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塊金色刺眼的令牌,趙文澤氣血上湧,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但他硬生生咽下。


    憤怒直衝頭頂,憋的他臉色通紅,也懶得再與他玩什麽懷柔,當即暴露本性,惡聲惡氣道,“我雖不知你是用何種方式對太子隱瞞了男兒身的身份。”


    “但你要知道,皇室是絕對不會容忍一介男身坐在太子妃之位,畢竟太子必要有自己的血脈。”


    “到時候天威震怒,一頂欺君帽子扣下,你說你那特赦的令牌還能不能保住你。”


    祈南言冷嗤一聲,提醒他,“父親莫不是忘了,這欺君的名頭,你也有一份呢。”


    趙文澤嘲笑道,“你以為為父不知道,你以為我不會留有後手嗎?倒是你,沒了太子妃身份,又無我趙府撐腰,你的下場,隻怕是比死還難受。”


    似是累了,祈南言伸了個懶腰,一步步走近趙文澤。


    不知為何,明明對方神情放鬆,似是在隨意漫步,但趙文澤就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懾力,像....


    像極了....


    太子莫慕辭.


    祈南言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趙文澤,笑吟吟道,“父親說的後手可是三皇子?”


    趙文澤眼中滿是震驚,畢竟在所有人眼中,他與三皇子一派的江北鎮不對付,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其實同為三皇子一派,哪怕當初讓趙歡言嫁給江歲宗,趙文澤也未曾言明什麽。


    看著趙文澤不可置信的模樣,祈南言笑得更為歡實,接著刺激他,“父親為三皇子做事,想必這些年也沒少借著戶部尚書的身份,大肆斂財吧。”


    祈南言睜著一雙無辜眼,手指點點下巴,似是絞盡腦汁在想什麽好玩的問題,“嗯,讓我猜猜,父親斂下的錢財都到哪裏去了,應是到了豢養私軍那兒去了吧。”


    趙文澤瞪大眼睛,麵色慘白,渾身顫抖,看著眼前身著粉色衣裙的“少女”,仿佛她說的隻是女兒家的俏皮話,與大逆不道的話無任何幹係。


    “呀!!”


    “父親您抖什麽?可是女兒說的有什麽不對嗎?那女兒在好好想想遺漏了什麽。”


    祈南言認真仔細想想,忽的一拍手道,“啊,我記得了,父親掌貨幣,應當是與商賈之間還有合作吧。”


    趙文澤聞言,嗓子發出嗬嗬嗬聲,在巨大的刺激下,兩眼一翻就要暈倒。


    祈南言眸中閃過興奮之色,當即點了他的啞穴,拔下金釵插在他大腿上,痛的趙文澤想叫叫不出,隻能在地上翻滾。


    祈南言故作委屈道,“父親您先別暈啊,先說說我說的對不對,您有沒有什麽要糾正的?”


    緩過來疼痛,趙文澤看著眼前的人,眼裏滿是恐懼,那不是他兒子,那隻是披著他兒子皮的惡鬼,嚇得拖著傷腿連連往後退。


    “哦,我忘了,您說不了話,可是怎麽辦呢?”


    “我一解開您的啞穴,父親您保準會叫,”祈南言狀似很苦惱的拍了拍頭。


    聞言,趙文澤不顧疼痛,瘋狂搖頭,意思是放開他,他保準不會叫。


    但祈南言卻故意會錯意,驚訝道,“父親你搖頭的意思是拒絕我為您解開穴位嗎?”


    “好可惜哦,原本我是想解開的,但是父親既然不需要,那我便不解了吧,我聽父親的。”


    祈南言一副乖寶寶的模樣,還後退兩步,表達自己真的有聽趙文澤的話。


    趙文澤這會真的是一口老血被氣吐了出來。


    怕被殃及,祈南言嫌惡的往後退了好幾步,拽起裙擺仔細檢查,隨後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太子殿下給我衣裙沒髒,不然父親你就慘咯,褻瀆皇家之物。


    這可是進貢的煙紗錦,就兩匹,一匹在我身上,還有一匹父親知道在哪嗎?”


