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心裏有數,衛漓並不是個死要麵子的傻孩子。


    過去她每回接濟衛漓,衛漓都會老實的收下。


    眼下,衛漓明明就很需要一匹屬於自己的好馬,可衛漓卻一再拒絕了寧棠的好意。


    衛漓他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之前隨寧棠去馬廄看馬的時候,衛泱就發現,馬舍中的馬和這宮裏的人一樣,似乎也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高等馬所住的馬舍不但朝向好,馬舍內也十分幹燥整潔。


    馬匹本身也被打理的很精神。


    至於低等的馬,就不必說了。


    被三三兩兩的關在一起,擁擠到連轉身都不能。


    宮裏的風氣便是如此,無論是在內侍監,尚宮局,還是這禦馬監。


    宮人們都是看人下菜碟,看銀子做事。


    衛漓哪有那麽多閑錢,一層一層的打點這些司馬的太監。


    當今皇子,竟然會被銀錢難住,說出去恐怕都沒人肯信。


    但事實就是如此。


    即便衛漓的月例並不算少,卻架不住宮裏花銷大。


    要是趕上節慶或婚喪喜嫁紮堆的月份,這邊要送節禮,那邊要送賀禮。


    不隻是衛漓,哪個宮裏也都經歷過入不敷出的事。


    宮裏上下,仿佛隻有衛泱,很不必為這種禮尚往來的事操心。


    若說在旁的地方,衛泱能幫上衛漓的有限,但在銀錢上,衛泱還是有絕對的實力能幫衛漓一把的。


    「你寧表兄難得大舍財,漓皇弟不必與他客氣,盡管將馬收下就是。皇姐保證,一定幫皇弟把馬照料的妥妥噹噹。」


    一聽這話衛漓就知道,他泱皇姐是看出了他的難處。


    不愧是泱皇姐,真比他親娘還懂他。


    寧棠哪裏能想到衛泱想到的這些,爽朗一笑,「那我明日就派人將馬送來。」


    「那我明日可得親自過來驗驗馬,若是不好,我可不許漓皇弟收下。」衛泱說。


    「我哪敢送不好的馬過來,既要送就一定送最好的。」寧棠保證。


    「我知道你不敢。」衛泱莞爾一笑,「等回頭太僕寺選了好馬送進宮來,你也過來挑一匹帶回去,全當是我代漓皇弟送你的回禮。漓皇弟也再挑一匹自己中意的馬。」


    寧棠得了這話,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而衛漓那邊隻怕再給衛泱添麻煩,忙道:「多謝皇姐好意,弟弟隻要有一匹馬就足夠了。」


    「一匹馬哪裏夠,最少也得兩匹輪換著騎。馬的事漓皇弟就不必操心了,隻管安心跟著你寧表兄糾正騎姿,將騎術練紮實了要緊。」


    「噯,我都聽皇姐的。」衛漓恬然一笑,乖巧應道。


    衛泱報以一笑,又望向身旁的寧棠,「有道是騎射不分家,除了騎術以外,把你百步穿楊的神技也傳授給我漓皇弟吧。」


    「可以倒是可以,卻不能白教,你總要許我點兒什麽好處。」


    衛泱眉梢一挑,「寧棠,你好意思?」


    「為何不好意思?」


    也對,寧棠既沒有把柄在她手裏,也不欠她人情,反倒是她欠了寧棠不少人情。


    衛泱也不是個不講理的,立馬端正了自己的態度。


    「那你說,你想要什麽好處?」


    「我要……你。」


    要她?沒問題啊!


    「好呀。」衛泱說著,立馬往寧棠跟前一蹦,「你若有本事,就把我帶回家去,看我母後皇兄肯不肯放人。」


    剛聽衛泱答應說好的時候,寧棠心中狂喜。


    可聽了後半句才知道,衛泱原來是在跟他開玩笑呢。


    但他並不是在與衛泱玩笑,他可是認真的。


    小泱,究竟怎樣才能讓你解除之前對我的誤會,看見我的真心呢?


    「喂!寧棠,你要幹嘛!」衛泱驚叫一聲。


    寧棠一笑,將毫無防備的衛泱扛上了肩頭。


    衛泱本來隻當寧棠說要她,是在跟她開玩笑而已,誰知寧棠竟然動了真格的。


    「寧棠你快放我下來,漓皇弟正看著呢!」


    衛漓聞言,趕忙別過頭去,「弟弟什麽都沒看見。」


    沒看見?衛漓啊衛漓,你的良心呢?


    衛泱一邊掙紮一邊瞪著衛漓的後腦勺,她以後再也不信什麽狗屁親情了!


    「別鬧。」寧棠說,「方才可是你親口答應,要把自己送給我的。」


    「我是說過不假,可我現在反悔了。」


    「反悔?來不及了。」


    「寧棠,我暈啊!」衛泱沒法子,隻能使出苦肉計,「我暈的想吐!」


    而衛泱這一招苦肉計果然奏效,寧棠聞言,趕忙將衛泱給放了下來。


    「小泱,你沒事吧?」


    「我……」趁寧棠不備,衛泱抬手,狠狠的捏了寧棠的鼻子一下,便立刻跳開,「我騙你的,誰叫你先戲弄我。」


    原以為寧棠得知被耍,會不依不饒,誰知寧棠卻捂著鼻子傻笑,「你沒事兒就好。」


    見寧棠如此,衛泱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我捏疼你了?」


    「就你這點兒力氣,哪能捏疼我。」


    「既如此,我就再捏幾下。」衛泱說著,便作勢要上前。


    寧棠立馬將捂在鼻子上的手放下,「方才是我的不對,鼻子隨你怎麽捏,我都不還手,全當給你賠不是。」


    寧棠的反應叫衛泱頗感意外,寧棠為何會突然這麽由著她讓著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哪有!」寧棠心裏冤枉的要命。


    在衛泱眼裏他究竟是什麽人品?怎麽他寵著衛泱,讓著衛泱也不對?


    「說吧,你是不是背著我,跟我渲皇兄說了我不少壞話。」


    「沒有,絕對沒有,我可以發誓。」


    「你,很可疑。」


    「……」


    衛漓從旁瞧著,是幹著急也沒辦法。


    想他泱皇姐一向聰明伶俐,怎麽在某些方麵就這麽遲鈍呢。


    連他都看出寧表兄喜歡他泱皇姐,他泱皇姐怎麽就察覺不到呢。


    真是急人。


    ……


    眼見已到了日暮時分,天色漸暗,不適宜再繼續練騎術。


    臨別前,衛泱與寧棠和衛漓約好,明日午後還在禦馬監碰頭。


    衛泱還著重提醒了寧棠一句,叫他千萬別忘了帶他口中那匹極品的河曲馬來。


    「還能賴了你不成。」寧棠笑道,又沖衛漓說,「明兒我一定將馬給表弟牽來。」


    「表弟在此先謝過表兄。」


    「表弟不必客氣,我還指著你給你皇姐當個學習表率呢。」


    「不必。」衛泱擺手,「我若肯下工夫,不出一個月就能在騎術上趕超漓皇弟。」


    衛漓不服,「皇姐若這麽說,那弟弟以後可就不讓著皇姐了。」


    「漓表弟不必把你皇姐的話當真。」寧棠說,「你皇姐前陣子還鬧著要學彈琵琶呢,也沒見她真的去學。」


    「寧棠!」衛泱怒喝一聲,她哪裏有鬧著要學什麽,不過這會兒,她還真想大鬧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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