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妃閱看也不看,隻是迎上東太後逼人的視線,「是。」


    一切,在兩宮太後眼裏已經水到渠成,就看皇帝如何定罪。


    「搜,是太後派人搜的,臣妾一無所知,至於這東西,兒臣隻想問太後一句,即便是兒臣的,又能怎樣?」風妃閱淡漠一笑,「這種伎倆,也能讓人信服不成?」


    莫不是這兩宮太後一心想要除去自己,也不論時機是否成熟,就急於下手。深宮,自古吃人不吐骨頭,那太後的心思,難不成,僅局限於此?


    拿著君閱的東西來陷害風妃閱,皇帝,自然不會相信,可再望女子的臉色,卻見她滿是不以為意,搜查出來的東西,又是在陌辰吏的殿中,當著她自己的麵。他雖斷定這是兩宮太後所為,卻又不滿於風妃閱屢次同陌辰吏接近,自己同她講的話,她更是一句沒聽進去。


    一掌用力擊在桌上,孤夜孑沉聲說道,「皇後,豈容你在太後麵前這般放肆!」


    一語說出口,驚楞的又何止是風妃閱,就連兩宮太後亦是麵麵相覷,不知這皇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臣妾是據理力爭!」風妃閱不甘示弱,立馬回嘴。


    「你還有理了。」皇帝一把將那衣衫扔到地上,「皇後對兩宮太後不敬,按照宮規,該如何處置?」


    靜默在側的總管聽聞,趕忙上前,「回皇上,按著宮規,得鞭笞小腿一百下。」


    「皇上,臣同皇後……」陌辰吏急忙開口,皇帝見他一臉緊張,心便越發氣憤起來。


    「陌醫師,這裏沒你的事!」孤夜孑一口打斷,麵色陰兀地瞅著風妃閱,但見她絲毫沒有異樣,依舊平靜如水。


    「來人,將皇後拖下去,行刑完後關入暗室,明日一早再放出來。」孤夜孑下了狠心,不再看她一眼。


    兩名侍衛上前,押著她雙手,經過男子身前之際,風妃閱一頓足,唇角輕彎,聲音,微乎其微,「皇上莫不是怕臣妾那『物證』,牽連出她人來,才如此急於定臣妾的罪?」


    不識好歹!孤夜孑騰地躥上一把火來,大手一揮,「帶下去!」


    這樣的結果,斷不是兩宮太後所要的,「慢著!」


    孤夜孑嚼著冷笑,看著幾人將風妃閱帶進去,這才轉過頭,先衝著陌辰吏說道,「你先下去。」


    他雖有擔憂,但看皇帝的臉色及處理,也就沉下心來,行禮退出去。


    「這事,到此為止,朕不想再追究。」孤夜孑說完,便要抬腿邁出去。


    「皇帝,此等有辱後宮的大事,你一句不再追究,你讓炫朝顏麵何存?」東太後緊跟上前,語氣咄咄逼人。


    男子停住腳步,並未轉身,負手望向外頭,「這其中緣由,兩宮太後應該比朕更懂,父皇的後宮,容得下你們胡作非為,如今,這種手段,朕勸你們不要再用。陌醫師是雲朝質子,真要追究,莫不是太後,想要兩國再起紛爭不成?」


    一席話說完,留下個堅毅的背影,男子便走了出去。


    東太後站在殿中央,顯然氣的不輕,西太後虜下袖子,沉著向外走去,「我們是過於草率了。」


    「可是,證據……」


    「除非皇帝親眼所見,不然憑這些,他是不會治皇後罪的,皇帝有一句話說得不錯,他,不是先皇!」


    東太後怔忡,身邊的人群一一退出去,她望著陰氣沉沉的大殿,渾身不覺哆嗦陣陣,忙小跑著跟了出去。


    風妃閱被帶入暗室,同外頭的奢華完全不一樣,裏麵,竟是潮濕發黴,徒有四壁的牆上掛滿一盞盞燃燒濃烈的宮燈。朝南一堵牆上,更是齊聚了形色各異的刑具。


    「娘娘,得罪了。」在這當值的人,早便司空見慣。抽起牆上一根細軟的藤條,回到風妃閱身邊。


    另一人讓她趴在一張足有一人長的凳子上,藤條雖細,抽在小腿上,卻是火辣辣的疼。每抽一下,風妃閱的身子便僵硬一分,她咬著牙,兩手死死扳著凳子,腦袋擱在手背上。


    『啪啪……』


    聲音被壓得很細,沒幾下,女子白皙柔嫩的肌膚上便交錯著深淺不一的淡紅色傷痕。手上的力道,也並未因為她是皇後而減弱半分,密密麻麻的傷口,布成一道網,糾的風妃閱心口壓抑,喘不上氣。


