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紫川究竟想幹什麽?


    可知擾人清夢,等同於殺人。


    衛泱之前還把徐紫川當是救星,如今再看,簡直是她的克星。


    「藥不能涼著喝,快起來把藥喝了。」徐紫川說,毫無溫情可言,說好的醫者仁心呢?


    她可是個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病人,對她溫柔點兒會折壽啊?


    衛泱也是被徐紫川氣到沒脾氣,也沒吱聲,迅速的從床上爬起來,接過徐紫川遞來的藥,痛痛快快就喝了幹淨。


    對於衛泱的配合,徐紫川似乎頗為滿意。


    黑湛的雙眼在燭火的映照下,越發的光澤奪目。


    正所謂美貌即正義,也就是因為徐紫川長了一張很好看很好看的臉,否則衛泱早就……


    唉,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給,自己紮。」


    衛泱回神,見徐紫川將一套針灸用的銀針遞到了她手邊。


    衛泱沒猶豫,就用左手撚起一根銀針,向右手虎口處的合穀穴紮了下去。


    接著是三間,液門,陽池……


    盡管手法不太嫻熟,但衛泱下針很果決,一看便是胸有成竹。


    不多時,針就紮好了。


    衛泱趕緊將手往前一遞,等待徐紫川的檢閱。


    別說,心裏還有些小緊張呢。


    「尚可。」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叫衛泱心中一陣雀躍。


    能得到徐紫川的肯定,看來她的針灸技術還不賴嘛。


    衛泱正暗自竊喜,就聽徐紫川問她:「你既懂得醫術,那師從何派?」


    師從何派?無門無派,屬於無師自通。


    但衛泱能有如今的醫術,也並不是單純的靠自己研讀醫書,各位太醫的指點也功不可沒。


    若真要回答這個師從何派的問題,那就是,「我是雜家學派。」


    「雜家?」徐紫川完全沒有聽說過。


    「是雜家。」衛泱解釋說,「我是靠自個琢磨,外加向宮裏各位太醫請教,才學成的。」


    徐紫川是神醫蕭馥的徒弟,也算師出名門。


    衛泱原以為徐紫川會笑她是野路子學來的醫術,沒成想徐紫川竟然跟她說,「你很聰明。」


    在確定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幻聽以後,衛泱既欣喜,又困惑。


    這徐紫川為何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我看過你為自己開的藥方,藥很對症,隻是其中有幾味藥的份量不太合適。不過你能想到,將這些藥配在一起使用,就已經不容易了。」


    衛泱萬萬沒想到,徐紫川竟然肯如此中肯的評價她的醫術,還誇了她。


    真叫人受寵若驚。


    使得衛泱稍感煩悶的心情,瞬間豁然開朗。


    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衛泱原本也打算誇徐紫川幾句,卻又怕落了矯情。


    正當衛泱猶豫著,究竟要不要庸俗一把時,目光忽然落到了徐紫川的手上。


    對呀,她之前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似乎有抓傷徐紫川的手。


    「那個,你的手是我弄傷的吧?」衛泱很不好意思的問。


    徐紫川點頭。


    「對不住,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無礙。」徐紫川說,「索性你沒咬斷自己的舌頭。」


    當聽徐紫川說出「無礙」兩個字時,衛泱還想贊徐紫川一句君子,大氣。


    誰知徐紫川還留了後半句。


    什麽咬掉舌頭,很嚇人的好嗎!


    可一想到終究是她欠了徐紫川的,衛泱也氣不起來。


    「你手腕都被我捏紫了,一定很疼。」


    「比起你所承受的煎熬,我這點兒小疼算不得什麽。能挨過這種程度的疼,很不容易。不過今後有我在,我會盡我所能叫你不再受那樣的苦。」


    徐紫川的暖,叫衛泱猝不及防。


    「你究竟想要什麽?」衛泱問,「你既然通過揭皇榜自薦來為我治病,無非就是求高官厚祿,亦或是揚名立萬。你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麽?」


    徐紫川大方的迎上衛泱的目光,兩人四目相對。


    他盯著衛泱,一字一頓的說:「我要你活著。」


    要她活著?隻是要她活著?


    為了一個素不相似的人,不惜遠赴千裏之外,耗盡所學所能,隻為叫那個人活著。


    她與徐紫川連萍水相逢都不算,徐紫川根本沒理由為她如此。


    可見徐紫川神色坦蕩,並不像在說假話。


    衛泱想要反駁,卻總覺得抓不住關鍵。


    人與人之間相處,總是越混越熟的。


    可衛泱每見徐紫川一次,就越覺得看不透他。


    明明是副少年模樣,卻像隻修煉千年,成了精的狐狸。


    小狐狸那個綽號,衛泱真心覺得該退位讓賢了。


    「這個你拿著。」徐紫川說著,將一隻銅製的哨子遞到了衛泱手上。


    這是最普通不過的一隻哨子,沒有別致的形狀,也沒有繁複的雕花。


    看起來也有些舊。


    以衛泱的審美來看,這銅哨子好醜。


    「為什麽要給我這個?」衛泱問。


    「我說過,你身上的毒並未被完全壓製住,隨時都有可能毒發。你若夜裏突然發病,就立刻吹響這哨子,我會即刻趕來。」


    一想到她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毒發,衛泱就肝顫。


    可再想到徐紫川會守在她身邊,為她保駕護航,衛泱就不那麽擔心了。


    原本還覺得有些醜的哨子,這會兒看起來竟格外順眼。


    衛泱尋思著,便將哨子放到口邊,想試試這哨子能不能吹響。


    卻沒想到這舊哨子不但能吹響,還能吹的很響。


    她隻輕輕的吹了一下,聲兒就已經有些刺耳了。


    人不可貌相,哨子也不能。


    衛泱立馬將這哨子攥緊,「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收著這隻哨子的。」


    徐紫川微微點了下頭,「我困了,回去睡了。」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針!針還沒拔呢!」衛泱喊住他。


    徐紫川轉身,「這針自然是誰紮的誰拔。」


    徐紫川這話說的有理,可叫人聽來,就是覺得莫名的不爽。


    徐神醫,你真的知道本姑娘是誰嗎?


    從小到大,算上她父皇和母後在內,從沒有人對她擺過臉色,也沒人敢拿話來噎她。


    徐紫川,你很有種。


    但你的特立獨行,就到此為止吧,不許再有下回了!


    衛泱原本還睡的有些迷迷糊糊,這會兒卻被徐紫川給徹底氣精神了。


    人一生氣,就容易覺得空虛,尤其是在這大半夜裏。


    衛泱有些餓了,便吩咐半夏去膳房端些宵夜來。


    傍晚那一餐,衛泱已經吃的夠多了,半夏看在眼裏,隻怕衛泱撐著,哪敢自作主張,便悄悄去請示了李娥。


    在聽過半夏的話以後,李娥隻道,長公主既餓了,自然不能叫人餓著睡,但要吃,也不能胡吃海塞,隻能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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