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鋼琴聲從室內傳來。


    慕瑾沒有進去,腦中浮現出一個溫和的身影,會是他在裏麵嗎?


    不知道為什麽聽著這聲音慕瑾首先想到的是花千溟,那個坐在雷雨窗前目光陰鬱地彈著鋼琴的少年。


    那天剛開學下起暴雨時她匆匆路過鋼琴房,窗簾在冷風中翻滾飛舞,黑暗中他坐在白色的鋼琴旁彈奏,電閃雷鳴中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臉上布滿了冰冷的仇恨,黑暗的印象如此深刻,以至於後來她才把他和泉水邊的溫暖少年聯繫在一起。


    還來不及確認,琴聲戛然而止。


    秋野澤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妥,他的手輕輕一揮,空氣中那漸濃漸散的血腥味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草木香,處理完異味才回頭惡狠狠警告人,「喂,沒事給少爺滾得遠遠的,這可不是什麽遊玩的地方。」


    正午的陽光有點刺眼,配合著秋野澤淩厲張揚的模樣很難讓人有好心情,不過慕瑾不打算趟這渾水。 她很幹脆的應好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點不想知道這群身份矜貴的少爺們又在抽風玩什麽了。


    「來者是客,澤這樣可是不太禮貌的哦,進來坐坐?」


    沐少卿端著溫柔的笑打開門,邀請慕瑾進去休息。她的氣質獨特,削薄的短髮服貼的貼在兩頰旁邊, 雌雄難辨的嫵媚臉龐上掛著迷人的微笑,周身上下充滿了優雅的陽光味道。


    這是個溫柔得讓人很難拒絕的人。


    君銘沒有說話,俊美的臉上滿是戲謔,似乎在等著一場好戲的來臨。雖然對不起美人要辜負了她的邀請,但是這種情況裏麵怎麽看怎麽像狼窩,她果敢的選擇撤離危險地帶。


    慕瑾心中思考著該如何拒絕又不傷人,下意識的回頭瞅了瞅秋野澤,他依然是將手揣在褲兜裏,見慕瑾看他冷哼了聲轉過頭去。未等她繼續開口,裏麵砰的一聲什麽東西倒了,然後隱隱約約傳來了黏糊曖昧的聲音。


    哦,拜託了。


    痛——


    輕點。


    那裏……不可以。


    快一點,對,就是這樣。


    不行,住手。


    屋內是如此旖旎勾人引人遐想的話語,屋外一陣靜謐無聲。知了聲聲,樹葉間流瀉著耀眼的銀光,幾個少年站在門外,一時緘默無語。


    慕瑾偷偷往裏麵瞄了眼,屋內裝修華麗,依稀可以看到地上還躺著許多人,哀鴻遍野。這一下她瞬間被雷到了,該是怎樣牛b的小太陽才能在這種情況盡情的肆無忌憚的發光發熱啊?


    「連墨不會被幹翻了吧?」秋野澤喃喃自語。


    一句話提點,慕瑾猛地收回視線,退了兩步,好奇心太過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會倒大黴的。她悄悄環視了一圈,發現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


    三樓的那傢夥早在聲音響起時收回腦袋臉色扭曲的跑了進去,君銘黑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卻並未打算離開,倒是秋野澤像是突然回過神一樣跳起沖了進去查看究竟。


    「咦——」


    眼見沐少卿純真的瓷瓶娃娃臉上掛著疑惑,慕瑾心頭一跳,不自覺的上前拉住了也打算進去看情況的學姐。


    「那、那個……我們,出去走走?」


    她躊躇在她的麵前,隨後不等人家反應下定決心似的拖著人往外走。沐少卿忽的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頓時天地燦然生輝,驚艷得慕瑾忘記了反應。


    「他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君銘難得開口替好友辯白。


    不是好基友麽?


    不是好基友……是什麽?


