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鬱悶,從樊昭走後就一直很鬱悶。


    不為別的,隻為樊昭臨走前說,她已經下旨要將永春宮裏的所有男寵都遣散出宮。


    這事若放在從前,衛泱一定舉雙手雙腳贊成。


    可放在眼下,衛泱就不那麽高興了,甚至想要阻止樊昭這麽做。


    衛泱還指望著永春宮裏沉寂已久的那些人能抓住眼前的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分薄了樊昭對翟清的寵愛呢。


    這下可好,樊昭竟然要將所有人都轟出宮去。


    那麽從今以後,樊昭身邊豈不是就隻剩翟清一人獨大了?


    不對,還有一個人。


    方才樊昭說過,她還要留下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長憶。


    那是她母後身邊的第一個男寵,長的…長的與她父皇年輕的時候很像。


    衛泱還記得,有段日子她母後頗為寵愛長憶。


    而隨著她母後身邊的男寵越來越多,就顯不出長憶來了。


    不過,衛泱看的出來,長憶在她母後心裏一直都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果不其然。


    可長憶那個人,為人淡泊,從不爭寵。


    即便留下,也無法給翟清造成任何威脅。


    翟清仍將是一枝獨秀。


    衛泱悵然。


    她明明是想阻止翟清重獲樊昭的寵愛,卻不想竟會是眼前這種結果。


    一切都在翟清的掌控之內。


    她被徹徹底底的耍了。


    她是個蠢貨,大蠢貨!


    就算不為樊昭,不為衛渲,也不為大夏的江山社稷,隻為她自己出口氣,衛泱也決心與翟清勢不兩立。


    翟清必須死。


    至於怎麽死,她說了算。


    究竟要怎樣既快又利落的送翟清上路?


    衛泱不禁想到了一個很惡劣的手段,暗殺。


    衛泱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因為宮裏壓根就不存在這種人。


    為了守護她重要的人,必要的時候,她會不擇手段。


    衛泱不怕樊昭事後會查到翟清是被她所殺。


    即便樊昭一時生她的氣,也不會為了個男寵恨上自己的親生女兒。


    但最終衛泱還是打消了暗殺翟清的念頭。


    為了翟清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傷了母女之間的和氣,太不值了。


    她一定要樊昭親口下旨結果了翟清。


    叫這畜生在死後也遺臭萬年。


    ……


    臨近中午的時候,李娥特地前來詢問衛泱午膳想吃什麽。


    衛泱昨晚加今早連吃了兩頓沒滋沒味的米糊,真真是吃厭了。


    但以她目前的口腔狀況,除了米糊以外,還真沒什麽能吃的。


    而徐紫川明明不必忌口,卻偏要陪著她一起吃米糊,也是難為徐紫川了。


    衛泱曉得,徐紫川是個嗜甜如命的傢夥,便叫李娥吩咐膳房在午膳的米糊裏額外多加些蜂蜜。


    如此,徐紫川吃起來還能覺得適口些。


    李娥走後,忍冬又扶著衛泱躺下了。


    「徐郎中呢?可睡醒了?」衛泱問。


    忍冬答:「回主子,奴婢一上午都沒見著徐郎中出來,想必應該還在睡著。」


    衛泱點頭,「你出去吧,我也再睡會兒。」


    忍冬得令,在替衛泱掖好被子以後,就退身出去了。


    忍冬前腳剛走,衛泱後腳就坐起身來,扶著床欄下了地。


    她想去看看徐紫川,去看看徐紫川睡的好不好,有沒有蹬被子。


    其實,這都是藉口。


    她就是想徐紫川了,想的心裏有些發慌。


    隻有見到人,她才能覺得安心。


    於是,衛泱便獨自一人悄悄的走小門去了偏屋。


    徐紫川果然還在睡著,但可以看出,他睡的並不好。


    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似乎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衛泱真想抬手撫平徐紫川緊皺的眉頭,卻怕她冒然這麽做,會把徐紫川驚醒。


    衛泱就像之前徐紫川守著她那樣,靜靜的坐在床前守著徐紫川。


    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不覺間就慢慢平靜下來……


    忍冬原是有事進屋向衛泱回稟,卻見衛泱沒在床上。


    遍尋衛泱不得,便料想人應該是走小門去了徐郎中房裏。


    忍冬一路尋過去,果不其然,人就在這兒呢。


    一聽到腳步聲,衛泱就立刻循聲望去。


    原是忍冬。


    衛泱隻怕擾了徐紫川安睡,立馬沖忍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門外,示意忍冬出去說話。


    忍冬會意,立馬走小門先行回了寢殿。


    臨走前,她分明看見他們長公主深深的望了床上正熟睡的徐郎中一眼。


    那目光無比的溫柔,又帶著一絲眷戀。


    長公主是真的很喜歡徐郎中。


    她從未見過他們長公主如此喜歡一個人。


    被忍冬發現她悄悄去偷看徐紫川,衛泱心裏多少覺得有些尷尬。


    但轉念一想,她不就是要闔宮上下的人都知道她喜歡徐紫川嗎?


    礙於她的麵子,至少宮裏是沒人敢輕怠徐紫川了。


    如此想來,衛泱又覺得叫忍冬撞破此事,也不算什麽壞事。


    「說吧,有什麽事?」衛泱問忍冬。


    「回主子,寧將軍在門外求見。」


    寧…寧棠怎麽來了?


    不對,寧棠這兩日幾乎每日都來她這兒蹭午飯吃,來是正常,突然不來才不正常呢。


    寧棠是挺正常,但她卻不太正常。


    她哪能頂著一張大腫臉和滿是掐痕的脖子去見寧棠。


    她不是怕寧棠笑話,而是怕寧棠擔心。


    別看寧棠那個人平日裏看起來總是笑嗬嗬的,很和氣的樣子。


    一旦暴走,她都沒信心能勸住寧棠。


    若叫寧棠知道,她是被翟清害成這樣,寧棠不是八成,是一定會立刻殺去翟清那兒把人給大卸八塊。


    上回連累寧棠為她挨板子,衛泱心裏就已經愧疚的不行。


    她絕不容許寧棠再為她胡來。


    她與翟清之間的帳,她稍後自然會慢慢與翟清清算,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寧棠牽扯進來。


    「你隻與寧將軍說我正睡著,他自然會回去。」


    忍冬得令,正預備出去傳話,忽然聽見「砰砰」兩聲,是有人在敲窗。


    「小泱,我知道你沒睡。」


    衛泱心頭一緊,是寧棠的聲音!


    「寧……」


    「小泱,你不喜歡見我?」寧棠問,即便看不見他的臉,單從聲音也能聽出,此刻的寧棠心裏有多落寞。


    她明明是好意,沒想到反而讓寧棠難受了。


    真是弄巧成拙。


    「誰說我不喜歡見你了。」


    「小泱,你的嗓子怎麽了?」寧棠問,卻沒等衛泱回答又急急的道了一句,「你等著,我這就進去。」


    一聽這話,衛泱立馬就慌了,趕緊爬上床,用被子將自個捂了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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