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峰都不知道自己是帶著何種心情去匯報的,反正稟報完,餘海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她很平衡地自去睡了。


    鷹主這裏從戰戰兢兢的餘海口中得知消息後,倒是沒什麽不愉快,隻輕笑了一聲。


    「這是惱了,且晾她一段時日便可。」鷹主淡淡跟餘海吩咐,心裏卻越發覺得有意思。


    這還是頭回有人耍脾氣耍到了他臉上,這種感覺……竟還不賴。


    「可族老門中送了帖子進來,奴才都讓送南風居去了,您看……」餘海略帶猶豫問著,其實他心裏其實很贊同晾小丫頭一段時間。


    狐不狐狸的他一個奴才也不懂那等子風情,小丫頭可是比入府時囂張了太多,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麽不好。


    「無妨,初一至十五,京城那邊各族都派了人來,八族本宗有許多事體要忙,暫時顧不上她。反正現在天氣冷,她才剛重傷痊癒沒多久呢,不出門也好。」鷹主扔下手中的古籍站起身來,「歇了吧。」


    餘海本還想著主子這是要惱了,可伺候著鷹主洗漱時,他怎麽尋思怎麽覺得鷹主的話音兒不太對。


    隻主子爺都說了要晾著,那想必就是要讓佟殊蘭知道個高低,他也就按下了心裏的詭異。


    誰知他還真是信了主子的邪,別說一段時日了,三日都不曾過去,這位爺就變了主意。


    盛京被稱作留都,這邊全是各族的根兒,那叫本宗。


    不論何時,有關於宗族的大事都有留都這邊的本宗來主張,比如這送祖宗一事兒。


    除夕夜裏請祖宗前來享用榮華,過完了年呢就得送祖宗回去,這是個禮數,不然老話說怕是一年都家宅不寧。


    滿族講究『人三鬼四』,留都這邊一直都是初四一大早兒由鷹主帶著去太廟行送禮。


    等這祖宗送完了,馬佳氏一回府就忍不住跟瓜爾佳博墩念叨。


    「初一下午我給鷹主府的小格格遞了帖子,想張羅賞梅詩會,沒成想第二天一大早就讓鷹主府的人給撅了回來,說是小格格病了,我當時還以為她是張狂勁兒沒過去呢。」馬佳氏一邊給瓜爾佳博墩換家裏的便袍一邊哼笑。


    「今日您瞧見沒?鷹主還真就沒帶著她,按理說沖初一那個縱容勁兒,這不管是什麽身份,都不能不讓她在外麵磕頭,想來是真病了?」等二人坐到炕上暖和身子時,她才看著瓜爾佳博墩問。


    「病了就等等,左右等她病好再多送幾次帖子,若她實在不喜出門,就先放一放。」博墩端著熱茶有一口沒一口喝著,「別忘了送些珍貴藥材去。」


    「還用您說呀?當天下午我就派人送過去了,全是好東西,連給她解悶兒的物什我都沒拉下。」馬佳氏嗔怪著撇了博墩一眼,「我就是想不明白,初一是咱們吃了虧吧?她倒是病上了,許是高興過了頭?」


    「你管這些作甚,不管她病沒病,為何病,都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兒,敬著便是。」博墩輕哼一聲,覺得自家妻子很有些閑得慌。


    「你有功夫操心這些,倒不如好好招待著京城來的本家,他們可有說什麽?」


    「嗨,不就是老生常談麽?說是二王爺和二福晉那裏冷著餓著,指望著咱們給鷹主遞話,跟萬歲爺說道說道。」馬佳氏說起這個就煩,「我娘家那邊也是,說三王爺處境不好,榮娘娘在宮裏步履維艱,開口閉口都是要銀子,人家赫舍裏氏那頭都沒這樣兒打秋風呢。」


