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崔氏向楚蓉的問話並未遮掩,坐在這兒的所有宮妃基本上都聽到了,幾乎都在楚蓉回答的同一時間向珍妃娘娘對麵的空位置望去,並且在心裏想到的人和楚蓉回答的是同一個人。


    這位空位置便是有著聖寵的——麗妃!


    在望了遲遲未到的空位置一眼過後,她們也就不在朝那個空位置看去,畢竟在她們看來,麗妃遲到這件事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之事了。


    麗妃仗著有陛下寵愛及家室,早就不把皇後放在眼裏了,若不是陛下聖明敬重皇後,也許現在坐在皇後位置上的就是麗妃了。


    聽了楚蓉的回話,崔氏淡淡的向右手下方瞥了一眼,不鹹不淡道:「既然人未到齊,那就等著罷!」


    在二十一世紀裏看過很多宮鬥劇、宮鬥小說的鄭覃微不可查的抬頭看了一眼皇後,更加覺得眼前這位皇後更加深不可測。


    聽著她的語氣,再看她的神色,似乎並沒有因為麗妃的遲到而生氣。


    將心比心來看,若是換了自己被麗妃這般怠慢,那肯定是很生氣的。


    看不透皇後的鄭覃索性也不再看她了,她又把視線轉移到了一直低眉垂首擼狐狸的珍妃身上。


    從她進來開始,一直到現在,珍妃都是這幅模樣,旁人與她說話,她也未理,果真是應了那句「珍妃娘娘性淡漠,不喜與人交談。」


    她就好似天上的仙女兒不慎遺落反間,不染人間煙火。


    看來是傳聞皆真吶!


    就在鄭覃偷偷打量韓安樂的同時,她以為自己的目光不被人發現,其實早就被打量的主人給發現了。


    一直在撫摸糰子的韓安樂察覺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她本不想理會,隻是那人的目光一直鎖定自己,遲遲不移開,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遂一抬頭便與鄭覃打量她的目光相撞。


    !!!


    糟糕!被發現了!


    與韓安樂目光相撞的那刻,鄭覃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瞧著赫然有一種小時候做了壞事而被人發現之後羞愧的感覺,畢竟是自己偷看還被那人發現了。


    不好意思的鄭覃立刻轉頭離開視線,但又覺得不好,於是她又回頭看向韓安樂,回了個笑臉過去,便轉移了視線。


    韓安樂:「......」


    此時的鄭覃還未曾像前世穿著一身貴妃華服、帶著五鳳頭釵那般雍容華貴,性子也不似前世沉靜。


    鄭覃臉上的這番變化,雖然她在極力的用繡帕遮掩住,但在那一瞬間卻還是被韓安樂瞧的一清二楚。


    這般行為,讓韓安樂想到了小時候某人做錯了事兒,被先太子哥哥責罰的場麵。


    想著想著,韓安樂忍俊不禁,輕輕笑出聲來。


    偌大的宮室,皇後不發話,無人敢出聲,靜謐地若有一人輕笑出聲,其餘人皆聽得到,不約而同向她看去。


    在這情況下,見是韓安樂出聲笑了,她們其中有的人不禁為她默默擔憂起來,而有的人也不乏看好戲的人在。


    其中的賢妃和鄭覃則是前者,一個是純粹的擔心她被皇後娘娘罰;一個是以為因為自己讓韓安樂突然笑出了聲而內疚,怕因為自己讓她受罰。


    好在,皇後崔氏並未如她們想的那般。


    皇後崔氏嘴角含笑,瞧著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還頗為關心她的身子,照料她的心思,並沒有因她突然發笑而出言為難她,「今兒衣著襯得妹妹精神十足,瞧著妹妹的身子好了大半。」


    韓安樂今兒一身粉色亮麗桃花束腰宮裝,袖口領口處皆繡有蝶舞蹁躚,髮髻梳著飛雲髻,戴著精巧的喜鵲銜珠欲飛的金步搖,麵上略施粉黛將蒼白掩蓋了下去。


    這般裝束之下瞧著人也精神了些。


    「托娘娘福,妾今兒身子的確是好了些。」韓安樂抱著糰子起身微微屈膝福了福身。


    崔氏笑笑,「那就好。」隨即又讓她趕緊坐下。


    這番言語下來,即是意料之中,卻也在情理之中。


    皇後崔氏待人一貫溫婉和善,平常不到萬不得已,必不會出言發難,即便是時常頂撞她的麗妃,她也是一笑而過。


    大約快要半個時辰的時間,在座的各位娘娘實在是等不起了,不由有人站出來出言讓皇後不必等麗妃了。


    「都這般長時間了,麗妃怎的還不到?」


    「是啊!我茶都喝了好幾盞,怎的還不見麗妃身影?她到底來不來啊!」


    「依妾看,也不必等了,許是她不來了。」


    與麗妃相好的女人笑著出言道:「娘娘,許是麗妃娘娘被什麽事兒耽擱了,過會兒她便到了。」


    「耽擱?」聞言,有人甚為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她也不過是個妃妾而已,怎麽比皇後的事兒還要多不成!」


