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當許春風醒來時,頭痛欲裂,整個人的意識都處於模糊的狀態。


    “這事哪?”


    許春風揉了揉腦袋,環視四周後,目光又落到了李達康身上。


    “招待所。”李達康也揉了揉腦袋,滿眼都是疲憊。


    “我怎麽會在這?”


    “我背你過來的。”


    “你背著來的?”許春風又一次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達康縣長,昨夜發生了什麽?我怎麽什麽也記不得了?”


    “你喝多了。”李達康猶豫了下,從包裏拿出了一份合同,“許老板,這合同上的名字,是你簽的嗎?”


    聞言,許春風嚇了一個激靈。


    接著猛然起身,搶過李達康手裏的合同,快速翻閱了起來。


    合同內容……春風農貿公司將於97年4月26號,正式接手太長縣農業。


    一式三份。


    有許春風的簽名,還有手印。


    “不對,不對,不對!”


    許春風連喊三聲“不對”,接著把合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達康縣長,我被人算計了。”


    “當時我喝多了,什麽都記不得了,這份合同我根本不知情。”


    “是徐直和曹滿,對……就是他們倆算計了我。”


    “這份合同不做數,不做數。”


    “達康縣長,我在和你說話,聽見沒有。”


    此刻的許春風,就像一隻炸毛的野獸,漲紅了臉,不停搖晃著李達康的肩膀。


    昨兒的酒局,是李達康牽的線。


    如今,出事了,李達康不可能拍拍屁股,把自己瞥幹淨。


    也撇不幹淨。


    “許老板,你先冷靜。”


    “我怎麽冷靜!”許春風一把揪住李達康的衣領,“達康縣長,老實說,你是不是和太長縣一夥的,昨兒喊我過去,就是打算給我下套!”


    “沒有,我也被人算計了。”


    李達康一把推開許春風,接著雙手抱頭,痛苦地蹲在地上。


    兩人氣氛瞬間變得沉默。


    好半晌,許春風找到了手機,翻開了祁同偉的號碼。


    “你要幹嘛?”


    “通知祁書記。”許春風咬著牙,“這份合同是我醉酒狀態下簽的,根本不做數,我要讓祁書記給我主持公道。”


    “你瘋了。”李達康一把搶過手機,“許老板,你說簽合同時是醉酒狀態……口說無憑,證據呢?”


    “證據方麵,祁書記會調查。”


    “怎麽調查?”李達康急了,“別忘了,這次徐直和曹滿都是有備而來,你覺得他們會留下把柄嗎?


    “還有,這兩個人的背後可是常務副市長,就算祁書記想幫你,他有那個話語權嗎?”


    “你再看,這合同上寫的清清楚楚,如果你要違約,將要賠付太長縣1.5個億的違約金。”


    “1.5個億啊,很明顯,曹滿和徐直已經吃定你了。”


    “許老板,聽我一句勸,這事先別讓祁書記知道,我來想法。”


    “你想辦法?”許春風看向李達康的眼神時,多了一絲警惕,“達康縣長,這事從一開始,就是你在攛掇,我現在懷疑,你和徐直他們就是一夥的。”


    “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和他們是一夥的。”李達康蹦了起來,“我說了,我也被算計了,我也是受害者……許老板,咱倆先別內鬥,這樣……我先打個電話給徐直,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說罷,撥通了徐直的電話。


    對麵很快接了起來。


    “徐縣長,合同是怎麽回事?”


    “別大驚小怪。”徐直聲音慵懶,“昨兒酒席後半場,你和範市長出去後,許老板就和咱們把合同簽了,有問題嗎?”


    “不對。”許春風嘶吼了起來,“當時我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了,是你們套路我。”


    “嗬嗬,許老板也在啊。”徐直聲音依舊慵懶,“別激動,你當時可沒有喝醉,簽字蓋章的時候,我還給你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什麽照片?”


    “許老板,貴人多忘事,昨兒談合作時,咱們還在一起拍照的,你忘了?忘了也沒關係,我這裏有照片,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兩張過去,照片中你可清醒著呢。”


    聊到這,許春風徹底反應過來了。


    以他的酒量,就算喝得再多,也不可能不省人事。


    除非……被人下藥了。


    被人下藥後,人看上去是清醒的,可思維和記憶早就亂了。


    好歹毒。


    “徐縣長,說吧,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合作啊。”徐直依舊不急不慢,“許老板,我是很尊重你的,按照合同,你來我們太長縣投資,虧不了你的。”


    “嗬嗬……”許春風嗤笑,“虧不虧咱們另說,可你們的手段,太下作了!”


    “什麽手段?合同是你自願簽的,如果反悔,可要賠付1.5個億的違約金,你想清楚了。”


    許春風不再說話。


    全身氣得顫抖。


    李達康接過話茬,“徐縣長,咱們都是當官的,做了什麽,大家心裏清楚。”


    “呦,你在教育我?”徐直笑了,“達康縣長,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還有……我提醒你,別忘記答應了範市長什麽,他這個人很記仇的!你答應他的事若不辦,他會把你往死裏整,我沒開玩笑。”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掛斷電話,李達康的臉色比許春風的臉色更難看。


    就像豬肝一樣。


    許春風去太長縣接手農業,虧還是賺,那是猶未可知。


    可他不一樣。


    範標要他找祁同偉的黑料!


    那可是祁同偉啊!


    作死呢。


    “達康縣長,你答應了範市長什麽事?”許春風像看漢奸一樣看著李達康,“是不是讓你對付祁書記?”


    “沒有,別胡說。”李達康眼神閃躲,“許老板,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也不用你操心。”


    “嗬嗬,李達康,你真是一條喂不熟的狼。”


    “別汙蔑我。”李達康再次蹦了起來,“我說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用不著你評頭論足。”


    “還有,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合同是你簽的,還被人拍了照,就算祁書記想幫你,也沒轍。”


    “不用你提醒。”許春風冷笑一聲,“李達康,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吃裏扒外,我現在就去找祁書記,讓他大嘴巴子抽你。”


    “等一下。”李達康一把扯住許春風胳膊,“你別去找祁書記,這幾天他很忙,五一還得去京城提親,有什麽事,過了五一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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