    「不用管他們,咱們有多少臉麵你還不清楚?好好招待著就是,等明日祭神結束後就送他們走。」瓜爾佳博墩平靜地吩咐著,早就知道京城那邊的本家什麽情況,他也沒覺得煩躁。


    被馬佳氏念叨了半天的佟殊蘭這頭呢,也正聽朱德順跟她聊著這些事兒,奇峰就在門口低頭伺候著。


    「佟佳氏有佟半朝我能理解,可赫舍裏氏在盛京還這樣展揚,到底怎麽回事兒呢?」聽朱德順說了半天,佟殊蘭倒是更好奇了些。


    「回格格,其實說是本宗,關內關外根本就不怎麽來往,一年到頭無非也就是過年這會兒來拜拜祖宗,佟佳氏來了就和平相處,赫舍裏氏……那就是來打秋風,盛京都是咱們鷹主說了算,萬歲爺且不管這邊光景呢。」朱德順躬著身子仔細解釋。


    「那京城……」


    「奴才給爺請安,爺萬福金安!」沒等佟殊蘭問完,寶生的動靜就從外頭傳進來。


    佟殊蘭挑了挑眉,等著奇峰低眉順眼把門簾子掀開,那位爺跨進門後,她才輕哼一聲,直接就著軟塌麵沖窗戶躺下了。


    「規矩呢?見了爺禮都沒一個?」鷹主看著小丫頭非得等他進了門才躺下,裝也不裝個實誠,冷哼一聲就坐在了她旁邊,任是哪兒隨便拍了一巴掌。


    「病了!」佟殊蘭感覺到腿上被拍,頭都不回看著窗外慢悠悠道。


    「病了還可勁兒的折騰膳房?」鷹主眼中帶著清淺笑意涼涼道。


    天南海北去了根兒的奴才們,使盡了渾身解數才進了府,可碰上他這麽個不愛在膳食上折騰的主子,這些年估摸著是憋狠了。


    眼下佟殊蘭一吩咐,聽餘海那意思,膳房那群奴才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可是替她精神了。


    「病了胃口不好,當然得折騰。」佟殊蘭仍不看他,隻藉口還是找得飛快。


    「就你這張嘴能說,生氣就生氣,豈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鷹主直接將她拽起來,看著她聲音都冷了些,眼神帶著不贊同。


    可餘海這次看得分明,那明明就是虛張聲勢嚇唬小丫頭呢,就跟貓兒狗兒做錯事被訓斥似的,反正跟沒說差不多。


    「我是病了呀。」佟殊蘭也確實不害怕,直捂著心口做那西子捧心的模樣,「自打初一回來,我這心裏就拔涼拔涼的,還總是隱隱作痛,到現在都還疼呢。」


    「……」餘海趕緊低下頭去,且不說這是睜著眼說瞎話,一個小丫頭西子捧心,雖不是東施效顰,看著也讓人想笑。


    「什麽話都敢渾說,好了,算爺錯了還不成?」鷹主也抿住唇差點兒沒笑出來,到底軟下聲音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爺,說好的晾著就行呢?餘海低著頭深深嘆了口氣。


    他就想不明白了,照他們家主子爺的性子,也就一個小丫頭,怎就至於這麽步步退讓還百般寵著?


    鷹主什麽樣的女人……哦不,小女孩沒見過,佟殊蘭到底特殊在那裏呢?


    「怎麽叫算呢?欺負人的不是您吶?」佟殊蘭捧著心口不放,扭頭清淩淩地看著鷹主揚聲問道。


    「……行,是爺錯了。」鷹主被那雙水汪汪的眸子盯著,心不自覺就軟了幾分,「爺難得好心一回,還頭回叫人把送出去的東西原樣還回來了,你還忒有理,就不興爺跟你開個玩笑?」


    哼……佟殊蘭重新低下頭來不說話,垂著的眸子中全是哂笑,頭回?那還是太年輕了。


    等著吧您吶,『第一次』多了,姑奶奶非得多替你開開眼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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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色提示隻是改了改錯別字哈,沒有內容變動,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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