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清抱著忘機琴,顯得有些猶豫。


    衛泱眉梢一挑,「怎麽,翟琴師不願意?」


    翟清從前就知道衛泱不是個善茬,今日他算是徹底領教了衛泱的厲害。


    不,隻是初步而已。


    不愧是樊太後的親女兒,跟樊太後一樣的霸道狠辣。


    靈樞長公主今年真的隻有十三嗎?


    狐狸精變的吧。


    翟清愛極了這張忘機琴,自然捨不得將心愛之物交給衛泱。


    但他清楚,衛泱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即便今日他死活不肯把琴留下,回頭衛泱也有本事借樊太後之口,把琴要去。


    他倒不如藉此琴向衛泱賣個乖,以求衛泱日後能對他手下留情。


    翟清尋思著,很不甘心的將琴放回了琴桌上,又沖衛泱一禮,才退下。


    衛泱記得,翟清過去每回出現在她眼前,總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叫人怎麽看,怎麽覺得心裏不爽。


    今日,她總算是稍稍出了一口氣。


    衛泱得意,卻不敢忘形。


    翟清可是一隻身經百戰的老狽,不會輕易被她唬住。


    衛泱雖然有本事能叫翟清死無葬身之地。


    但她不想殺人。


    一點兒都不想。


    而想要以兵不血刃的手段徹底製住翟清,還早著呢。


    不過今日能把忘機琴從翟清手上要下來,也算是一個令人欣喜的收穫。


    衛泱輕撫琴身。


    話說,翟清那曲《陽關三疊》彈的真好。


    或許把人送出陽關,在切身感受過悲涼和絕望以後,會彈的更好呢。


    翟清,你以後要學著放聰明點兒,可不要逼我。


    衛泱正摩挲著忘機琴有些走神,忽然聽見有人進了屋。


    這腳步聲分明是……


    「師傅,您老人家來的好早。」


    「昨日不是說好,打今兒起我就在你這兒煎藥。要熬製這湯藥需要不短的時辰,我這會兒來也不算早。」徐紫川說,口氣聽來有些冷淡。


    難道徐紫川是因為不喜歡她喊他師傅?


    「生氣了?」衛泱問,「好了好了,在你答應正式收我為徒之前,我不喊你師傅就是,你就別對我冷著一張臉了。」


    「我哪有生氣。」徐紫川說,神情變的越發不自在,「剛才…剛才從你這裏出去的,是什麽人?」


    徐紫川問的是翟清吧。


    「他是個琴師。」


    徐紫川瞥了一眼琴桌上的琴,「你會彈琴?」


    「不會。」


    「那這張琴?」


    「是那個琴師的,不過被我扣下了,眼下算是我的。」


    「你就那麽愛向旁人討要東西?」徐紫川問,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


    什麽叫愛向旁人討要東西?


    衛泱略微有些氣惱。


    「說的好像我搶了你的什麽東西似的。」


    「你搶了,我的哨子就是。」


    「徐紫川,你也太不講理了,這個哨子明明是你送我的好嗎?」


    「誰說要送,隻是借,眼下你既然用不到了,就還給我。」


    「不給!」衛泱立馬將掛在胸前的哨子往手心裏一攥。


    徐紫川盯著衛泱,冰山臉直接變成了煤礦臉,「既然你都要了別人的東西,又何必再要我的。」


    別人?


    誰?


    翟清?


    徐紫川該不會在吃醋吧?


    衛泱尋思著,心中忍不住竊喜,之前那一點點惱火,瞬間就消散了。


    「徐紫川,你能不能耐心的聽我解釋一下關於這張琴的事。」


    徐紫川依舊一臉傲嬌,「你說,快點兒。」


    肯聽她解釋,徐紫川還不算太不講理。


    「其實,我是因為討厭那個琴師,才把這張琴留下的。」


    徐紫川聞言,眼中帶著幾分探究。


    留下厭惡之人的東西,這說的通嗎?


    「那個琴師其實是我母後的……是……」


    衛泱囁嚅著,實在說不出「男寵」二字。


    作為一個如假包換的穿越者,衛泱的思想並不保守,反而很開放。


    女人和男人一樣,都有生理需求。


    樊昭在身邊養一兩個男寵來排解寂寞,衛泱可以理解。


    話雖如此,但這種事放在自己的親媽身上,衛泱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丟丟別扭。


    叫她跟徐紫川說這件事,她就更別扭了。


    但翟清是什麽人,是宮裏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即便她今日不跟徐紫川說,徐紫川遲早也會知道。


    與其叫徐紫川從旁人口中聽說,倒不如她自己說的好。


    「其實,那個琴師是我母後的男寵。」


    原來如此,他似乎誤會了不該誤會的事,叫衛泱為難了。


    「我……」


    「徐紫川,你聽說過砌琴大師蘇默蘇先生吧?」


    「略有耳聞。」


    「桌上這張琴就是蘇先生的遺作,喚做忘機。」衛泱說著,手指輕輕撫過忘機琴的嶽山,「蘇先生一生淡泊名利,是個值得尊敬的大師。他苦心砌出來的琴,總該送給一個溫厚之人收藏才不算辜負,而那個人,別說彈,就連碰這張琴都不配。你說我霸道也好,刁鑽也罷,這琴我就是要扣下不還他。」


    「對不住,方才是我太過急躁,不問青紅皂白就說了那些話。」徐紫川溫聲說,滿眼歉意。


    對徐紫川,衛泱是有那麽一點兒生氣。


    「徐紫川,我問你,在你眼中我是那麽不矜持的人嗎?」衛泱問,心道,這世上唯一能叫本公主不矜持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好嗎!


    「不是,我隻是覺得那個人氣質有些輕浮,很不配你。」


    徐紫川何時患上了與寧棠一樣的病?


    如父如兄,連她見什麽人也要管。


    衛泱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她知道徐紫川和寧棠如此,都是為她好,所以她並不覺得討厭。


    她隻是有些好奇。


    「那徐郎中覺得,我應該跟什麽樣的人結交才好?」


    「我。」


    徐紫川,不要臉。


    不過,她喜歡。


    「你我本就要好,倘若再成了師徒,那就更親了。」衛泱邊說眼光邊在徐紫川手中提的藥包上打轉,「徐郎中走了好遠的路過來,一定很累,快坐下歇歇,這藥包就交給我拿吧。」


    徐紫川又不傻,才不肯給衛泱。


    衛泱見狀,立馬往前湊了湊,「快給我吧。」


    「不給。」徐紫川說著,立馬將藥包換了隻手拿。


    冥頑不靈的傢夥,非得逼她明搶。


    衛泱袖子一挽,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改用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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