    難道男女不限、葷素不忌?慕瑾被迷得七葷八素的腦袋頓時清醒過來了,她拉著沐少卿的手如離弦之箭般快速逃離了這個被劃為危險的黑色地帶。


    一陣風卷著落葉吹過,四周隻留下君銘一個人,他插在口袋裏的一隻手掏出一袋血袋咬開了吸了幾口,風拂過他額前的劉海,君銘清冷的眼睛裏難得閃過一絲迷惑,為什麽他解釋以後她更驚恐了?


    自懂事起身邊就圍繞著這樣或那樣嬌柔做作的女子,女人在他眼中從來都是愚蠢噁心的種類。今天倒是碰上個有趣的,他勾著嘴角,不懷好意的笑了。


    好不容易現在人家送上門了,不玩下太對不起自己了,可惜就這麽被嚇走了,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拓拔恆月抿著嘴微微一笑,這才加快步子往裏走,他身後跟著的小機械娃娃如孩童般亦趨亦步。


    「喂,我說行了。」拓拔恆月不客氣的打斷了素來性子古怪的南宮連墨,「再嚎下去,整個學院都要知道你那點特殊愛好了。」


    老大過來,徐明小童鞋鬆了口氣執起袖子擦了擦冷汗,今早來時隻說幹掉皮格那群蠢貨,誰知道臨近收尾了,南宮大人饒有興致的過來做指揮。


    人說打人不打臉,他專打臉不說,好好呆著看就行了。打歪了?打重了?不滿意了?還要人現場版配音,給他提提精神。


    不和諧程度就好比開戰前你聽完一國將軍慷慨激昂的演講後,臨戰了,正熱血沸騰想要衝鋒陷陣殺敵時,軍部統一配置的武器是紅鞭子、小蠟燭。


    這是sm呢sm呢還是sm呢?


    要是被敵軍搶過去反調教怎麽辦?


    太滲人了。


    南宮連墨手執古書慵懶倚靠在雕刻著華美花紋的白玉石前,中長的紫發用黑繩隨意綁著部分零碎的短髮散落胸前,精緻到近乎妖孽的臉龐襯著石柱的陰影肌膚越發的白皙如雪,那淺紫色不羈的眸子清冷如水又魅惑如妖,像是看完了該看的段落,他合上書籍抬起頭來看著拓拔恆月,「研究麵部經絡穴道算是見不得人的愛好嗎?」


    「得,收起你的惡趣味。」拓拔恆月被逗樂了,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忍著笑委婉的表達錢財雖俗但可以做許多事情,他這麽研究老師會哭的。


    風吹,樹搖。


    沐少卿很安靜地跟在慕瑾身邊,兩人話不多氣氛卻不顯尷尬,她偶爾側頭總能看到沐少卿帶笑的臉。他們兩個走在並肩走在一起,走了沒多久慕瑾忽然停下腳步看向一棵大樹,目光驀然變得犀利冷漠,「誰在那裏出來。」


    樹下緩緩走出一個女生,那人的目光透著薄薄的涼意。她穿著特帝統一的紅黑製服,瓷瓶娃娃般冷艷的臉上神色淡漠,黑色飄逸的長髮束在腦後,冷傲曼妙的身材映襯著這林中的樹木猶若雪峰下剛蘊育而出的精靈。


    這個女人有意思,沐少卿臉上溫柔的笑顯得越發有深意,他低頭看了看身旁的少女,唇邊的弧度加深了少許。「你的麻煩來了。」


    d.c麽,她知道。


    那個看起來像一個人吃驚地張大一隻眼,另一隻被打爆了的小團體。


    她狀若無所謂的聳聳肩,沐少卿的眼中劃過一絲錯愕,似乎沒預料到這樣的回答,隨後大笑了起來。


    不是黑色彼岸花。


    不是陰險的毒使者。


    隻是一個吃驚的人被打爆了一隻眼睛。


    他忽然覺得過來找茬的秋美子很可憐,這個呼風喚雨的日本暗帝大小姐不知道等下還能不能維持她冷麵美人的驕傲。


    「你是e部02班慕瑾?」


    淡漠的聲音從她好看的嘴裏傳來,這種高傲暗含肯定的冷漠語調讓慕瑾的臉黑了下來,不予理會。


    「離開,我們和你相安無事。」


    川奈美子的眼神和她的表情一樣冷,明媚的陽光落在她雪白的皮膚上映出瑩澈的光,輕盈透明沒有溫度。她說完,周圍樹叢接連響起細碎的悉索聲,一個個穿著緊身黑服的少女走了出來,冷眼盯著圈內的幾人。


