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和祁同偉的宿舍,隻隔了一道牆,閑來無事時,兩人也會喝著小酒,探討著工作。


    回去的路上,祁同偉買了一袋花生米,又買了一瓶老白幹,晚飯就這樣簡簡單單對付了。


    “祁縣長,你說方縣長被人投毒,這就有點誇張了吧?那趙瑞虎的膽子再大,還不至於敢對一個處長下手!八成是方縣長在胡咧咧,不可信。”


    “那他為什麽要胡咧咧呢?”


    “報複啊!”王華咪了一口小酒,分析道:“你想,李達康一過來,就把方玨給架空了,他心裏能不恨嗎?這造紙廠又是李達康最大的政績,找到機會,他肯定會使絆子。”


    “有這個可能。”祁同偉點點頭,“不過,凡事還得講證據,現在李達康和方玨的話,我都不信。”


    “那你信誰?”


    “我信你!”祁同偉掏出煙,遞給王華一支,“現在組織上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麽任務?”


    “去查一下潤太華造紙廠的排汙口,記好,別打草驚蛇。”


    “沒問題,這事我熟。”


    王華幹過緝毒警,又幹過刑偵,找證據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至於祁同偉也沒閑著。


    第二天一早,他沒去縣委大樓,而是根據方玨提供的地址,來到了金牛河。


    金牛河是金山縣的母親河,河水很清,支流也多。沒有自來水之前,居民們淘米洗菜,包括飲用水,都來自這裏。


    在祁同偉的印象中,這條河也承載了童年。


    兒時避暑,他會和村裏的小夥伴們,一起下水,摸魚抓蝦,很是愜意。


    童年回憶起來總是甜的。


    可一陣寒風過後,甜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述的腥臭。


    再看河水,也渾濁了很多。


    有些角落中,還飄著死魚爛蝦,和記憶裏的模樣,完全是兩個概念。


    “咦,這不是隔壁村的同偉嘛,聽老支書說,你現在都當縣長了,了不起啊。”隔壁村的大娘笑著打招呼。


    祁同偉微微頷首,“大娘,這條河是怎麽回事?怎麽感覺臭了很多?”


    “嗨,我也不知道。”大娘看了一眼河水,“去年這個時候河水還是清的,可也不知怎麽的,忽然就臭了,為了這事,老支書還去過縣裏,說水太臭,不能用了,後來啊……政府給我們都安了自來水!這自來水好是好,也方便,不過以前清澈的河水沒了,還是讓人挺惋惜的。”


    祁同偉點點頭。


    看來,方玨說的不假,河水是被汙染了,而造紙廠為了息事寧人,才給大家安了自來水。


    “對了,大娘,這水汙染了,那周圍養螃蟹,養魚,還有養蝦的那些人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認倒黴唄。”大娘挑眉看了一眼金牛河上遊,“上遊的吳老三,前段時間養的魚蝦全死了,後來也去政府鬧得,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


    “賠了五百塊錢。”


    “五百?”祁同偉詫異道:“五百也太少了吧,吳老三的魚苗都不止這個錢。”


    “五百不少了,至少還拿到了賠償,有一些散戶去鬧時,還被人打了,一毛錢都沒有。”


    祁同偉不淡定了,“大娘,說清楚一點,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誰還敢打人?”


    “不知道。”大娘搖搖頭,“帶頭打人的是個光頭,打完人還撂下狠話,說誰再敢鬧,就要誰好看!你也知道,咱們金山縣老百姓淳樸,被那光頭一嚇唬,很多人都算了,自認發黴了。”


    “所有人都算了?”


    “也不是,還有幾個損失嚴重的老鄉被帶去了談話,可能像吳老三一樣,賠了一點錢,具體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原來如此。”


    了解了大概情況,祁同偉便向上遊走去,去找吳老三。


    小的時候,這個吳老三就搞水產,


    雖然小打小鬧,可養家糊口沒問題,多餘的錢,還蓋了一個二層小樓。


    如今再見到對方時,祁同偉愣了一下。


    當年的吳老三,老了很多不說,一條腿還瘸了,打著石膏。


    “吳三叔,你這腿?”


    “嗨,別提了。”吳老三瘸著腿,搬來一個板凳,“魚死了,蝦死了,螃蟹也死了,特麽的……我去政府要一個說法,回來時腿還被打瘸了,找誰說理去。”


    “誰打的?”


    “不知道,一個大光頭,說什麽再敢事,要我全家好看。”吳老三忽然想起來什麽,“對了,同偉,我聽老支書說,你現在都當縣長了,能給咱鄉親討一個公道嗎?沒其他的要求,把原本清澈的金牛河還給我們就行。”


    說實話,祁同偉挺難過的。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金山縣人,金牛河承載了他整個童年,如今被搞得烏煙瘴氣,他又何嚐不惋惜。


    他也想讓金牛河恢複往日的清澈。


    隻是,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簡單,畢竟潤太華造紙廠是金山縣的招牌工廠,不僅解決了勞動力問題,還是李達康主抓的項目。


    那家夥,把政績看得比命重。


    要想動造紙廠,就得和他翻臉。


    這事兒有點棘手。


    不過棘手也得幹,誰讓他是金山縣的副縣長呢!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身在其位,沒得選。


    還有,一碼歸一碼,金牛河的事先不說,打人的事肯定也不能算,都是爹媽生的,那光頭什麽來曆?這麽囂張?光天化日就打人?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法律了?


    “吳三叔,你腿都被人打瘸了,報警沒?”


    吳老三搖搖頭,“那大光頭可凶了,還說了我的家庭地址,我怕報了警,會遭到報複,咱們老百姓無權無勢,忍忍也就算了。”


    忍忍也就算了。


    這幾個字讓祁同偉破防!


    憑什麽?


    難道老百姓是靠忍過日子嗎?還是說隻要忍了,壞人就會可憐自己?


    不會的,壞人隻是變本加厲的去欺淩!


    “吳三叔,我給你撐腰,你敢報警麽?”


    “你一個縣長要給我撐腰?”吳老三有點不可思議。


    “吳三叔,我代表的是政府,也不是給你個人撐腰,而是給金山縣所有百姓撐腰,誰不讓老百姓好過,我就不讓誰好過。”


    平淡的幾句話,是祁同偉的初心,也是他在黨旗下的承諾。


    權力的根本,就是維護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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