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後,沈懿歡為和林相然吵架而悶悶不樂。他漫無目的的走在長街之上,不知不覺隨著人流來到了一所酒樓門前,抬頭一看:春江樓。


    春江樓說是酒樓,其實半是妓館。走進樓內,人流湧動鶯鶯燕燕般的姑娘搔首弄姿的擺動著手上的絲帕,舉止輕浮的靠在進來男人的身旁。


    沈懿歡見狀本想退出去,又看見一樓大廳處圍了很多人。望眼瞧去,台子上站了一排女子,她們身穿窄袖衫襦裙,樣貌各個姣好佇立在原地。台下落座十幾名年齡不等的男人向上望去。


    “田老爺出價五百兩,還有沒有更高的?”台上一名男人手上拿著鑼隨時準備敲著。


    “沈懿歡,你在這讓我好找!”墨玨急匆匆來到他身後。


    沈懿歡一回頭疑惑問道:“墨玨,這是在幹什麽?”


    “這是京中達官貴人玩的,叫養瘦馬。就是說在民間搜集年幼的女子,帶到秘密之處養起來,到十四五歲。長得貌美如花的女子暗送到其他宦官人家為妾,長得一般的就流落到各個像春江樓這樣的酒樓裏明碼開價,價高者就可得。一般這種女子誰買到今晚初夜就是誰的。”墨玨低聲附在沈懿歡的耳邊說道。


    “如果是官員養的女子也可以進獻給聖上了?”沈懿歡不解疑問著。


    “宮裏不行,在宮外保不齊。前朝也有官員給先帝進獻而平步青雲的例子。”墨玨繼續低聲解答道。


    “這個女子是我先看上的,王公子可別打錯了主意!”


    隨著洪亮的聲音沈懿歡側頭敲著,沈躍樟背靠椅子眼神露出凶狠的看著旁邊的一名男子。


    “這裏可不是講先來後到之地,靠的是銀票。本公子有的是銀子,顏姝姑娘我要定了。”王哲成戲謔的開口冷笑道。


    這王哲成是吏部尚書王稷臣的庶子,隻因家中有哥哥在朝為官,自己不思進取正整日流落煙花場所。王稷臣每日忙於政務很少回府,對於家中的這個兒子缺乏管教,他的母親更是溺愛。


    “你一個庶子有多少銀兩,跑這跟本公子叫囂。”沈躍樟不屑一顧的看著他。


    見二人爭吵,台上的一名年老媽媽諂媚的笑對二人:“兩位爺先別爭吵,都是京中高門顯戶的大家公子,別為了一個姑娘爭得麵紅耳赤。我呢也是開門做生意,二位誰如果價出的高,顏姝姑娘就屬於誰。您二位誰先出價?”


    “五千兩!”王哲成一次性把價提到最高,台下眾人瞠目結舌互相討論起來。


    “六千!”沈躍樟也絲毫不加退讓。


    “一萬兩!”王哲成一次性開出有史以來最高的價位,眾人再次竊竊私語。


    沈躍樟覺得此價離譜,思索再三隻能放棄,不再言語。


    “一萬兩第一次!一萬兩第二次!一萬兩成交!”台上的男人激動的敲著銅鑼一錘定音。


    王哲成從懷內掏出五張銀票,啪的一聲拍在了旁邊的桌子上,他用挑釁而得意忘形的眼光看著沈躍樟,宣告此次的勝利。


    沈懿歡見不慣堂哥的所作所為,拉著墨玨走上樓梯。


    “你怎麽不看了?”墨玨邊上樓邊問道。


    “我堂哥仗著姑姑的緣故盡幹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我爹曾勸說大伯幾次讓管管堂哥,無奈堂叔名下隻有他這一個兒子,無比溺愛。我也不好插嘴隻能見他躲得遠遠的。”沈懿歡邊上樓梯邊解釋道。


    來到二樓,二人靠欄落座。右側則是開放的,樓下一覽無餘。墨玨隨便點了些酒菜,看著最近沈懿歡悶悶不樂的樣子,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後問道:“怎麽?還在為跟林姑娘吵架之事悶悶不樂。”


    “那日吵架後仔細想來,還是衝動。當時就不該離去,本來我的心裏就沒有金姑娘,也沒有什麽好掖著藏著。這些話跟她當麵講也就是,何苦轉頭就走。現在想來也是懊惱萬分。”沈懿歡接過墨玨遞過來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那你抽空找林姑娘說個明白不就行了。”墨玨知道他現在是拉不下麵子放不下身份,於是舊話重提起來。