    「雖然不清楚什麽事,但有點你搞錯了,我不需要聽你的。」慕瑾沒有起伏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起,她的目光環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川奈美子的身上。


    青岡樹安靜沉默。


    清風掠過,消失在山巒之間。


    時間在某些時候總是難熬的,川奈美子被風撩起的發落下時像一個無言的信號,圍在慕瑾周圍的人默契的朝她攻去,下手淩厲狠辣,而慕瑾早有防備地往旁邊邊打邊閃,盡量把戰圈帶離沐少卿的身邊。


    雙方毫無預兆的動手,不需要言語,無所謂挑釁,各自的立場分明。慕瑾的手法老到,起初還顧忌幾分,後來見對方不依不饒之態刀鋒漸漸見血。


    「穿了沒子,放狗咬人是不對的。雖然討厭,不過我們這兒有句古話叫『打狗也要看主人』。」慕瑾輕鬆的穿梭在眾人中間,美麗的臉上忽然露出惡作劇般的微笑,飛揚的眉眼仿佛在傳達著她的看重,細心留意會發現她下的手越發重了。


    她快速的手起刀落,每一下都帶起痛苦的悶哼聲,鮮血飛濺。


    「死到臨頭還嘴硬,我看你能笑到什麽時候。」川奈美子冷冷說道。


    慕瑾沉著冷靜的分析著自己的處境,並不因川奈美子再度招手添加進來的人數而緊張。雖然應對時會顯得吃力些,但是她是巴不得對方都聚在一起。


    戰場內,慕瑾的身法詭異如穿花蝴蝶般靈動飛舞,此時隻見她躲過兩個人的偷襲,頭微揚朝著川奈美子笑道:「我的榮幸。」


    挑釁啊有沒有,這是挑釁啊!川奈美子冰冷的臉有了皸裂的痕跡,手指握緊了又鬆開,反覆幾次,目光陰沉,「給我狠狠打,看她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這一聲令下,她帶來的那些人打了雞血似的不要命的往前沖,下手也越發的快了。混亂中慕瑾難免受了點傷,她在心中計算著方位,加快腳程往既定的方向退去。


    川奈美子見慕瑾不敵心中的喜悅剛剛冒出來便被無情的打了回去,原來慕瑾假借失手被踢了過來,在臨近的時候一個翻身落在了她的後麵,此時明晃晃的刀片正抵在她纖細的脖子上。


    場麵一下子安靜了。


    隻有午後的知了,在聲聲鳴唱。


    秋野澤趴在茂盛的老樹上無聊的俯視著下麵的場景,突然困頓地打了哈欠,女人們的戰爭真無趣啊,剛這樣想著一枚流鏢從下方飛來。


    他下意識的側頭避開,銀色的流光從他的耳際飛過射中了另一棵樹。


    「哎呀呀,真危險。」他伸出爪子理了理因為飛鏢帶起的風而弄亂的頭髮,嘴上說著後悔看戲的話,臉上閑適慵懶從容。下麵的人停住了,慕瑾的眼睛一眯眼角閃過精光,「看戲總要付出點什麽吧。」


    他揚著邪氣的笑,姿態利落灑脫地從樹上跳下來,躍下樹枝的那一剎,製服隨風翻飛,像一個來自未知領域的神,以至於當他穩穩落在地上的時候還有不少人還在發愣,秋野澤神情自若的打招呼。