    這話落罷,整個殿裏霎時安靜地無人敢應聲作答,各個都抬頭看向上放的皇後娘娘崔氏。


    比皇後娘娘的事兒還要多,那是什麽?無言而喻。


    在這深宮裏,最有權利的兩人除了皇後就是陛下,而麗妃早就對皇後的位置虎視眈眈了。


    就在這時,外麵一道女聲笑走了進來,「本宮是妃妾,那你一個小小的正六品貴姬又算得了什麽!」


    那人身著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髻上斜斜插著八鳳步搖,隻比皇後頭上戴著的九鳳步搖少一鳳。


    聽著這囂張的聲音,還不見她人,就知道是麗妃沒錯了。


    麗妃聘聘婷婷的走了進來,先不向皇後識禮,而是眼眸一挑,轉頭看向方寸說話之人,似笑非笑道:「邵貴姬,本宮問你,你一個沒上皇家玉碟的貴姬又算什麽?」


    方才開口的正是正六品貴姬,邵樂


    她揚起頭,高傲而睥睨的俯視盯著邵貴姬,那一雙含霜的眸子讓邵樂心底抵不住震顫,竟一時害怕的發抖而沒坐穩倒在了地上。


    「嗬!」見此,麗妃更是瞧不上邵樂,原以為被陛下寵了些日子的人是個有心計,卻不想也不過如此,真真是讓她白費些心計了。


    麗妃嘴角一笑,再次幽幽開口,「本宮瞧你也不過是貴人閑來是逗弄的玩物姬妾罷了!」


    這一句話,更是把本就害怕的邵樂說得眼淚止不住的嘩嘩流了下來。


    玩物姬妾,將她比作下等的玩物姬妾又是何等的羞辱人!


    想到麗妃的身份,邵樂敢怒不敢言,不禁悲從心中來。


    邵樂低著頭顫抖著肩膀,無聲流著眼淚,瞧著甚是可憐,隻是麗妃並未有憐香惜玉之心,她這番姿態隻會讓麗妃更加討厭她。


    麗妃懶得理這種人,冷哼一聲就轉身往前走去,又隨意敷衍的向皇後福了福身就落座。


    眼神半點沒有將皇後崔氏放在眼裏。


    這番插曲,更是讓鄭覃了解了麗妃的囂張,並在心裏把彩鈴的重複了一遍,又做了個決定「遇見麗妃絕逼要繞著走。」


    就她這個小胳膊小腿的,哪裏擰得過大胳膊大腿的麗妃。


    鄭覃在心裏比劃著名兩條大小胳膊上頭的皇後這次總算是開口說明邀請了大家的來意。


    前頭的話,鄭覃在想自己的,並沒有聽到,不過後頭的話倒是讓鄭覃明白了。


    「......在開始賞樂之前,本宮這兒有一事需要先處理,前些日子,因本宮病了,珍妃妹妹前來探望本宮,卻不想再離開的時候,在鳳棲宮門口不小心踩了石頭而險些摔倒。」


    「......鳳棲宮是何地,又怎會有石頭落在哪兒?還讓這般巧的珍妃妹妹踩到了。」


    麗妃笑道:「不是意外,那就是人為唄!」麗妃一雙眼眸略略落在韓安樂的身上,心裏不屑的想著:怎麽不把她摔死!