    沈懿歡隻能苦笑著,低頭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金舒怡,而她的身邊站著一名陌生的男人,他身穿半舊的青藍儒生袍,頭戴灰色的儒生帽,腰間沒有任何裝飾一身書生打扮,書卷氣息。


    “菀焉,時辰不早了,你別送了,回去吧。”馮駿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金舒怡,也隻有他才能喊出她的小字。


    “這有一百兩,拿回去。依依到了年紀也該給她請一名教書女先生,為她好好教教。”金舒怡從袖口拿出一個布袋遞了過去。


    馮駿霖臉色略顯疲憊,即使無錢也有些誌氣。用手將銀兩推了推。金舒怡見他推辭後繼續說道:“就算借給你,你先拿著。”


    馮駿霖聽到此話淡淡笑,接過布袋道:“最近有些拮據,等以後有了之後奉還給你。下個月底朝廷恩科,我若高中就去金家提親,八抬大轎迎娶你過門。”


    金舒怡點了點頭淡淡一笑:“好,我等你!銀兩之事你不必有太大負擔。”


    “上次我在南疆之處為伯母找了名醫者,現在看的怎麽樣了?”金舒怡這幾年一直在外地托人遍訪名醫,為的就想治好馮駿霖母親的眼疾。


    “菀焉,我母親的眼睛已經能稍微看清楚人,她還要當麵感謝你。”馮駿霖嘴角揚起笑容眼神多了份柔情看著她。


    “你以後別再叫我小字了,叫我怡兒豈不更加親切。”此話說完,金舒怡立即臉頰微紅,頭低下去一臉嬌羞。


    “怡兒……”馮駿霖毫不猶豫的溫柔輕聲喚著,情不自禁的用手尖觸碰了她的手,二人在長袖的掩蔽之下輕輕將手牽在一起。


    “你該走了。”片刻功夫金舒怡鬆開他的手提醒道。


    聽到此話,二人依依不舍的告別,沈懿歡在酒樓上看的真真切切也聽的真真切切。


    二人各自分開後,金永祥從後麵竄了出來,對著馮駿霖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大罵起來:“呸,就憑你也能娶我的怡兒,做夢去吧!”


    話音剛落,春江樓裏麵的春桃走了出來,身體倚靠在金永祥的身上,嬌媚的說道:“金老爺,你多久都沒來了,奴家想你了。”


    那金永祥立馬變了一番嘴臉,色眯眯的用手撫摸著春桃的臉龐悄聲道:“那讓爺看看你的寶貝。”


    春桃用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胸膛,嫵媚道:“討厭。”


    二人跌跌撞撞的來到二樓,春桃招手又過來一名女子扶著金永祥走著,來到窗前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喝酒的沈懿歡,他掙脫出兩位女子的攙扶,小跑上去雙手抱拳高聲道:“這不是我那貴婿嘛!”


    周圍人都看向沈懿歡,沈懿歡起身走上前去趕忙拉著金永祥坐下,無奈道:“金老爺切勿亂說!”


    金永祥擺了擺手否決道:“早晚之事而已。”他忽然反應過來繼續說道:“沈公子也愛來這煙花之地?”


    “這是第一次誤打誤撞而來!”沈懿歡一臉平靜的回複道。


    “懂!男人嘛!我不在意這個,來。”金永祥說完擺了擺手,春桃走了上來。


    “春桃,你旁邊的女子就陪著沈公子好好樂嗬樂嗬!”金永祥的話音剛落,那名女子緩緩來到沈懿歡的身邊。


    沈懿歡急忙起身拒絕道:“金老爺還是自己享用,我今夜還要跟兄弟當值不做停留。”


    金永祥見狀隻能作罷,摟著春桃和那陌生女子:“那我就先回房樂嗬樂嗬去了,沈公子和這位公子隨意!”


    “好!”沈懿歡淡笑點了點頭。


    看著金永祥離開,墨玨一臉不可思議問道:“這就是金姑娘的父親?這……”


    “金姑娘掌家,金老爺也隻能靠尋歡作樂打發時間。對了,我們該走了!”沈懿歡從腰間拿出一些散碎的銀兩放在桌上,二人起身離開了春江樓,騎上馬奔向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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