    川奈美子是見過秋野澤的,或者說整個學院裏不認識秋野澤的人幾乎沒有。他向來不合群,行事乖張奇特,除了惡魔嶺裏的人誰的帳也不買,但她就是傾慕這種強大神秘的男人。


    「野澤大人,這隻是我們之間的私事。」川奈美子高傲的冷漠表情在見到秋野澤的那一刻微微軟化了一點,她不動聲色的提醒著這位天之驕子不要無端介入她們之間問題,雖然問題的根源本來就在他身上。


    陽光從樹上灑下來,他的臉上有明明滅滅的陰影。


    秋野澤清冷明亮的眸子無聲劃過沐少卿,見對方沒有動手的跡象終於把心放了回去。雖說沐少卿這傢夥不常出手,但最嗜血,一出手必要人命。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嘴角微微上揚,目光冷酷的轉頭看向川奈美子,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表達自己是來看熱鬧的。


    對於秋野澤的無所謂,川奈美子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她當然不會真的看輕人家,這個看起來衣冠楚楚的俊雅少年也隻是看起來那麽一回事,誰當真誰就輸了。「看在d.c的麵上能不能請大人行個方便?」


    「放心好了,像我人品這麽好的人,怎麽會為難你戲弄人呢——」秋野澤拂過額前的碎發,好看的大眼睛裏笑意盈盈,一幹人等以為秋野澤那顆扭曲的心終於回歸正途,這廝緩緩吐出下一句:「爺可是和以前一樣、一如既往地……不會給人方便。」


    「這不公平!」川奈美子的臉當場就黑了。


    「誰會在乎這個。」他笑意盈盈示意川奈美子剛才的以多欺少,那笑溫和有禮,又透露出矛盾的玩世不恭的樣子,讓人看了有些發冷。


    川奈美子還想說話,她才開了個頭就發現有手下突兀的暈了過去,然後後麵的人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慕瑾知道是秋野澤出手幫了她,也隻有他這個驚艷絕倫的醫藥學天才才能在談笑間不動聲色的放倒敵人。


    向人道了個謝,慕瑾毫不留情的打暈人質丟在地上。


    「小爺我今天高興,省得你那些東西汙了我的眼。」他的耳朵慢慢的變紅,快速揮手表示不在意,惡聲惡氣的說。她想了想,即使沒有秋野澤她也打算出手了,畢竟敢出來晃的多少都有點保命手段,「也是,那我不謝了。」


    「你!」他猛然回過頭來怒目相視。


    「好了,我們回去吧。」溫和的沐少卿見事態不對走到中間來安撫快要炸毛的秋野澤,慕瑾點點頭表示同意,驀然間想到剛才她自始至終都含著溫柔的笑閑淡溫雅的站在一邊,即使戰事最激烈時那雙清瀲華灩的眼裏依然平靜波瀾。


    真是個平靜到不可思議的少女啊!


    走了幾步,慕瑾想了想最終還是退了回去走到秋美子的身邊,蹲下身子小手摸向了她的腰間——掏出了一大把的銘牌。


    打劫小波ss什麽的,最爽了。


    夜色蒼茫,守夜的老師靠在樹下悠哉地抽著煙。


    雲朵緩慢遮住月光,冷風吹散了菸草味,安靜得詭異的別墅裏突然響起一聲尖叫,不久,裏麵傳來人員嘈雜的喊叫及混亂的腳步聲。


    安祈星目光平靜地半躺在黑色的床上,寬鬆的浴袍露出好看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膛,洗後的白髮在昏暗的橘黃色燈光下顯得溫馴服帖。半截銀麵被隨意的丟在一旁的陰影裏,那把散發著冷冽不詳氣息的黑檀木唐直刀立在床頭。