    聞言,皇後崔氏笑看著麗妃,點了點頭,「麗妃妹妹說得沒錯,這事的確是人為,並未意外。」


    話後,皇後崔氏臉上笑容頓時收起,一雙鳳眸冷冷的掃過下方。


    大家有心想問皇後「那人是誰」,卻在看到皇後的眼色時,又不敢問了,隻在下方交頭接耳笑聲詢問旁人,問她們知不知。


    「在本宮的宮門口出現這等......」皇後崔氏又冷冷的開口,話隻說到了一半就被人出言打斷了。


    「娘娘,」韓安樂突然開口讓崔氏不得不停下方要說準備出口的話。


    崔氏以為韓安樂會問想要害她的那人是誰,卻不想韓安樂根本就沒有打算問,「娘娘,此事暫時先不急,妾這兒有一事,想詢問娘娘身邊的楚蓉姑娘。」


    崔氏側頭看了一旁站著的楚蓉,不明白韓安樂這是要做什麽,不過還是讓她先問問也罷。


    韓安樂見皇後點了頭,微微一笑,遂將目光落在了楚蓉的身上。


    韓安樂問她:「本宮聽聞楚蓉姑娘是宮令女官,對否?」


    楚蓉愣了愣,不明白珍妃娘娘問這個問題做什麽,但未免出錯,她點頭。


    「那你任職可有多少年了?」韓安樂又問。


    「回娘娘,已有六年多。」楚蓉回道。


    「六年吶!」聽到這個數字,韓安樂倒是心情好的感慨了一下,又問她:「這個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那你可是記得宮中所有的宮規禮儀?」


    「是!」楚蓉點頭,似是為了證明自己的令女官的身份,她又說:「奴婢旁的或許還要諸多欠缺,但宮規禮儀,奴婢確是記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來,韓安樂臉上的笑意甚是明顯,顯然是很滿意楚蓉的回答。


    而在座的其她人和楚蓉一樣,都是一臉蒙蔽,不明白韓安樂為什麽突然要問這些,但韓安樂接下的一句話不僅解了楚蓉的疑惑,同時也解了皇後、其她妃嬪的疑惑。


    韓安樂抿嘴,看向對麵囂張的麗妃,一邊撫摸懷中的糰子,一邊緩慢的開口,「既然如此,那你告訴本宮,宮妃不敬皇後者該如何處理?」


    這話落罷,在座的人除了麗妃,赫然一驚,她們總算是明白了韓安樂為什麽要問楚蓉了。


    就連楚蓉自己好似明白了什麽。


    身為皇後身邊的正一品宮令女官,管的是後宮瑣事,代掌鳳印。


    作為宮令女官,首要的除了是忠心皇後之外,第二就是要熟記宮裏的宮規禮儀,包括陳律。


    是以內廷宮令女官也相當於外朝的廷尉,有責代替皇後責罰宮中其她宮人及妃嬪。


    楚蓉腦子轉的快,在韓安樂問完後,就立即想到了什麽,忍著笑容回答:「回珍妃娘娘,根據陳律所書,不敬皇後者,宮妃杖責三百,褫奪封號,降三級;宮人仗責五百,」


    楚蓉早就不滿麗妃的囂張了,若不是皇後娘娘有言,不與她計較,就她這囂張勁兒,這般無視娘娘,早就按宮規處理了。


    如今有了珍妃娘娘的開口詢問,楚蓉那是想都沒想,就直接回復了,隻希望這次皇後娘娘不要再心軟了。


    待楚蓉說完,在殿內的人基本都臉色瞬間發白,尤其是那些從小嬌生慣養的娘娘們,她們隻聽說過宮規深嚴,卻從未見識過。


    有的宮妃甚至端著茶的手不慎手滑,落在了地上。


    鄭覃亦是如此,但好在她沒有喝茶,隻是臉色白了些而已。


    鄭覃握了握裙擺,穩了穩心神,往韓安樂身上看去,隻見她麵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項規矩。


    不過想到彩鈴說珍妃娘娘韓安樂從小站在深宮,又是文德皇後身邊的青荷姑姑教導規矩,想來也是早就知道了。


    難怪自己每一次見到珍妃和皇後娘娘時,珍妃無論是在話裏話外還是行動上都是在敬重皇後,根本就沒有寵妃一樣的囂張跋扈,不把皇後放在眼裏。


    畢竟仗責三百,連個男人都可能會受不了,更不要這些從小長在深閨裏的女人了,受了三百,或許人命就沒了。


    鄭覃止不住在心裏的惡寒了一把,心想著得盡快讓他救我出去,不讓我這小命可能會隨時丟在這宮裏。


    不過想到不把皇後放在眼裏,鄭覃又往麗妃身上看去,這位麗妃才是在二十一世紀裏電視劇上看到的寵妃樣兒。


    這下不隻其她人明白了,就連麗妃自己也明白了,她倏地一下站起來,臉色鐵青的怒視韓安樂,「韓安樂,你什麽意思!」


    「本宮能有什麽意思,不過就是問問楚蓉不敬皇後者應如何處理罷了。」韓安樂淡淡道。


    隨即她又把懷中的糰子交給身後的紅袖,起身向皇後崔氏行禮,「麗妃多番不敬皇後,請娘娘按照宮規杖責三百,褫奪封號,降其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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