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讓她受了不少苦,孤夜孑攔腰將她抱起身,朝邊上的軟榻走出,「從明日起,這行禮的規矩就免了吧。」


    風妃閱並不同意,越是這樣的時候,就越不能讓兩宮太後抓著把柄,「多走動對身子倒是好的,整天悶在鳳瀲宮內,不生病也要悶出病來了。」


    孤夜孑點頭,算是應允,風妃閱瞅著掛在鳳瀲宮正上方的那把寶劍,怔忡出神,她一直牢記大叔的話,可這劍中,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兩宮太後吃了個暗虧,明知是風妃閱從中作梗,卻又不能明目張膽著來興師問罪,一口氣正愁無處發時,正趕上第二日她過來行禮。


    望著堂下女子,西太後一手按著腦門的地方,顯得頗為頭疼,風妃閱行過禮後站在那,整個身子不卑不亢。


    東太後望了身側的女子一眼,隻見她雙目恨恨盯著下方,直到片刻後,才尖刻說道,「皇後現在如此受寵,本宮還以為,這慈安殿的行禮請安,皇帝會讓你免了呢。」


    風妃閱隨即一笑,菱唇輕輕勾起,「規矩便是規矩,兒臣不敢逾越。」


    西太後一手在袖中緊握,她眼中的那抹笑,無異是刺痛人心,「幸好皇帝當初親口允諾,將來,這太子之位必將屬於茗皇貴妃之子,如今後宮接連有喜,你也該勸勸皇帝,早日將這事定下來,省的到時候將這片安靜之地攪得烏煙瘴氣,壞了祖宗留下的規矩。」


    規矩,生活在這裏,莫不拿那規矩來壓人。


    風妃閱望著兩宮太後仿若無事般的神色,她不解,是怎樣的時間同環境,讓她們變的如此鐵石心腸,「母後說的是,隻不過,皇上的意思,兒臣不敢妄加幹涉。」


    西太後琢磨不透皇帝的意願,如今,隻等將宮外的人解決幹淨後,再對宮裏的小東西下手。她這樣一問,也隻不過想探探口風,這茗皇貴妃已經指望不上,而皇帝如今更是專寵一人,新選秀上來的美人,一個都近不了他的身。


    「對了,皇後肚中的孩子,感覺還好吧?」


    風妃閱麵有警惕,雙目笑開,「謝母後,一切安好。」


    「那,便是最好。」西太後若有所思地點下頭,清亮的眸子落在她小腹上,「這剛懷上孩子時,頭三月尤為重要,皇後沒事,就呆在鳳瀲宮內,免得到處磕磕碰碰,向皇上也不好交代。」


    風妃閱聽出她話中含義,也不惱,四兩撥千斤,「母後放心,兒臣同皇上身子骨都硬朗,這點小磕小碰的算不得什麽,孩子生下來健健康康的,那才是最重要。」


    西太後臉色一下僵硬,風妃閱適可而止,生怕打草驚蛇。


    逗留沒多久後,望著她款款步出去的背影,西太後斂下所有笑意,一張臉瞬間鐵青,「這皇後,怕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姐姐。」東太後聲音壓低,湊上前,「這孩子一直在茗兒手中,照理,皇後不應該知道。」


    眉頭緊皺,西太後兩指輕擺下,「千萬不要輕估了她,想不到,除了當年的赫德皇後,我竟還會在這輩子遇上對手。」


    「姐姐,當年的赫德皇後,最後不也得認命麽?如今更是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這就是和我們姐妹二人作對的下場。」東太後麵露幾分得意,「如今的現狀,倒是和當年頗為相像。」


    西太後聽聞,手掌撫著前額,「今後,免得節外生枝,不要再提赫德皇後四字。皇帝如今這幅模樣,看來,我們又要請她幫忙了。」


    「你是說……」東太後雙目圓睜,手中的茶杯輕抖,杯沿不斷發出碰擊的懼怕聲。


    「對。」西太後眸子對上身側的女子,眼底,仿若能躥出一把火來,「當年她能幫到我們,今日,她也同樣能。」


    「可是……」東太後猶有不放心,她咬著唇,「這次,我們找誰,茗兒麽?」


    女子堅定否決,端起紫砂杯輕飲一口,「我心中已有人選,茗兒已經保不住了,該棄的時候,斷不能優柔寡斷。」


    東太後張下嘴,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無力閉上,她太知道西太後的脾性,茗皇貴妃已經失去控製,就像當時的德惠妃一樣,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無疑是危險的。


    「皇後剛懷上身孕,這段日子,才是我們最有利的時機。」西太後順手拈起一顆果子放在口中,豐潤的水漬,順著嘴角輕輕咀嚼,「畢竟是男兒身,莫說是皇帝,就連尋常男子,又有哪個是忍得住的?」