    慕瑾聽著外麵的喊叫打開房門,迎麵而來的女學生慌張地說著同房的舍友失蹤了。起初她們還以為她興致來了和她們在玩嚇人遊戲,後來到處找不到。


    「我們隻是看到門外有影子在晃出去了一下,聽到花瓶碎了的聲音馬上趕了回來,可是整個房間都找不到人。」


    這一番話不免讓人想到非自然的力量,陰風吹過山岡,窗外布滿爬山虎的外牆沙拉拉響起枝葉碰撞的聲音,一時間關於別墅的傳聞統統被翻了出來。


    莫雪正要說話,走廊裏傳來幽幽的孩童哭泣聲,她臉色一變,再也不敢漠然處之地玩著手指遊戲。川奈美子皺眉,一揮手帶上幾個人過去查看,剩下的人驚恐地湊在一起商討辦法。


    一陣陰風吹過,三樓的某個房間忽然響起開窗的聲音,一個膽大的女生走了過去,一個黑影猛然竄了上來,頓時又是一陣尖叫,過後眾人凝神一看,卻原來是一隻野貓跳上了窗台,它慵懶的舔了下前爪跳下窗台跑了進來。


    樓梯的牆上隔著好幾米才有一盞小燈,昏黃的燈光下通道更加幽深沉靜,好似隨時會發生什麽無法預料的事情。


    不可抵擋,不可逃脫。


    待他們戰戰兢兢返回一樓時,那邊離開的川奈美子等人還未歸來,這邊試圖闖條出路的男生狼狽跑回告知無法離開別墅的消息。在毛骨悚然的等待中,大廳那台古老的時鍾開始緩慢的動了起來,鍾擺搖晃嘀嗒嘀嗒地響著,時針指向十二點時整個別墅的大小鍾聲毫無預兆的全部響起。


    燈管閃爍了片刻,一塊突如其來的厚重白布從天而降遮住了一名學員,他在其中瘋狂掙紮著,身形越來越小,像是在慢慢融化一般,待眾人合力把布移開時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啊——」


    離得最近的女學員顫抖地指著這一幕說不出話,其他人紛紛後退生厄運怕波及到自己。


    黑夜中,半倚在窗台賞景的秋野澤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動靜,他站在黑暗中勾起冷笑,俊顏端的是風流倜儻,當然如果能忽略從他口袋裏爬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密密麻麻色澤極為艷麗的小蜘蛛就更好了。


    外麵的人跑得很快,秋野澤滿不在乎的撇撇嘴任憑蛛群追去,自己則抓起軟綿綿倒在他門口的野貓,兩雙相似的瞳孔對視半響,他毫不猶豫的把這被藥倒了還企圖掙紮反抗的小傢夥打包起來準備訓練結束後帶回去。


    「滾!」君銘的眼睛像沒有星辰的黑夜,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透露出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她驚恐地看著,有一瞬間忘記了腳上纏繞著的花蛇。少年的聲音在冰冷的暗室裏透著一股徹骨的冰涼寒冷,他低垂著頭,眼睛裏倒影著狼狽倒在他腳下的身影,黑眸中清清淡淡,沒有一絲波瀾。


    「不、不,請你救救我……」


    與一個白目的女人關在一起已經夠讓人煩躁了,莫說這人還是害他被關進來的罪魁禍首,君銘當然不會給什麽好臉色,他瞧了眼腳下的紅點錦蛇並沒有動手的打算,在那人慌張的眼中吐出兩個字,「聒噪。」


    川奈美子剛出來便後悔了,原本她們順著聲音來到了後花園,剛走進其中,一旁的水池裏猝然迸出水花,隨後蹦出無數的蟾蜍,頓時嚇得她們花顏失色尖叫連連。


    一晚上的時間過去了,驚嚇了整宿的眾學子們被鬧得精疲力盡,紛紛賭咒發誓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不來了。


    慕瑾檢查完昨天失蹤人員的地點後,打著哈欠準備待會回房補覺,昨夜鬧了那麽久,沐少卿好像一點沒有受到影響,她站在陽台上看風景,不同於平時的尊貴優雅,整個身子融在了晨光中,周身的氣息柔和淡薄,臉上沒有一絲疲憊。


    那個有著人形電腦之稱的司寇夜不知道去哪了,她收回目光往樓上走去,正好見一個戴著一串閃亮耳釘頂著一頭張揚亂發的紅髮學員從樓上晃悠悠下來,顯然他昨天睡得極好。


    走在特定的路線,根據提示抽出了抽屜夾層的考卷,按要求填上名字和答案後放了回去。哭聲應該是叫聲像人類的魚通過管道傳播出來的,人員消失的地方有個陷阱奈落,其他地方也找到了機關的痕跡。


