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地吹拂,攪動著濱城四月清晨稀薄又清涼的晨霧。


    按照顧嶼淩前一天發給他的定位,一大早,江鎧就開車來到了她家樓下,剛打開微信對話框準備給她發信息的時候,顧嶼淩已經蹦噠著從單元門裏出來了。


    “早,鎧哥。”顧嶼淩自然地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彎身上車,然後麻利地係上了安全帶。


    “早,正準備給你發微信呢,你怎麽知道我到了?”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反正也準備好了,就想幹脆下樓等你,節省時間。沒想到一開單元門,正好看到你的車。”顧嶼淩說著,從雙肩包裏拿出兩瓶水,一瓶放在江鎧車的杯座上,擰開另一瓶的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朝陽通過車窗斜斜地照進來,撫在她麵上,輪廓顯得尤其柔美。


    江鎧呆了兩秒,頓了頓,偏開目光。


    車子很快駛出小區,匯入濱城的主幹道。


    遇到紅燈停下來的時候,太陽升到車子的正前方,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嶼淩,幫我在儲物格裏找一下墨鏡。”江鎧眯著眼睛,對顧嶼淩說。


    顧嶼淩答應一聲,打開格子,伸手進去拿,一邊翻騰,一邊腹誹:


    “這個江鎧,平時看上去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隨身還經常帶著消毒濕巾,一副有潔癖的樣子。怎麽車子儲物格裏這麽亂,一堆票據,裏麵還塞了好幾條毛巾,也不知道是幹淨的,還是用過的。”


    江鎧看著信號燈處的讀秒從兩位數變成了一位數,心裏焦躁,說了聲“我來”,就探身過來自己找。


    顧嶼淩趕緊直起身體,緊貼住座椅靠背,整個身子往後縮,抿著嘴,屏住呼吸,心也跟著蕩悠一下,像是突然被拋到半空,踩不著地的慌。垂下眼睛偷偷瞄一眼,隻看到江鎧毛茸茸的腦袋。顧嶼淩覺得怪可愛的,臉忽然發燙,趕緊移開目光。


    到底是自己的車,江鎧一把就抓到了墨鏡,抬起身子的時候,無意中朝副駕駛座上的顧嶼淩看了一眼。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明顯地震了一下。


    顧嶼淩的眼睛就在他麵前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漆黑的眸子就像一泓水似的,長睫毛忽閃忽閃的。江鎧的呼吸忽然就急促了起來,四目相對,他整個人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定住了。


    身後,車喇叭聲驟響,此起彼伏的不耐煩,一浪浪襲來,將他拉回到現實中。


    江鎧低頭移回目光,趕緊坐回駕駛座,油門一踩,慣性將他用力往後推,車一下子竄了出去。


    他握緊方向盤,覷著一個空檔,偷偷看了一眼顧嶼淩,她似乎有點兒臉紅,頭往下低了低。


    ***


    秘書帶著顧嶼淩和江鎧推開王幗卿辦公室的門時,她正低頭寫著什麽,聽到動靜後,她坐著沒動,隻是抬頭朝他們看了過來。


    她的臉盤兒很正,是標準的鵝蛋美人臉,眉毛也細細彎彎的,嘴角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


    同是女人,顧嶼淩不由得對這朵人間富貴花多看了兩眼。


    心裏不禁感慨:家花沒有野花香。這話絕對是從現實生活中總結出的金句。


    眼前這個王幗卿絕對算得上妥妥的白富美了,那又怎麽樣呢?還不是依舊擋不住鄭曉東在外麵尋花問柳?


    還真是沒吃過的,不管是啥都想嚐一口。


    腦子裏“胡思亂想”之際,王幗卿已經起身和江鎧握手,並示意他們落座。


    “兩位警官辛苦了,不知道有什麽能幫到兩位的?”王幗卿的態度落落大方。


    江鎧從口袋裏拿出鄭曉東和謝雨蒙的照片,平鋪開,放在了桌上:


    “王女士,你看一下,照片上的這個女人,你認識嗎?”


    王幗卿端坐著,一動沒動,更沒有伸手去拿照片的意思,隻是垂下目光,用眼角往照片上掃了一下,態度淡淡地說了聲:“不認識。”


    顧嶼淩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心想,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嘛!照片上這女的,明明挎著你丈夫的胳膊,你怎麽可能就隻有這樣反應!她有些著急,忍不住說:


    “王女士,你再認真看看好嗎?這個女人和您丈夫的關係這麽親密,你好好想想,確定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她?”


    這世上的事兒,大抵都是一樣:你自己心裏知道是一回事兒,聽別人當著你的麵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時,看著照片上謝雨蒙和鄭曉東公然在自己麵前“秀恩愛”,王幗卿的內心早已經是血氣翻湧,如排山倒海一般,她隻能極力壓製和隱忍著,不想在表麵上被人看出來。


    “這位警官,”她說話間看向顧嶼淩,目光中不覺帶上了幾分戒備和淩厲,“我不知道你所說的‘親密’是想暗示什麽,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認識這個人。”


    “你……”


    顧嶼淩還想說什麽,江鎧伸手輕輕按在了她的胳膊上。他開口說:


    “王女士,照片上的這個女孩叫謝雨蒙。可能您已經從新聞和警訊上看到過了,本月9日,在濱城郊外一個廢棄的鐵廠裏發現了一具焦屍。現在我們懷疑,這具焦屍就是謝雨蒙。”


    江鎧故意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王幗卿的反應。她的臉平靜得像是不起風的湖麵,一潭死水,沒有一點兒波瀾。


    隻在他提到“謝雨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眉心輕輕地皺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厭惡和不屑來。然而很快,這種情緒就像蛛絲兒一般被抹去了,沒有遺留下任何痕跡。


    王幗卿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了看江鎧,說:


    “既然有凶案發生,你們的職責不應該是去追查凶手嗎?我不明白,兩位來這裏找我是為什麽呢?”


    顧嶼淩差點兒壓抑不住自己,冷笑出聲。


    尼瑪!這種所謂“上流社會”的人也真夠能裝的!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你說我們來找你幹嘛!你老公的情婦被人殺了燒屍,說直白點兒,你和你老公都有犯罪嫌疑。你倒是推得幹淨!現在還跟我們在這兒假惺惺的,裝什麽大尾巴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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