    東太後點頭,唇角染笑,「那,我們這就派人去請她入宮來。」


    「不急,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找到那穩婆和民婦,也不知道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她唯一擔憂的,便是讓君家捷足先登,那樣,事情可就麻煩多了。


    君宜在娘家住了幾日,在君老爺的一再催促下,她趕忙起身回到宮內。


    風妃閱得知她回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出去相迎,二人回到寢殿之後,趕忙坐下來。


    「那兩幅畫交到爹手中了麽?」


    「姐姐放心,我不敢忘記,回到相府後,我立馬就將它們給了爹,爹說,讓你不要擔心,君家的情報遍布鄰國各地,不出十日,一定將這二人翻出來。」君宜急匆匆地喝了幾口水,小臉因不斷的講話而顯出潮紅。


    「這就好。」風妃閱定下心,見她氣色不錯,先前的陰鬱掃了一半,「怎麽樣,把二娘想壞了吧?」


    君宜沉默,點下頭,「娘說姐姐怎麽不回去,好久沒有看見你了,大娘一個勁追問,是不是皇上不讓您回去,我也不會講話,就說是您害喜的厲害,一路舟車勞頓,怕身子吃不消。」


    風妃閱心口有種被堵塞的感覺,雖然她們不是親人,可她從小受到的所謂親情,也抵不過君家兩位夫人的一句問候,「你說的很好。」


    君宜小心翼翼望著她,每當她說起自己和娘親的時候,風妃閱的臉上就會出現這種落寞,涼薄的側臉,看著讓人心疼。


    光潔的額頭上,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隱隱閃現,君宜眯下眼,再一看,卻又不見了。她以為是錯覺,然而,整間屋子忽然蔓延上淡雅清香,一縷縷,順著和風托起的紗幔吹散在每個角落。她覺得奇怪,自己的屋中並沒有梅花,怎會……


    她巡視一圈,原先平靜的雙眼在對上風妃閱後,卻突地睜開老大,隻見她的眉宇間,竟長出一朵妖嬈的梅花,大紅的花瓣一共分為五片。見她瞅著自己,風妃閱不解地用手去撫上前額,「怎麽了,有什麽東西嗎?」


    君宜揉下眼睛,猶豫的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她眉宇間按下,「姐姐,這是什麽?」


    風妃閱隨之將手指點在君宜方才按過的地方,「有東西嗎?」


    見她一臉怔楞,風妃閱想要起身去銅鏡前看看,怎料雙腿剛站起,整個身子卻一下虛軟,她忙用兩手撐著桌沿,無力地癱倒在原地。


    「姐姐……」君宜驚駭,一手放在肚子下麵,另一手好不容易將自己撐起來,「姐姐,你怎麽了?」


    「我全身沒有力氣,你別急,讓李嫣去把皇上叫來。」風妃閱保持冷靜,君宜見她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一時也沒了主意,隻得聽話的向外走去。


    「來人,來人……」她著急萬分,雙腿一步步向外拖去,守在外殿的李嫣聽到動靜,急忙撒開步子跑進來,「茗皇貴妃,皇後娘娘,出什麽事了?」


    「快,快去找皇上。」君宜因疾步的走動而靠在牆壁上,身子半彎曲,累的氣喘籲籲。


    李嫣見風妃閱趴在桌子上,想也不想地向外走去,隻是人還未跑出幾步,就見皇帝帶著李公公,正好從遠處走來。


    她迎上前,壓抑住心中的慌亂,「皇上,娘娘她……」


    孤夜孑頓住的步子跨開,直接闖入內殿,從李嫣驚慌的麵容上,他已經覺察出幾分,修長的身子三兩步來到風妃閱身側。


    「閱兒……」


    風妃閱並未覺得有什麽不適,隻是身子軟綿綿,好像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孤夜孑不做耽誤,攬過她抱入懷中之際,入目的,便是那明顯的額間梅花。


    他俊目染上驚愕,臉色咻然陰霾,抱在她腰間的手,隱隱顫抖,風妃閱窩在他胸前,一手順著男子的肘腕下垂,更顯幾分無力。孤夜孑五指併攏,旋身,邁開腳步時,衝著一邊的李嫣說道,「馬上請陌醫師到鳳瀲宮。」


    她意識到事情嚴重,急應一聲後,趕忙朝著外頭跑去。


    君宜見一行人魚貫而出,她忙不迭跟上,突來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腦子裏一團亂。


    孤夜孑剛將風妃閱放在鳳榻上,李嫣便帶著陌辰吏急急趕來,男子腳下生風,大滴的汗珠凝聚在額頭上。免了行禮,陌辰吏示意邊上人將垂在地麵上的紗幔掠在一邊,他彎腰,身子剛坐上鳳榻,卻在望見她額頭上的那朵梅花後,僵硬著不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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