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赫慈祥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朝門外喊了一聲,「來人啊!」


    管家帶著兩個丫鬟走進了客廳,秦舒赫吩咐道:「為雲將軍準備上好的廂房,你們不可怠慢了。」


    「是,老爺!」


    管家答應著,正準備將兩個丫鬟帶出去收拾一下廂房,卻發現兩個丫鬟發了呆,這模樣,與上次看慕容子裕時一個德行。


    「噗嗤——」秦笙笙終於忍不住噴了一小口茶水出來。


    哎呀媽呀,她府裏的丫頭一個個都是花癡級別的,一看到帥哥,眼裏就冒出粉色泡泡,哪還聽得到旁人說什麽。


    不過也不能怪這些丫頭,誰讓她身邊的男人都是頂級帥哥加霸道總裁呢?要是鳳嘯寧在這裏,保管她們還要尖叫出聲呢。


    一想到鳳嘯寧,再看看那些花癡,秦笙笙忽然心情很不爽。腦海浮起的那張妖孽好看的臉,她莫名的不希望被別的女子盯著看。


    粉麵兒不由得一沉,話語也帶著些譏諷道:「雲將軍可是鏡花國裏公認的好男人呢,既然這麽崇拜雲將軍,那小姐我就把你們倆賞給雲將軍了。」


    兩個丫鬟從幻想中清醒過來,臉色卻羞紅了一片,低垂著頭,不敢回話。


    雲千重如利劍一般的目光射向二花癡,隻一眼又收起了眼裏的淩厲,看向態度不明的秦笙笙,無賴到底地道:「笙笙,我可是有婚約的男人,怎能隨意讓別的女人近身,那不有損好男人的形象嘛。如果換作是······嗬嗬,我可以考慮考慮。」


    換作是誰,誰誰知道。


    秦笙笙騰地站起來,不理他,隻走到秦舒赫身邊,扯著秦舒赫的衣袖撒起嬌來,「爹爹,這個人是滄海國的駙馬,是尊惹不起的大神,咱們家廟小,供不起他,您還是讓他住驛站去吧。慕容子裕正好缺個伴,讓他們倆相依相伴去。」


    「什麽駙馬不駙馬的,既然雲賢侄不願意,想必那公主太過普通,沒有什麽出眾之處。笙兒,雲賢侄也算的人中之鳳,在你還沒來之前,我倆談了許多,雲賢侄見識廣博,胸懷遠大,遲早是有一番大作為的,用於政治聯姻,太委屈他了。」


    秦舒赫這番話,各人入各耳,雲千重聽得是叫一個舒心,秦笙笙聽的是叫一個鬧心。若是被遠在皇城裏的鳳嘯寧聽見了,恐怕就要堵心了。


    「還不下去為雲將軍收拾!」


    聽到老爺低喝,管家趕緊拉著兩個丫鬟退了出去,院子裏,還有幾個小廝也跟了上去打理。


    客廳裏,大眼瞪小眼,秦笙笙氣呼呼地剜著神情愉悅的雲千重,恨不能撕碎了他英俊的臉。


    秦舒赫無視秦笙笙的抗議,神態和藹地走下主位,拍了拍雲千重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賢侄,老夫隻有一女,甚為頑劣,日後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賢侄多多教導與擔待。」


    雲千重謙恭地點點頭,一副好孩子的模樣,「伯父,笙笙與我早就在皇宮裏相識,對她的脾性,我還是了解的,請伯父放心,我一定會好生照料她。」


    好生二字還刻意壓重了音調,秦笙笙在心裏已經舉起了抗議牌和錘子,在心裏將雲千重壓在凹槽裏錘了一萬遍。


    秦舒赫很是滿意的微微點著頭,含笑道:「在府裏,就當做是自己家裏,不要拘束,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老夫不會怠慢了你。」


    「謝伯父,讓伯父費心了。」


    麵對雲千重的客套,秦笙笙一陣惡寒,躲在秦舒赫背後朝雲千重做了一個嘔吐狀,然後一甩帕子,連招呼也不打轉身就走了。


    望著美人離去的倩影,雲千重勾起一抹寵溺的笑意,然後繼續謙恭地聆聽著秦舒赫的話。


    對他來說,秦舒赫可是他未來的老丈人啊,把老丈人哄高興了,他離美人抱懷也就不遠了。


    笙笙,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次,看你往哪逃!


    這邊,秦笙笙碎碎念地在陰綠的花園裏穿行著,她要是再留在客廳裏,絕對要把今早上吃的早餐給吐個幹淨。


    沒想到,這古代的男人,一個比一個不要臉,一個比一個臉皮厚。尼瑪,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還敢跑到這裏來亂認親戚,認你妹!


