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一整曲《陽春白雪》彈奏完畢之後,庭泓才放下手中的琴竹,回身沖衛泱一禮。


    「長公主萬安,小人獻醜了。」


    不是獻醜,而是很懂得譁眾取寵。


    「曲子敲奏的還算流暢。」衛泱與庭泓說,「從前不曾聽說,你還懂得彈奏揚琴,這是才學的?」


    「回長公主的話,幾日前小人偶然得知長公主想要學習揚琴,出於好奇,小人便試學了一下,不曾想敲奏揚琴竟如此有趣。小人學藝不精,在長公主麵前賣弄了,還請長公主恕罪。」


    「短短數日之內,就能將揚琴學成這樣,實屬不易,你有心了。」衛泱這句是真心實意的誇獎。


    衛泱覺得若換作是她,絕對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掌握一種樂器,更別說再用這種樂器奏出頗有難度的曲子了。


    這個庭泓當真不簡單,至少是個頗具音樂才華的人。


    能得到衛泱的肯定與誇獎,庭泓喜不自勝。


    心道,這陣子沒日沒夜練習的辛苦,總算是沒白費。


    長公主看似清冷,其實也並不難哄。


    到底還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俘獲長公主與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那小人再為長公主敲奏一曲如何?」庭泓媚眼如絲,那笑容十足的勾人。


    庭泓這是在誘惑她嗎?衛泱撫額。


    難為庭泓肯把眼前隻有十三歲的她當是女人。


    衛泱覺得,庭泓應該是做男寵做慣了,一見到雌性生物,便條件反射一般,無差別的釋放自己的雄性荷爾蒙。


    但很遺憾,她並不吃庭泓這一套。


    即便庭泓生的再好,眼神再勾人攝魄,她的內心依舊毫無波瀾。


    因為本蘿莉就隻會對徐紫川一個人產生心動的反應。


    可話說回來,徐紫川好像從來都沒像眼前的庭泓一般,沖她這樣笑過。


    也幸好徐紫川沒這樣做過,否則她怎麽把持的住。


    那個人,不笑就已經很勾人了。


    庭泓如此苦心孤詣的要討好她,衛泱也並非不解風情之人,本該允準庭泓再為她敲奏一曲。


    可估摸著時辰,她母後樊昭也快到了。


    若叫庭泓先單獨為她奏曲,仿佛有些不大好。


    「稍後再彈吧。」衛泱說,等我母後來了,還怕沒有你大獻殷勤的機會。


    庭泓聞言,依舊滿臉堆笑,「長公主一路過來也是辛苦,您請上坐喝茶。」


    衛泱也沒客氣,便逕自入了坐。


    庭泓立馬沖屋外喚了一聲,「富寧,快上茶。」


    不多時,就見一太監端著才沏好的兩杯茶進了屋。


    在將茶碗分別擺放到衛泱和庭泓麵前以後,那喚做富寧的太監並未急著出去,而是往桌上的香爐裏添了些香。


    方才一進屋,衛泱就覺得這屋裏熏的香很好聞,芬芳香甜。


    一小撮香添進香爐以後,香氣更盛,衛泱便忍不住誇了一句,「好香啊。」


    庭泓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討好衛泱的機會,聽衛泱誇獎他的香,那庭泓忙一臉殷勤的說:「這是小人才得的香,若長公主喜歡,就帶些回去。」


    衛泱是喜歡這香的味道,卻沒想問庭泓討。


    隻想問清楚這香的名字,回頭找人調來用就好。


    「這香有名字沒?」


    庭泓也不清楚這香叫什麽,隻是覺得好聞便拿來熏屋子了。


    但為了不在衛泱麵前露怯,庭泓隻道,「此香無名。」


    沒名可就麻煩了,想自己調來用也調不成。


    「富寧,還不帶這位宮女姐姐下去取香。」庭泓吩咐說。


    福來被庭泓這一聲宮女姐姐喚的麵紅耳赤,慌張又嬌怯的望向衛泱。


    衛泱點頭,「快去快回。」


    福來得令,便與富寧一道出了門去。


    「長公主請喝茶。」庭泓道,依舊是滿麵笑容。


    衛泱瞥了站在桌旁的庭泓一眼,本來沒打算賜坐。


    畢竟身份貴賤懸殊,庭泓根本就沒資格與她當朝長公主平起平坐。


    但拿人家的手短,誰叫她收了人家的香呢。


    衛泱便叫庭泓坐下了。


    庭泓算是那種沒什麽心機的人,歡喜全都寫在了臉上。


    若得意忘形的人會飛,庭泓大概早就變成氣球飛走了。


    見衛泱隻管自顧自的把玩著茶碗蓋子也不理他,庭泓忍不住與衛泱搭話,「長公主身邊通常都是由半夏和忍冬兩位姑娘隨侍伺候的,今日隨侍長公主的那位姐姐,倒是麵生的很。」


    的確,自打她將福來提拔為近身侍候她的大宮女以來,除了去尚文館那幾回,幾乎就沒帶福來出過門。


    福來平日裏除了和半夏一道隨江堯江太醫學習醫術以外,大多數時候都泡在偏殿的小藥房裏幫她打理藥材。


    而她今日之所以會帶福來出門,不為別的,隻因忍冬被她派去長興伯府接沈識珺回宮了。


    若隻帶半夏一個人出門,她怕半夏照應不過來。


    帶福來隨行,一則是為幫襯半夏,二則也是為叫福來多歷練,來日也好與半夏和忍冬一樣,能獨當一麵。


    衛泱看的出來,庭泓會向她打聽有關福來的事,純屬是沒話找話說。


    她根本就不必把庭泓的話太當真。


    即便庭泓是真對福來好奇,她也沒義務給庭泓答疑解惑。


    不過才給幾分好顏色,庭泓就敢跟她套近乎。


    她與庭泓終究沒有熟到能輕輕鬆鬆話家常的程度。


    衛泱無意為庭泓解惑,反問庭泓一句,「為何會對本公主身邊的宮女如此有興趣,你的眼中不是隻該,也隻能有本公主的母後一個女人才對嗎?」


    聞言,庭泓不但不顯得緊張,反而恬然一笑,「小人眼中本該隻有太後一人,但此刻在小人麵前,映在小人眼中的並不是太後,而是長公主您。此刻,小人眼中就隻能看到長公主。」


    毫無疑問,庭泓這話充滿了曖昧。


    而更曖昧的是眼前的氣氛。


    衛泱這才發覺,從方才開始,這屋裏就隻剩下她與庭泓二人。


    在臨進渡影軒之前,她特意將半夏留在外頭,代她恭迎樊昭。


    而福來,則剛剛被她派去取香。


    她不該叫福來隨那太監去取香的。


    盡管屋裏的門窗都大開著,但她堂堂長公主與她母後的男寵單獨湊在一間屋裏說話,還是相當不妥的。


    這要是叫有心人看見,再宣揚出去,還不得在前朝和後宮都引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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