    “還是在我這哦”,祈南言宛若一個向父親炫耀好東西的孩子,沒什麽惡意,就是簡單想和父親分享一般,隻不過換個場景也許會更像一點。


    “太子殿下可寵我啦,我要什麽,他就給我什麽,我現在整整有幾大庫房的東西,都是太子殿下給我的。


    “對了,父親之前說的話,我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趙文澤死寂的眼睛突然迸出一道光,隨後腿上的疼痛又將他拉回現實,他警惕的看著眼前古怪又瘋魔的“女兒。”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祈南言蹲下身子,委屈的看著趙文澤道,“父親明明小時候對歡言最好了,會帶歡言買糖葫蘆,會讓歡言坐在肩膀上,可是後來,父親好壞,一點都不疼歡言,還罵歡言,還把那麽醜醜的蟲子放進歡言身體裏,可疼啦,歡言不要喜歡父親了。”


    趙文澤腦子突然一明,他想起來了,當初給趙歡言和趙子衿下蠱的那個蠱師曾經說過,雙生蠱以人體血肉為生,會對人的大腦產生影響。


    眼下,趙歡言剛才冷淡與現在的幼稚,判若兩人,分明像極了被蠱蟲影響了心智。


    想到這,趙文澤,心中升起巨大的欣喜,隻要他能穩住心智有問題的趙歡言,何愁不能青雲直上


    至於他被傷的事情,趙文澤也幫祈南言找好了理由,無非就是小時候委屈了,現在在報複而已。


    跟他的權勢來比,這點小傷算什麽?


    趙文澤連忙比劃,指指喉嚨,又指指祈南言,意思讓祈南言幫他解開穴道。


    這回祈南言倒是如他所願,利落的解開了啞穴,隨即又回到原位蹲著。


    趙文澤像即將渴死的人,忽然得到了水源,深呼吸,猛的咳嗽起來,隨後輕聲著急道,“以前的事情,都是父親的錯,父親一定會補償你,對你很好很好,好不好?”


    祈南言瞪大眼睛,遲疑道“真的,父親真的會對歡顏很好?”


    趙文澤連忙點頭,“真的真的,父親說到做到。”


    祈南言孩子氣似的撇撇嘴,“那歡言就先小小的相信父親好了,”說著還伸出手指比劃。


    隨著寬大袖口的滑落,皓腕上一個古樸的鳳鐲映入趙文澤的眼中,當下,臉上更加興奮起來,像是餓狼碰見了肥肉,就差冒綠光了。


    連不小心扯動傷口,導致傷口崩裂,又重新流出鮮紅的血液,也顧不上。


    ——點翠七彩鳳鐲,


    是大黎開國皇帝送給心愛女子的定情禮物,也是後位的象征之一,能拿到這個鐲子的,無一最後不是成了皇後。


    趙文澤萬萬想不到,這個鐲子居然會出現在他女兒身上,沒錯,趙文澤決定,不管怎麽樣,這都是他女兒。


    當初那個高僧說的沒錯,為女,則平步青雲,富貴加身,眼下這不就批命成真。


    趙文澤被巨大的驚喜衝昏了頭腦,完全忘了,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但即便是他記得,趙文澤也隻會想,既然這麽久趙歡言都未被太子發現,那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本事。


    他也理所當然的想,比起自己,趙歡言更不想失去太子妃之位,至於之前的異樣,不過是小女兒家生氣,好好哄哄就行了。


    趙文澤帶著慈父的麵具,對著祈南言溫聲道,“歡言啊,以前的事情都是為父的錯,父親以後一定改,定會待你如珠似寶。”


    聽著他虛偽哄孩子的話,在趙文澤看不見的時候,祈南言勾起一抹微笑,心道,“父親大人,但願還有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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