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我要送給寧棠的拜師禮。」衛泱補充說,「早在行宮養病的時候,我就開始繡這枚香囊了,誰知拖到眼下才繡了一半不到。徐郎中還記得嗎,你之前還幫我畫過這香囊的刺繡圖樣呢。」


    「記得。」徐紫川答,口氣有些生硬。


    徐紫川這是怎麽了,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


    難道是……吃醋了!


    衛泱心中暗喜,她默默委屈了這麽久,那日在聚仙樓,徐紫川害她因為那蘭心姑娘吃醋的仇,總算是得報了。


    衛泱高興,可才高興了沒一會兒,就覺得不那麽高興了。


    倘若你是真心喜歡一個人,是捨不得見他難受的。


    她捨不得徐紫川。


    她不想叫徐紫川胡思亂想,心裏不好受。


    「我與寧棠很要好,我把寧棠當是我親哥哥,寧棠也一樣當我是親妹妹。」


    「寧將軍對你,恐怕不隻是兄妹之情。」


    話一出口,徐紫川就後悔了。


    他今兒是怎麽了?他究竟在胡說些什麽!


    衛泱怔愣了片刻才回神,眼前這位真的是徐紫川嗎?


    方才那種話,不像是徐紫川會說的。


    難道是因為徐紫川太喜歡她了,所以才會在情急之下說出那種話來。


    想到這兒,衛泱既覺得莫名滿足,又十分悵然。


    她與徐紫川明明就互相鍾情,卻不能互訴衷腸。


    真是咫尺天涯,咫尺天涯啊。


    「無論寧棠對我是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誼,那都是他的心意,我管不著。」


    徐紫川無言,捏起一塊糕點,默默的吃了起來。


    氣氛略顯尷尬。


    衛泱最受不了這種氣氛,便尋思著說點兒什麽來打破沉默,於是便望向徐紫川,預備換個輕鬆點兒的話題,卻見徐紫川手裏捏著的那塊棗泥山藥糕的底部缺了一個角。


    衛泱立馬往攢盒裏瞧,徐紫川果然誤拿了她上午咬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吃完的那塊棗泥山藥糕。


    徐紫川一向眼尖,這塊棗泥山藥糕明顯缺了一角,徐紫川吃的時候難道就沒發現嗎?


    認識徐紫川這麽久,真的很少見到徐紫川像眼前這般心不在焉。


    看來,徐紫川是真的有些介意她與寧棠很親近這件事。


    徐紫川,我究竟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你這樣,隻會叫我更捨不得你。


    那種念頭,那種想跟你長相廝守的念頭又會泛濫成災,意圖衝垮我最後的理智。


    「別吃了。」衛泱提醒一句。


    「怎麽?」


    「你沒發覺你手上那塊棗泥山藥糕是被我咬過的。」


    徐紫川仔細一瞧,還真是。


    這下就尷尬了。


    「給。」衛泱又從攢盒中挑了塊棗泥山藥糕遞給徐紫川,「手上那塊就別要了,吃這塊新的。」


    「好好的糕點扔了可惜。」徐紫川邊說邊大大方方的將手上那塊糕點吃了下去。


    有潔癖的徐紫川竟然會吃她吃剩下的東西?衛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徐紫川嗎?


    「你不是總吵著要拜我為師?」徐紫川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徐紫川不問衛泱還不覺得,徐紫川一問衛泱就瞬間來了氣。


    「你不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嗎?」


    「我可以答應收你為徒。」


    徐紫川不會是在逗她吧?可瞧徐紫川的神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更何況,徐紫川根本就不懂得開玩笑。


    既如此,那就是徐紫川真的有意要收她為徒。


    原本死活不肯答應收她為徒的徐紫川,卻忽然鬆了口,這其中必有古怪。


    衛泱覺得她還是不要高興的太早,把話問問清楚再說。


    「你為何突然答應要收我為徒?」衛泱問。


    「你不願意?」徐紫川反問。


    「願意,我當然願意。可知我有好些與醫藥相關的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你這個徒弟我可以收,卻不能白收。」


    衛泱就知道會是這樣。


    想拜徐紫川為師,哪有這麽容易。


    衛泱是個痛快人,當即問道:「徐郎中說吧,你想要什麽?」


    「我要一份一樣的拜師禮。」徐紫川瞅著繡繃說。


    「你要香囊?」


    徐紫川點頭。


    衛泱原以為徐紫川會開出怎樣苛刻的條件,沒想到他隻是要一枚小小的香囊而已。


    不過,站在衛泱的立場上,衛泱寧可徐紫川要點兒別的。


    徐紫川是知道她不擅女紅,故意來刁難她的吧。


    為了給寧棠繡這個拜師禮,她就已經心力交瘁,若再多一個徐紫川的拜師禮出來……她要瘋了!


    「徐郎中,你要點兒別的不成嗎?」衛泱問。


    徐紫川沒應聲,但眼神已經明確的告訴衛泱,這事沒的商量。


    「我手笨,做繡活尤其慢,這拜師禮隻怕要做上很久。」


    「不怕,來日方長。」


    是啊,來日是還很長,鬧不好她真能與徐紫川一同活到一百歲呢。


    「好,我答應繡個香囊給您老人家做拜師禮。敢問徐郎中師傅,您想要在香囊上繡個什麽圖案?」


    「我給你畫,你照著繡就好。」


    衛泱險些忘了,徐紫川畫也畫的很不錯。


    徐紫川能親自畫出自個喜歡的圖樣,也算稍稍為她減輕了一些負擔,衛泱自然高興。


    「徐郎中稍等。」衛泱趕緊將碗中餘下的藥都喝盡,便起身去到書案前,親自為徐紫川鋪紙研墨。


    徐紫川也不客氣,往書案前一站,就提筆蘸墨,在紙上描畫起來。


    「好了。」


    不多時,徐紫川就放了筆,示意衛泱過來看看。


    衛泱立馬湊上前去瞧,這個是?


    「狐…狐狸?」衛泱有些懵。


    「看清楚了,這才叫狐狸。」


    徐紫川這是在吐槽她給寧棠繡的那隻心月狐不像狐狸嗎?


    衛泱鬱悶,卻沒臉反駁。


    畢竟,她的確不太擅長畫畫,與徐紫川這種畫什麽就像什麽的大神根本沒法比。


    「就要我在香囊上繡這個?」衛泱確認說。


    徐紫川點頭。


    衛泱就納悶了,一個是,兩個也是。


    大男人為何都喜歡在身上佩戴繡有狐狸的配飾呢?


    「我若把這個香囊繡好,你可不許拿它來壓箱底,一定要日日佩戴在身上。」


    「那是自然。」


    衛泱莞爾,雙手將畫紙托起來細瞧,這狐狸畫的當真是栩栩如生。


    也不知憑她的繡功,能不能將這隻狐狸的神韻繡出來。


    總之,盡力而為吧。


    「這差事我接了。如此,我以後便能喊你師傅了。」


    「還不能。」


    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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