    從這裏正好可以看到窗台下的男生還在用鐵棒敲擊鐵門,不遠處的老師們拿著花名冊往這邊走來,慕瑾微微一笑,這次的訓練她不愁過不了關了。


    終於可以回房補個覺了,慕瑾打了個哈欠往外走。剛走過轉角,一個陰影突然倒向了過來,她躲閃不及猛地一推,反應迅速的往旁邊一躲,隻聽得原本還算緩慢倒下的物體重重的砰一聲倒在了地上。


    一定很疼吧?


    倒在地上的人形物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讓人無法判斷是真人還是學院的又一惡作劇道具。


    靜等了幾秒,沒有動靜。


    慕瑾小聲叫了幾句等不來回應,看著倒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她心虛的補上一腳讓人稍微移了個位,這才看清劉海下的那張臉龐。


    魔鬼成員君銘!


    這傢夥不會是被人黑了套著麻袋暴打了一頓吧?慕瑾驚訝地張大眼睛,又忽然有種本該如此的釋然,就算你相貌好,家世好,學習好,性格不好被人整也是不算什麽意外的事情。


    費力地把人拖到牆角以免他再被人踩,慕瑾簡單地處理了下顯眼的傷口向外走去。


    好不容易聯繫了導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居然被他老人家順勢點名留下來照顧病號。嘆了無數口氣後,慕瑾也隻得搬個椅子安靜等人醒來。


    這病房很安靜,陽光柔和,風吹過時容易給人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錯覺。


    風拂開白窗簾,她伸了伸懶腰,打量著床上的人。


    清醒的時候君銘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壓迫感,但處在睡夢中的他有著最純潔的表情,像是化了一身的冰寒,以最初的姿態展現在世人麵前,毫無防備。慕瑾打量了幾眼,冷不丁見君銘突然張開了眼,嚇得心虛的她倒退了一步。


    沒有理會眼前的人,君銘揉了揉腦袋,意識還在浮浮沉沉,神經有種被撕扯開來的難受感。閉上眼睛調整了幾息,再睜開時他又是人前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酷模樣。


    「這裏是醫院?」


    君銘打量著這間白色病房,目光最後停留在紮在自己手背上的針頭上,他皺著眉頭,厭惡的拔掉丟在一旁,任可憐的點滴流在地上。


    「醫生說……」


    「閉嘴!」君銘試著動了動,想從床上坐起來,一不小心扯動了身上的某個神經,疼得他眼一暗倒在了床上大口大口喘氣。坐在椅子上的慕瑾連忙起身幫忙,被他厲聲嗬止住了。


    真是高傲倔強沒禮貌的小鬼啊。


    想著醫生的交代,慕瑾忽然覺得天有點黑,或許天將會一直黑下去,因為總覺得這小鬼還會被暴打一頓,真這傢夥倒是不知道怎麽玩的,小小年紀就快傷了根本。


    門口忽然響起開門的聲音,護士小姐帶著司寇夜走了進來,慕瑾簡直看到了救星,正準備開口離開,轉頭發現君銘不善的看著她。


    「嗬嗬……那個、本來想通知你家裏的,你的手機裏都是代碼,我看不懂,隻好隨便打一個了……」


    瞧著慕瑾表情尷尬的解釋了半天,最後像一隻做了壞事的小老鼠灰溜溜的逃走,司寇夜扶著眼鏡笑出了聲,「還難受嗎?」


    「小問題。」君銘靠在枕頭上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等下要出院。」


    「這次你遭到埋伏的事情我隻通知了邵管家……」司寇夜有些說不下去,倒是君銘無所謂的接了下去道:「就算本家那邊知道了也不會插手,一個正受寵的嫡孫與我這個可有可無的邊緣化孫子誰都知道該怎麽選擇。」


    君銘許久沒有說話,半響,才抬起頭目光冰冷地道:「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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