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妃閱憂心問道。


    孤夜孑放下奏摺,一手撐起前額,臉上的神情冰冷到難以接近,最後,他放下手,將風妃閱攬過去,腦袋枕在她胸前,「內憂外患,每年的雪災,讓朕最是頭疼。」


    也是,炫朝連年出戰,將士的糧餉多是取自於民,如今又加上天然災害,國家貼補不說,萬一邊界打起仗來,才真正讓人措手不及。


    皇帝閉上雙眼,一手環住她的腰,滿麵愁思盡數呈現在臉上。風妃閱猶豫片刻,最終將手落在他肩上,輕拍。


    「臣弟參見皇上!」忽地,一聲抑揚頓挫的聲音傳來,「沒有打擾到皇上吧?」


    風妃閱目光一凜,身前的男子亦是,腦袋疲倦地噌下後轉過身去,「回來了?」


    語氣平淡的很,若不是風妃閱知道了厲王爺的身份,真會誤認為,二人隻是一般的君臣關係。


    厲王爺起身,來時已換過一套白色的長袍,他緩步上前,整個人看上去,有一股初入凡塵的飄逸,「早上便回來了,皇嫂,對吧?」


    他一挑眉,目光灼灼射過來,風妃閱冷嗤,並不加以理睬,將腦袋自行別至一邊。


    皇帝點下頭,問道,「有事?」


    「回到炫朝,當然得向皇上請安了。」厲王爺嘴角含笑,走上前來,絲毫不懼怕孤夜孑滿麵的冷酷。


    白淨的五指隨意翻著桌上奏摺,皇帝卻並不惱怒,也沒有阻止。風妃閱頗為好奇,望了過去。


    「皇嫂終於肯看我一眼了?」厲王爺收手,妖冶的紅唇一勾,極具魅惑。


    「好了。」孤夜孑麵含微笑,擺擺手,「別胡鬧了。」


    「哈哈……」男子聽聞,爽朗笑出口,「皇兄,這嫂子可是有趣的很!」


    風妃閱想起白日裏的一幕,莫不是,他真在逗自己不成?


    「出去這麽些日子,心越發野了。」孤夜孑取笑道,原先的陰霾隨著厲王爺的到來掃去大半,「怎麽捨得回來了?」


    男子望著堆成一摞的奏摺,臉上甚是無奈,「被母後派人給抓回來的。」


    二人越談越是熱絡,風妃閱站在邊上,更是插不上一句話。


    「皇兄,大雪將融,有興趣來厲王府麽?一路雲遊,我抓了好些珍禽異獸來,等雪化掉大半,我便將它們放入鬥獸場,再叫上些人去狩獵如何?」畢竟在外頭見識多了,厲王爺對自己的稱呼,還是一下改不過來。


    孤夜孑聽聞,再是一笑,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驚現興趣盎然來,風妃閱睇著他的側臉,自古男兒都是馬背上論英雄,顯然,皇帝亦是。


    「這次帶回來的又是什麽好東西?」孤夜孑隨手將她的柔荑握在掌中,轉過頭來,問上一句,「冷麽?」


    一句話,將厲王爺的目光也吸引過去。


    風妃閱順著他手上的力靠近幾分去,「不冷。」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溫馨,皇帝捏著她的手指,俊臉揚笑,「上次那豹子可是烈的很,硬生生扯碎了幾名朕的禦林軍。」


    「這次,還有更烈的。」厲王爺神秘湊上前,一手將自己的袖子擄起來,「為了抓住它,我差點就廢了這條手臂。」白皙的臂彎上,一條癒合的疤痕貫穿至手腕處,足見當時的激烈。


    「哦?這麽厲害?」孤夜孑興趣正濃,眸中透著壓抑不住的精光,「朕,倒真想去會會。」


    「那好,我這就回去讓人將狩獵場清理出來。」厲王爺妖冶一笑,對上身前的風妃閱,「皇嫂,有興趣麽?」


    「到時候,朕帶你一起去。」孤夜孑拉著她的手,「難得有好玩的。」


    風妃閱隻能點頭,對麵的厲王爺但笑不語,眼中蘊含的深意,在她看來,遠沒有那麽簡單。


    呆了沒多久,男子便起身告退,走出鳳瀲宮。


    風妃閱被孤夜孑拉到腿上,厲王爺一走,他的愁容便立馬展現出來。


    男子的心思,全部集中在奏摺上,風妃閱見他實在累了,便將那奏摺放在自己手上,一字一語念給他聽。


    好多字,她都不認識,皇帝便在後頭一個個交給她念,「今後,朕就這樣批閱奏摺。」


    他說,美人在懷,心不但沒有亂,反而冷靜了。


    風妃閱一手將奏摺捲起,揚在手中笑道,「那這一邊是江山,一邊是美人,若要相互取捨,皇上,要哪樣?」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聽在孤夜孑的耳中,卻如一根尖刺,難以拔出。


