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這有。」陌辰吏轉身,走向邊上的藥架。


    那是一個暗紅色的小瓶,風妃閱接過手,遞到眼前察看。


    「這藥,遇水即溶,無色無味,隻不過,得皇上同娘娘一起服用。」陌辰吏神色不自然地叮囑道。


    「本宮記住了。」風妃閱麵有難色,在他麵前竟有了幾分結巴,「那個……」


    「娘娘的意思,臣懂,臣不會泄露隻字片語。」陌辰吏微微一笑,暖如和煦,「臣隻希望,娘娘在臣麵前,可以卸下身份,這裏是臣的煉藥房,亦是一個清靜之地。」


    風妃閱環顧四周,果真,鼻翼間充斥著藥味,心也沒有先前那般浮躁,「好,這皇宮,難得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將拿到手的藥放入衣袖中,兩手緊抓著袖口,看到她不安的小動作,陌辰吏摸下鼻子,轉向一邊,眸中蘊含深意。


    「我,我先回去了。」這樣的氣氛下,實在不利於交談,風妃閱見他點了下頭,便拾起裙擺,逃也似的出了大殿。


    望著她的背影,陌辰吏追出幾步,她一貫清冷的臉上,竟顯出嬌俏無措,這藥,真是她要用麽?


    回到原處,風妃閱將一半給了君隱,一半藏在自己身上。折回鳳瀲宮後,更是一夜無眠,手心都忍不住冒出汗來。


    翌日清晨,皇帝在議事廳召見。


    「玉橋,昨兒那碗湯,你是如何解決的?」風妃閱自銅鏡前起身,身上一襲絳紫色宮裝襯得身姿越發纖細。


    「回娘娘,奴婢趁人不注意時,將藥倒在了後院。」玉橋小心答話,神色已瞧不出異樣。


    「很好。」風妃閱斂眉點頭,走出鳳瀲宮。


    君宜進宮的場麵,遠沒有風妃閱那時來的大。皇帝坐在大殿中央,臉上察望不出喜色。大紅的毛毯,順著漢白玉階平鋪而下,殿內,被初起的晨陽渲染成脆色的朝霞之魅。風妃閱拾階而上,在孤夜孑身側落座。


    殿中央,為首的是兩名女子,均低著腦袋,後頭,則是君隱同君相爺。一人的身姿,風妃閱認得出來,那應該是君宜才是。可那另一名身著淡藍色衣衫的,又是誰?


    「抬起頭來!」孤夜孑單手撐在鑾椅上,修長的五指托著他堅毅的下巴。


    「是。」二人不約而同應答,一一抬起腦袋來。


    而風妃閱的視線,隻是越過君宜落在另一名女子的身上。隻見她膚如凝脂,眉目如畫,臉上更是鎮定自若,絲毫沒有初見君王時的膽怯。反觀君宜,卻是雙手絞著衣袖,一雙眸子不敢正視而望,多了幾分逃避。


    越看,便越覺得那名女子相貌熟悉,風妃閱美目流轉,同底下的君隱正好對上,一時間,便恍然大悟。那女子,不就是自己在教場所遇見,被他抽了一鞭子的那人麽?她小嘴微張,斂下一口驚呼,這君隱,究竟想做什麽?


    「君將帥,這,就是那日你在絡城私藏的女子?」孤夜孑一臉玩味,饒有興致地盯著底下那名女子。


    她亦不甘示弱,抬眸報以一笑,嬌媚柔膩。


    「回皇上,正是!」君隱上前,目不斜視回稟道。


    「果然,姿色不錯。」閱人無數,皇帝的這一句讚賞,讓女子心中大喜,盈盈一擺,「莫姬謝皇上謬讚。」


    「莫姬?你叫莫姬?」孤夜孑傾身相問,五指張開,在椅把上輕敲。


    「回稟皇上,正是民女。」莫姬望向上頭的男子,視線不經意落在風妃閱身上,嘴角漾起的笑,帶著幾分僵滯。


    然,孤夜孑聽聞,卻是一手枕著腦袋,朝著邊上的風妃閱說道,「閱兒,你說這名字好聽麽?」


    她回眸一笑,自有百媚生,「臣妾覺著不錯。」


    「不錯,那便不甚滿意了?」孤夜孑抓住一語,薄唇開出幾分邪佞,「莫姬,朕賜你一名,可好?」


    「民女,謝皇上賜名。」


    「奴姬,這名字可喜歡?」孤夜孑眼角染笑,似是十分滿意。


    女子怔忡睜大雙目,好不容易改了名,卻還是掙脫不了奴性麽?她小臉羞愧,邊上的君隱聽聞,輕聲警告道,「奴姬!」


    恍若隔世般,她跪下身去,「民女謝皇上。」


    孤夜孑將身子靠回椅背,意興闌珊之態盡數顯現在俊臉上,他兩腿交疊,慵懶地望向君宜。雙目像是洞察一切般,瞅的女子越發不敢抬頭。


    「朕說的話,你聽不懂麽?」語氣一下轉為冰涼,同方才的戲謔判若兩人。君宜兩手疊在腹前,垂下的腦袋,用餘光怯怯望向君隱。


    「皇上,妹妹她第一次麵聖,多少有點緊張吧。」風妃閱見孤夜孑神色陰霾,周邊似是聚起凜冽,「宜兒,從今兒起,皇上便是你的夫君,你怕什麽?」


    君隱劍眉冷冷蹙起,君宜見他似有不悅,隻得抬起頭來麵聖,「民女,見過皇上。」


    「愛妃,這稱呼,你可得改改了。」孤夜孑似笑非笑,語氣很淡,就連邊上的風妃閱都聽不出他話中真正的含義,「從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宜皇貴妃,身份,僅次於皇後。」


