火垛嗎,還劈?」


    「他力氣大,樂意劈。」忍冬說。


    衛泱聽了這話,一副我已瞭然一切的樣子望著忍冬,「高豈是怕某人累著,所以才在自己要走以前,忙著劈好足夠的柴火吧。高豈很男人嘛!」


    忍冬臉頰微紅,沒接衛泱這句話茬。


    衛泱知道忍冬臉皮薄不禁逗,也就沒再打趣她,隻問:「高豈是明兒回去吧?」


    「是,說是明兒一早就動身。」


    「叫高豈每月往咱們這邊跑兩趟捎信送補給也是怪累怪奔波的,等下回高豈再過來,不要隻留他住兩三日,住上個五六日或七八日也好。」


    「這種事主子做主就成。」


    「怎麽,聽你這口氣,高豈的事仿佛跟你無關似的。」


    一聽這話,忍冬的臉更紅,「時辰不早,奴婢得去張羅晚膳了。」話畢,忍冬就要溜。


    「你等等,我這兒有一封很緊急的信要托高豈送回府上,你給高豈帶句話,叫他待會兒過來一趟。」


    忍冬應下,便匆匆出去了。


    ……


    高豈走後的第二天,夜裏就下起了大雨。


    這應該是自入夏以來下過的最大也是最持久的一場雨。


    大雨一下三天,仍沒有要停的跡象,使得衛泱本就懸起來的心,懸的更高了。


    衛泱生怕大雨再這麽降下去,江州大部分地區的江河湖口都會有決堤的危險。


    被大水淹沒的田地,吞噬的家園,總還有重建的可能。


    衛泱最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怕大水無情,不知會奪走多少百姓的性命。


    與自然的力量相比,人總是太渺小太無力了。


    這兩日,衛泱除了為這總下不完的大雨發愁,也為總得不到趙興的回信而心焦。


    依高豈的速度,一早從朱雀山出發,一路快馬加鞭,應該能在夜裏慶城的城門關閉之前進城到達長公主府。


    而趙興收到信以後,通常會用飛鴿傳書的方式給她回信。


    照理來說,她應該在兩日之間就收到回信才是。


    可直到如今,慶城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衛泱不願把事兒往壞處想,隻當是天氣不好,回信才會有所延誤,再耐心等等回信一定會來。


    見衛泱一日有半日都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雨長籲短嘆,徐紫川終於按捺不住,與衛泱提議說:「既然你那麽不放心,不如就親自回慶城看一看吧。」


    「徐紫川,我不瞞你,其實我正有這個打算。江州到底是我的封地,身為江州之主,我有責任保護江州百姓的平安。雖然未必一定會發生水災,但就如你之前說的,咱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真的發生水災,咱們也不至於抓瞎。我能力有限,也從來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但這種時候我不能隻顧著自己清靜悠閑,我必須得回慶城坐鎮。」


    「衛泱你該回去,我會陪你一起回去。」


    有了徐紫川的支持,衛泱心裏著實踏實了不少。


    「明日,若明日再得不到慶城那邊的消息,咱們後天一早就動身出發。」


    徐紫川點頭,「就這麽定了。」


    ……


    夜深人靜,大雨卻仍未停歇。


    衛泱聽著窗外嘩嘩的雨聲,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而同屋的忍冬似乎也還沒睡。


    不止她倆,隻怕徐紫川這會兒也沒睡吧。


    衛泱想著,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又翻了個身,才剛剛躺穩就隱約聽見屋外有異響。


    是風吹的聲音,還是雨打的聲音?


    亦或是有什麽動物因為大雨誤闖了進來?


    這夜黑風高又下著大雨,總不會是人吧。


    衛泱正想著,就聽忍冬下了地。


    衛泱也連忙坐起身來,看來忍冬也聽見了屋外的怪聲。


    見忍冬披上外衣,提起軟劍就要出去,衛泱立馬下地要去給忍冬幫把手。


    而忍冬卻沖衛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衛泱躲起來。


    衛泱知道忍冬耳力不錯,瞧忍冬這反應,屋外的響動應該不是風聲也不是雨聲,更不是什麽山中野獸鬧出的響動,而是人。


    想到這兒,衛泱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趕在這個時間這種天氣前來山居的人,能安什麽好心。


    衛泱立馬從枕下翻出她平日用來防身的匕首,想與忍冬一道出去探探。


    誰知待她握緊匕首回過身來時,忍冬已經閃身出去了。


    衛泱匆匆追到門邊,一邊擔心忍冬的安危,一邊又擔心自己這樣冒然衝出去會不會給忍冬添亂。


    正猶豫,卻見忍冬回來了。


    「忍冬,你沒事兒吧。」


    「主子放心,奴婢好好的。」


    「外頭來了什麽人?」


    「回主子,是高豈。」


    「高豈?他怎麽會在這個時辰上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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