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寧琛是武將出身,時任兵部尚書,卻是鐵漢柔情。


    他望著樊昕,望著他髮妻的目光簡直溫柔到能融化人心。


    這是拿生命去愛一個人才會有的目光。


    「姨丈放心,我往後一定會常去府上陪姨母作伴。」衛泱十分乖巧的與寧琛說。


    寧琛又沖衛泱一禮,「微臣謝長公主恩德。」


    「成了,這邊是女賓席,你不便久留。我這兒有素心和素茹照應著,你就放心吧。」樊昕說,望著寧琛的目光也是愛意滿滿。


    寧琛點頭,「倘若你中途身上有任何不適,一定立刻命人來告訴我,我帶你回家。」


    「嗯。」樊昕淡淡一笑,「有什麽話,咱們回家再說。」


    聞言,寧琛便沒再多說什麽,在與衛泱一禮之後,便轉身向涼棚外走去。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轉身深深的望了樊昕一眼。


    眼中盡是憐惜與眷戀。


    待寧琛走遠以後,樊昕才笑道:「你姨丈那個人啊,看著精明,實則憨傻的很。自個像個孩子,也一併把我當是孩子,真拿他沒辦法。」


    「姨丈多好的人,現今像姨丈這樣疼惜妻子的夫君,要去哪裏找。」


    眼前兒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寧棠的性子多半隨了他爹,隻要認準了一個人,便是矢誌不渝。


    樊昕心裏雖是這樣想,卻沒有這樣與衛泱說。


    這種事兒,還是得順其自然吶。


    「泱兒福澤深厚,定能找到這樣一個人的。」


    她一定能找到嗎?


    她已經找到了吧。


    「我瞧姨母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好,倘若姨母覺得哪裏不適,又不願驚動旁人,隻管命人去找我。我和徐郎中會一同為姨母保駕護航。」


    「那就有勞泱兒了。」


    這廂,衛泱正與樊昕說著話,就聞樊昭的貼身宮女丹惠在外求見。


    聽說是樊昭派來的人,樊昕毫不猶豫的就吩咐將人請進來。


    見衛泱也在,丹惠明顯一怔,但會快就回過神來,與衛泱和樊昕行禮問安。


    樊昕身子好的時候,隔三差五就會入宮與樊昭話家常,同樊昭近身的丹惠和丹羽也都相熟。


    待丹惠,樊昕也是親切。


    「太後特地派姑娘過來一趟,是不是有什麽吩咐?」樊昕問。


    得此一問,丹惠立刻應道:「回國公夫人的話,太後前幾日才得了一種好香,有凝神靜氣,提神醒腦之效。太後念夫人車馬勞頓,身上必定會覺得睏乏,便特命奴婢點了一爐好香送來,叫夫人聞過以後身上能覺得鬆快些。」


    「我說這涼棚裏怎麽忽然就冒出一股香甜味來,原是姑娘帶來的香。」樊昕笑嗬嗬的說,「太後有心了,這香我收下了,姑娘代我謝太後恩賞。」


    丹惠沖樊昕一禮,立馬回身將香爐裏的香點起來。


    這香聞著本就香甜醉人,一點起來就更香了。


    整個涼棚裏都瀰漫著一股甜香味,不用大口呼吸,已是叫人迷醉。


    「這香當真好聞,母後是何時得的,我怎麽不知道?」衛泱問丹惠。


    「回長公主,是太後才得的。」


    「這香的氣味我很喜歡,你代我去向母後討些,也給我那邊送去一爐。」衛泱吩咐說。


    丹惠聞言,並未立即應答,瞧神情是有些為難。


    「不必丹惠姑娘來回奔波,泱兒若喜歡,隻管把這個香爐帶回去就是。」


    這香爐裏的香是樊昭特意為樊昕準備的,是樊昭身為胞妹對樊昕這個長姐的關懷。


    她即便再喜歡這爐子香,也不能那麽不懂事的拿走。


    可還沒等衛泱說不必,丹惠那邊卻先她說了句「不可」。


    衛泱鬱悶,在丹惠看來她就那麽無禮霸道,真會把這爐子香從樊昕這兒搶過去?


    一爐子香而已,竟也值得丹惠如此緊張,真是怪了。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丹惠立馬沖衛泱一禮,說是立刻回去取一份一樣的香給衛泱送過去。


    話畢,就匆匆告退了。


    「這個丹惠,一向慎穩,今兒卻古怪的很。」衛泱與樊昕嘀咕了一句。


    樊昕卻沒多想,隻是一笑而過。


    左右丹惠已經回去取香了,衛泱也沒再糾結於這個香,便接著與樊昕說笑起來。


    「我昨兒整理從前的舊物時,找出一隻小匣子,匣子裏收著的都是我還是姑娘時戴過的首飾。那些東西,姨母這輩子也再用不上了,便想著都拿來送你。我原是打算今兒就帶來的,卻念著今日這場合人多眼雜,沒的叫人以為咱們姨甥倆私相授受。等改日,姨母叫你表兄捎進宮來給你。」


    「姨母雖說那些首飾是舊物,但那曾經都是姨母的寶物,否則姨母也不會將那些東西用心保存到如今。君子不奪人所愛,姨母的心意我領了,但東西卻不能收。」


    「你這孩子。」樊昕說著,親熱的拉過衛泱的手,「姨母膝下無女,這些東西來日也無人能繼承,你就當可憐姨母沒女兒,也可憐那些首飾二十幾年未能見天日,收下它們吧。」


    樊昕的話很有說服力,衛泱被說動了。


    她想繼承,或者說是想替她姨母好好收藏那些東西,留份念想。


    但她可以獨占那些東西嗎?


    「姨母除了我這個外甥女以外,不是還有悅瑩和悅芙表姐兩個侄女嗎?兩位表姐也還都待字閨中呢。」


    「姨母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在這一眾侄女外甥女中,姨母最疼的就是你。」


    「姨母……」


    樊昕溫然一笑,「在姨母心裏,泱兒就跟姨母親生的孩子一樣。」


    衛泱聽的出,樊昕並不是為哄她才特意這麽說的。


    樊昕是真心疼她,這份疼愛不亞於對親生兒子寧棠的疼愛。


    衛泱望著樊昕,想著樊昕命不久矣的現實,心痛的無以復加。


    她想哭,想抱著樊昕放聲大哭。


    但她得忍著。


    她不能哭,還得笑。


    「這話可不能叫大舅母和二舅母聽見,否則一定會怪姨母偏心的。」


    「嗯,咱們悄悄說,不告訴她們。」


    姨甥倆相視一下,各自笑了。


    「長公主,夫人,輔國公府兩位夫人都到了。」樊昕的貼身丫鬟素茹提醒一句。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可見背後不能亂說人。」樊昕笑道,「快,快將我兩位嫂嫂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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