    下頭的君宜,並未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轉為喜色,相反,卻是麵如死灰,這份萬千人得不到的寵愛,卻落在了自己頭上。


    「而你,奴姬……」孤夜孑望向仍跪在地上的女子,見她脊背一僵,正焦急等待自己的下語,「朕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跟著皇後,二,則是跟著朕。」


    不止奴姬,就連在場的所有人都顯出驚愕之色,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女子將前額重重磕在地麵上,「民女願意跟著皇上。」


    「好!」孤夜孑嘴角輕勾,像是忽然憶起什麽似的,娓娓說道,「奴姬,可還記得那一日在絡城,朕在你小腿處拍過一下?」


    邊上,風妃閱聽得真切,那一下,自己自然是清楚的。那這奴姬,便是代替自己進宮的了?君隱答應了孤夜孑,在一月之後將那日在絡城的女子送進宮,想不到,皇帝還較了真。


    「民女,民女記得。」在絡城所發生的一切,君隱都一字不差地告訴過她,就怕皇帝來個當麵相問。


    「朕拍的那一掌,這一月來,可有何感覺?」孤夜孑單手執起風妃閱的柔荑,將它放在自己膝上。


    「回皇上,民女並未覺得有何不適。」奴姬本便是替身,如今聽他這麽一說,嘴角便泄出幾分得意。


    聽著二人的對話,風妃閱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莫不是,皇帝還暗暗下了什麽動作不是?


    「那,估計得過段日子才會發作。」孤夜孑說這話的時候,雙眼自然地睇向風妃閱,嘴角,隨著她的對視,而慢慢向上揚起,「皇後,你想知道,朕在她體內放了什麽麽?」


    她被孤夜孑握在掌中的手,盡量放鬆,心理作用下,總覺著一股寒流,似是順著自己的小腿,在向全身不斷延伸,「是什麽?」


    君隱望著座上二人,冷酷的俊顏亦露出幾分擔憂之色。連帶一語不發的君相爺,一顆心都吊到了嗓子口,孤夜孑冷漠傲然,一如君臨天下的霸氣,將每個人的神色盡收入眼底。他,要他們明白,這個天下,主宰一切的,究竟是誰!「等到她發作之時,你便會知曉了。」


    又是毒!風妃閱手心冰涼,冷冷一笑,莫不是,都當她百毒不侵不成?


    孤夜孑把玩著她纖長的手指,一根一根,每一個指關節都不曾遺漏,看著風妃閱落向旁側的視線,他,笑了。笑的肆意,笑的暢快,笑的邪佞,笑的……一把將她的手緊握在自己掌心,猶如,掐著對方的脖子般,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手指被用力擠壓,風妃閱咬著唇,過了半晌,方開口,「皇上,臣妾的手都要斷了。」


    孤夜孑勾唇一笑,將她的手拉放在自己膝上,麵朝下方,「奴姬,跟朕回寢殿,至於宜皇貴妃,準備一下,今晚便侍寢。」


    手,被鬆開。孤夜孑起身,高大的身影,就著一道陽光遮住了風妃閱的視線,他不急不緩走下大殿,沒有多說一句話,便向外走去。身後,原先跪著的奴姬緊跟而上,在經過君隱身側之時,二人默契相望,隻是點下頭,大步而出。


    「爹,我不要呆在皇宮。」君宜見人已走遠,忙哀求的兩手抓著君相爺的衣袖,「女兒不要做什麽皇貴妃,爹,您讓我回去吧。」


    「胡扯!」君相爺一聲怒喝,猛地抽回手,理理被她拉出的褶皺,「皇宮是享福的地方,多少人想進還沒那個命呢!」


    「可是女兒……」君宜神情沮喪,兩手僵在身側,幽怨的視線,落向邊上的君隱,她張了張嘴,卻見他一顆心魂,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風妃閱居高而下,君宜,未免也太天真了。君家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已經犧牲一個女兒,還會在乎她麽?


    兩手拾起裙擺,她自鑾椅上站起身,宮裝的絢爛,旖旎在身後。


    「瞧瞧你姐姐。」君相爺的語氣,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當初爹爹將她送入宮中,如今,她不是好好的麽?還當上了炫朝國母。宜兒,隻要你好好伺候皇上,這萬人之上的權勢,將來還不是你們姐妹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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