    喉嚨口,隱約有血腥味泛上來,她嘴一鬆,利齒輕闔,唇上已被咬的血跡斑斑。


    深秋,這暗室內的夜,更冷。寒風蕭瑟吹入,一點不漏地灌到風妃閱身上,她雙肩聳起,將整個身子蜷縮在板凳上,動也不動。


    一百下,到最後,腿上已經麻木了。


    抽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腿,刑房內,暗無天日,她伸手,卻沒有一個能拉住自己手的人,五指頓在虛無的半空中,風妃閱雙眼透過無力的指縫,視線落在那一盞宮燈上。瞳仁,被擊的支離破碎,一片片,拚起來的力道都沒有。


    清晨時分,天色尚沒有明亮起來,晨露掛在樹梢上,院內的花,嬌艷欲滴。


    「皇上,大清早的,您怎會帶臣妾出來逛園子?」施婕妤身上披著輕柔的裘毛披風,領口處,襯得氣暖融融。


    「你身子不好,不要老是悶在景夜宮內。」孤夜孑隨口接話,兩眼卻望向前頭。


    施婕妤跟著望去,隔一個院子,便是『誠榮殿』,高大的殿門緊緊掩實,朱漆紅的色彩,顯得沉舊而陰鬱。


    「皇上,皇後還沒有出來麽?」施婕妤一臉擔憂,小手纏上男子手臂。


    「管她做什麽?」孤夜孑沒有好語氣,身子一動,步下石階。


    「皇上,宮裏頭,這件事已經傳出去了。」施婕妤眼眸微紅,聲音哽咽,「是臣妾害了皇後。」


    男子修長的腿,站於園中,大掌裹起她的柔荑,「那是她自找的,朕警告過她,不止一次。」


    「皇上,那東西,是臣妾問娘娘要來的,後來不知怎地,就不見了。臣妾不懂,怎會到了陌醫師殿內,兩宮太後……」女子激動萬分,聲音也不自覺拔高。


    「施婕妤!」皇帝臉側過來,眼中滿是警告,「這不關你的事。」


    「皇上……」施婕妤囁嚅開口,「你相信臣妾?」


    撥開她柔軟的髮絲,皇帝的指腹輕輕摩娑她純淨的小臉,「信!」


    她揪起的眉頭,一下舒緩開來,笑得無害,兩手放在他腰際,小臉緊隨著埋入他胸膛,漾起的笑意來不及盪開,施婕妤臉色便垮下來,「可是,皇後會不會怪臣妾?」


    她滿是擔憂,憂心忡忡的樣子,讓孤夜孑疼惜地伸出手去,「不會,皇後她沒有那麽笨。」


    二人才說著,身後的那扇大門便『吱嘎』一聲被打開,一抹虛弱的身影,撐著門沿,並未立馬走出來。


    外頭的陽光一下打進來,雖不烈,卻足以痛的風妃閱眼睛都睜不開,單薄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裏麵同外頭,簡直就是兩個世界。一邊,冷的鑽入骨子裏,一邊,卻猶如春暖花開。


    還未適應,便見一道明黃之色正麵照射過來,比那陽光還要炙熱。依偎在他身前的女子,弱不禁風,整個身子靠在他懷裏,男子的一手,還搭在她腰上。


    風妃閱想要走出去,可一用力,小腿就繃直,疼得她額上冷汗立馬便淌下來。兩條腿,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紅腫不堪。


    右手撐著殿門上,左腿先用勁跨出去,望著她艱難而倔強的動作,孤夜孑定在原處,沒有上前。


    「皇上……」施婕妤不忍,輕輕扯著他的前襟,「皇後好像不對勁。」


    他垂目,凜冽的眸子睬了一眼,女子便噤聲,不敢再多一句求饒。


    走出大殿,風妃閱兩手提著裙擺,堅決走下石階,男子望著她步履維艱地靠近,隻想要她一句服軟。然,她卻依然桀驁,鳳袍經過一夜暗室後,已經髒汙不堪。裙擺上,沾滿幹涸後的汙水,如今拖在地上,已經淩亂破碎。小臉,仿佛瘦了一圈,蒼白的幾近透明,就連那紅唇,亦是毫無血色,一夜間,幹裂。


    到了這地步,女子卻偏偏還要嘴硬,離身三步,她停下來,下巴揚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弧度,「臣妾腿彎不過來,皇上可否高抬貴手,免了臣妾今日的行禮跪拜?」


    孤夜孑聽聞,鬆開施婕妤,臉上掛著笑,卻並非善意,「若朕不答應呢?」


    風妃閱對上男子的眼,手一鬆,便要彎下去。


    肩膀被適時拉住,她腿一軟,身子才站直便被他輕推開,小腿繃得更緊,差點整個人栽下去。


    孤夜孑冷眼看著,見她勉強站穩,這才擁著施婕妤大步離去,風妃閱見二人走遠,便一步一瘸,自行回到鳳瀲宮。


    原先被翻成一團糟的寢殿,已經收拾幹淨,玉橋見她撐在殿門口,趕忙迎上前去,「娘娘,您可回來了,可把奴婢嚇壞了。」


    招呼兩名丫鬟上前,幾人一同將風妃閱帶回內殿,她不能站,隻能躺在榻上,掀開裙擺,玉橋望著兩腿的傷痕,眼睛一下紅起來,「皇上……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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