    還真的敢住下來,好,既然你敢住,那就給姐小心著點了。嘿嘿······


    秦笙笙扯下一枝擋在胳臂上的木槿花,邪獰地勾起一抹笑。


    隻是沒笑兩下,一陣細碎的輕響打斷了她的思路,低頭一看,裙擺上躺著一片捲起來的梧桐樹葉。


    咦?哪來的梧桐樹葉?秦笙笙訝異地往四周看了看,花園裏靜悄悄的,連個僕人都沒有,並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秦笙笙這才彎腰拾起樹葉,小心地將捲成筒狀的樹葉展開來,幾行蠅頭小字進入了她的眼簾——


    櫻花樹,鴛鴦劍,一湖翠波淺。城西月姬山,我在樹下等你,不見不散。


    阿陌?一見上麵的落款,秦笙笙大吃一驚,連忙在花園裏四處跑動張望著,想看一看譚桑陌究竟躲在什麽地方。


    找了一會兒,秦笙笙灰心地坐在了池塘邊的圓石上,望著一池翠荷,發起了呆。


    譚桑陌的武功竟然也是出神入化,來去自如,無影無蹤,隻怕早就跑沒影了。


    唉,要不要去啊?


    她可以對任何男人兇巴巴的,或是甩臉子,可是唯獨對這個譚桑陌無法說出拒絕。


    默坐良久,手中的梧桐葉不知何時飄落在了池子裏,水浸濕了葉片,上麵的字跡也逐漸模糊不清,最後,化作了幾行墨色的水流,消融在池子裏······


    還是那個世外桃源。陽光穿過樹林的縫隙,照射在酥綠的草甸上。山間清幽,清涼的風拂過湖麵,吹起一縷縷曲折的縠紋。


    湖邊一棵古老的櫻花樹,似乎花開四季,粉色的花朵依然綴滿枝頭,在陽光下,張揚著青春色彩。


    樹下,一個俊挺如鬆竹的身軀籠罩在這柔和的暖色中,白衣出塵,風姿綽約,背手而立,一雙眼睛就像麵前的湖水,幽深內斂。


    一片片花瓣被風吹送,落在他的髮絲和肩膀上,靜態的美姿伴著動態的花瓣雨,優美和諧。


    顯然,他已經在樹下這樣的姿勢站了許久,衣服下擺一圈處,疊上了好幾層花瓣,而他,就一直這樣看著湖麵,雕刻完美的側臉上,幾根髮絲在飛揚著。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的眼睛倏而瑩亮起來,唇角微微一抖,身體卻沒有動。


    他的身後,一個小巧的身形,沐浴在淺金色的日暉當中,清麗脫俗的美顏,配上一身米白色的繡花衣裳,腳下如踏蓮花,帶著聖潔的光華緩緩走來。


    那櫻花樹下籠罩著淡淡憂傷卻挺拔的一襲背影,讓她眼眶漸漸濕潤,這樣的背影,不禁讓她想起了現代那首經典情詩——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當你走近,請你細聽,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聆聽著她一步步地走進,直到她停駐,他悠然地一轉身,灑落了一身的櫻花瓣,畫麵美到絕倫。


    「你來了。」輕輕的一句話,簡單而自然。


    或許,這就是愛情,不需要太多華麗的開場白,隻一開口,便是情動。


    他伸出一隻手,手掌在她麵前攤開,唇角勾起一抹梔子花般的純潔微笑。


    秦笙笙不覺心又是一動,抬起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許是吹了太久風的緣故,他的掌心幹爽平溫,沒有黏黏的汗意,她感覺自己的手,就像剛剛洗完澡的身子,被一個柔軟幹淨的浴巾完全包裹著,舒適無比。


    大手牽著小手,並肩而立,櫻花絢爛,讓人忘了現在已經入夏。


    譚桑陌望著四周高高的山巒,輕聲道:「這個地方,是我十歲那年隨父親騎馬遊射時發現的,當時,我年少氣旺,騎著馬兒追趕著一隻火狐狸,一直追到了這裏。」


    他伸手,接過一片飄落眼前的花瓣,眼神幽幽,「我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也忘了來時的目的。那年,我就一直站在這樹下,眼睛裏看著的是翠綠的湖水,粉色的花瓣,腦子裏,想起的卻是你的模樣。之後,我便帶你來到了這片絕世之地,讓這裏成了我們倆專屬的樂園。」


    秦笙笙靜靜地聽著,腦海裏也有著一些殘存模糊的記憶湧上來。


    「阿笙,記得我給你講過月姬山的來歷嗎?」


    如墨深沉的眼轉了過來,看著身旁美麗動人的女子,眸底是複雜的情愫。


    對上他的眼,秦笙笙搖了搖頭,她是不記得了,他與她的美好過往,真的已成追憶——他一個人的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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