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天很快消化掉了幽默,問波子道:「所以呢?他們打算怎麽賠禮道歉?」


    波子說:「所以我才請你去玩兒嘛,那個娛樂室是成哥的地盤,你一去,他一道歉,兩邊一握手,雙方宣布建立和平友好關係,何樂而不為呢?」


    白雲天這回是真笑出來了:「你怎麽不去搞外交啊你?還建立和平友好關係。」


    波子說:「別廢話啦,你就說去不去吧,現在是你占著理兒,可你老這麽讓姓成的麵子上不好看,以後就不好混啦。」


    白雲天轉頭看齊勝仙一眼,齊勝仙沖他撇撇嘴,示意自個兒不在意,白雲天這才對波子點了頭。


    於是他們又坐上了波子的車,一路驅馳到了所謂的娛樂室。娛樂室是一個郊外別墅,從外邊看,和一般富貴人家並無不同,等到進去了,才發現裏頭幹坤大得很。一樓大廳裏擺了好幾張撞球桌,這在當時絕對算是潮流玩法,隻在北京上海才能得見。也隻有在這兒,才能見到一群公子哥兒穿紅戴綠,捏著杆子圍了一桌,嘻嘻哈哈地你一桿我一桿;也有人癱在一旁沙發裏喝酒抽菸玩牌,煙霧大得對麵人臉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打撞球的是怎麽看見球的;更有甚者,異性相吸,眉來眼去,勾搭著就往二樓小房間去了,齊勝仙才剛脫離了處子之身,當然知道這些人是幹哪檔子事——說不定那檔子事就是這個娛樂室的主要經營業務,好傢夥,這就是一個大青樓啊!齊勝仙都看呆了,拉著白雲天的手也摳緊了,白雲天則心裏暗罵,又栽在波子手上了,這逼人從來就不會把人往正經地方帶。


    波子倒跟老鼠掉進了米缸似的,對他們說:「你們先玩著啊!我去叫成哥來。」說完搖著尾巴就上了二樓。


    跟屁蟲們四散去,各自找了喜歡的項目開玩,白雲天沒興趣,撿了個單人沙發坐下,任旁邊人給自己倒了碗茶,這是專招待權貴子弟的地方,茶是好茶,明前龍井。白雲天喜歡茶,端起了茶,他就不想別的事兒了。隻有齊勝仙,他沒來過,也不會玩,倒顯得無所適從,有人看見了他,紮起堆來竊竊私語,說終於見到土鱉真身了。


    白雲天見狀,放下茶碗,對齊勝仙說:「我對象不會玩兒,大家教教他,別把他冷落了,那就沒意思了。」


    旁人都哎哎答應,幾個打撞球的把齊勝仙拉了過去,給他一根杆子,熱情滿滿地說要教他打撞球。齊勝仙是很喜歡接觸新事物的人,這下便拿起杆兒說:「我不會,大家多擔待擔待。」


    那幾人有a有o,勾肩搭背,紛紛表示:「不礙事兒!是人都有第一次,別緊張,我們就愛交新朋友!」其實是抱了點圍觀土鱉的意思,齊勝仙人好,未必感覺得出,白雲天倒是看了個明白。好在他端著茶,冷笑都被茶碗掩住,看不出負麵情緒。


    聽清楚了規則,學明白了姿勢,齊勝仙想先來上一桿試試。他俯**,伏到撞球桌上,一桿還沒打出去,桌子周圍的人眼睛都飛到他身上去了。齊勝仙穿的背心早已鬆垮,此時隨身體動作而垂下,站在他對麵的人往他領口裏瞧,能從鎖骨直接看到褲腰。他的胸肌本來就挺傲人,這下伏在桌上,幾乎壓扁,給人以搓扁揉圓之感。別人顧著飽眼福,他自己卻渾然不知,隻顧著以白球為圓心,以杆兒為半徑,撅著屁股轉動身體。


    第8章


    白雲天坐在他後頭,看不到正麵戰況,見桌上諸人表情不對勁,還以為是齊勝仙打出了多麽高超的一球。他決定起來觀摩觀摩,一走到正麵,這才發現大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娛樂室裏紙醉金迷,就連燈光也是金黃暗淡,再加上煙霧裊繞,更顯得那兩團肉若隱若現,這叫一個誨淫誨盜,那叫一個口幹舌燥。


    齊勝仙這時打了一球,力道大了,白球紅球一齊落入袋中,該判對手得分。他挺不好意思,甩了甩手:「哎呀,我力道沒控製好。」


    旁人都說:「沒事兒沒事兒,學打撞球就得多練,你再來兩桿試試?」


    齊勝仙笑說:「不好吧,這不是大家輪流打的嗎?」說著就想放下杆子。


    站他對麵那位公子手快,隔著桌麵一手捉住他杆子,另一手從袋裏掏出白球放到桌上,又說:「別走啊,來,繼續,熟能生巧嘛。」


    白雲天心裏冷笑,這他媽是打撞球還是犯流氓罪呢,可看齊勝仙玩得開心,他也不好打斷。他隻是走到齊勝仙旁說:「你用力的角度不對,我教你。」語罷他壓到齊勝仙身上,一手教他握杆,另一手從腋下伸到齊勝仙胸前,揪起背心蓋住胸口,令其餘諸人什麽也甭想看。


    這一桿果然得了兩分,他們二人一起站直身體。齊勝仙隻顧高興,忘了自己還靠在白雲天懷裏,他剛想轉過去說點感謝語,嘴就親到了白雲天臉上。說親也不算親,就是輕輕擦過臉頰,在這個窯子裏根本不算事兒,但齊勝仙的臉一下就發起燙來,生怕別人看見了,連忙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什麽「打得好」,什麽「謝少爺」,一個人在那兒給自己解圍,簡直語無倫次,抓耳撓腮。


    給齊勝仙解圍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波子,他像個皮球一樣從二樓彈下來,隨他而至的是他口中所謂的「成哥」。這人叫成毅東,三十多歲,濃眉大眼,體格結實,一副戰鬥英雄相,乍一看可以冒充烈士照片,其實就是個倒買倒賣的,也沒有家庭背景,聽說連北京土著都不是,在四九城裏能混成現在這樣算是奇蹟。白雲天聽說過這人,但沒什麽好感,三十來歲高齡了,不好好跟年長一輩學習提升自我,反倒混跡在年輕人圈子裏,還不是就看中了這群人的錢好騙?成毅東賣的菸酒,開的窯子,外國弄的走私車,還沒來得及上市場,百分之七八十都讓這些權貴子弟給消化了,白雲天覺得這人就跟高中生搶劫小學生一樣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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