    風妃閱見他不說話,麵色一下凝重,對望間,她手一僵,隨即便將那未批閱完的奏摺打開,後背窩在他胸前,不厭其煩的念起來。


    任誰都聽得出,她口中的失落,孤夜孑兩手摟過去,下巴枕上她肩頭,聽著,念著,風妃閱轉頭之際,他卻已經趴在自己身上睡著了。


    眼見他的倦容,風妃閱將奏摺放回案幾上,纖細的手指撫上他麵頰。


    「娘娘……」玉橋見狀,走上前來。


    「你先下去吧。」風妃閱不忍叫醒,身子更加不敢動一下。


    「是,娘娘。」


    深宮中,本就嚴寒,二人相互依偎,汲取著對方的溫暖。從遠處望來,這帝後之情,誰說,不能同尋常百姓那般。


    厲王爺出了大殿,沒有直接出宮,而是一路朝慈安殿走去。


    途徑景夜宮,正好施婕妤同丫鬟正走出來,迎麵碰個正著。


    女子見到他,似是愣了一大跳,那丫鬟初見厲王爺,也不認識,就張口道,「見到施婕妤,也不行禮?」


    「住口!」施婕妤一聲嬌喝,唇角生出笑意來,「想不到會在這看見厲王爺。」


    那丫鬟聽聞,一張俏臉失色,忙行禮道,「奴婢參見厲王爺。」


    「本王不喜這一套。」他彎下腰,將丫鬟扶起來,笑若桃花,「這丫鬟長的不錯,送給本王吧。」


    施婕妤望著他滿臉玩世不恭,「王爺說笑了,誰人不知厲王府美女如雲,這丫頭姿色平平,哪能入得了你的眼。」


    男子手一鬆,那丫鬟卻是難掩失望,雙手竟不知該擺往哪。


    「施婕妤,倒是一點沒變。」


    「王爺亦是。」女子抬眸,視線相碰之時,她挽唇展顏,看著男子滿麵悅色,心,突的一下,跳漏一拍。


    「哈哈……」


    厲王爺大笑出口,那張絕色之下,誰都看不透,究竟藏著怎樣的心思。


    施婕妤拉緊前襟,沒來由的,竟有些害怕,他的一雙眼,仿若,能輕易將人看穿。


    一行人浩浩蕩蕩,皇宮內苑本就有狩獵的地方,隻是那裏的獵物失了原有的野性,乖順,也就鮮少刺激。


    常年國事繁忙,孤夜孑正好趁機出去放鬆筋骨,隨行的,除了風妃閱還有幾名妃嬪,以及朝中大臣。兩宮太後不喜,卻偏偏被厲王爺纏著,也就順便帶上茗皇貴妃一道,一同去了厲王府。


    走過官道,漫石鋪成的長街,繁華忙碌,馬車有序向前,陸陸續續在王府前停住。


    仰望!


    厲王府三個赤金大字壓在頭頂,府內,丫鬟嬤嬤盡數出動,行過禮,便由厲王爺將他們帶至狩獵場。


    風妃閱極目遠眺,倒是一眼,望不到邊際。叢林泉水,假山閣樓,好一處人間仙境。鋪天蓋地的雪,隻融化了一半,卻已足夠。


    各位武將早已按捺不住,就連孤夜孑都表現出滿滿的興致來,風妃閱隨著眾人來至一處淩空的閣樓上,舉目眺望。


    這樓,造型奇異,周邊是一圈鏤刻的木質欄杆,不高,隻齊到腰身處。四麵環空,視野獨特。


    白雪覆蓋,狩獵場遠處可見圍起的邊界,一片片蒼鬱的森林。偶有野獸出沒。


    「你搜集來的珍禽異獸,可都在這?」皇帝一手舉著馬鞭,視線落在厲王爺身上。


    「來人。」男子聞言,一擊掌,隻聽得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傳來,閣樓下,一群壯丁抬著特製的鐵籠在走過來。


    步子被肩上的力道壓得很深,擲地有聲,一個個籠子被擺在眾人眼前。


    厲王爺示意將蓋在上頭的黑布掀開,隨著一聲輕喝,一一露出真麵目來。


    「啊……什麽東西啊。」有膽小的嬪妃丫鬟嚇得喚出口,風妃閱睬了一眼,也不過是些虎豹豺狼長相兇猛罷了。


    隨著一聲嘶鳴,被逮住的獵物獸性大發,紛紛發起反攻,前蹄躍起,將焊製牢固的鐵籠震得咣當作響,一呼百應,大有狼煙四起之勢。籠內,越是憤怒,籠外的人群便越是蠢蠢欲動,恨不能將手中的弓箭,直接射穿它們咽喉。


    「皇上,可以開始了。」厲王爺示意,邊上的侍衛將手中的箭一一派發給眾人,上頭,均刻著自己的名字。


    「皇嫂可有興致一道同行?」男子見風妃閱站在邊上不語,湊過來問道。


    她回神,望著一幹武將,「本宮不善馬術,就不湊這熱鬧了。」


    厲王爺勾唇淺笑,並未為難,隻聽的一陣車軲轆的聲音傳來,他轉身,湊近孤夜孑,「皇兄,這便是我說的大傢夥。」


    風妃閱循著聲音望去,馬車上架著一座巨大的籠子,裏麵關著的,竟是一頭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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