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猜拳,遊戲,唱歌,講故事……


    終於把雪銀月哄睡了的蕭雪落鬆了一口氣,為防他半夜突然醒來,她特意在水裏加了點東西。幫他蓋好被子,蕭雪落小心地關上臥室的門,心中還在感嘆著這小鬼還真有活力。


    黑暗中,床上的人兒突然睜開眼睛,璀璨如繁星的清澈眸子宣告著他一直清醒著的事實。


    月色迷濛,林中傳來夏蟲的鳴叫。


    黑衣女子拿著東西匍匐在地上,確定好目標後,開始擺弄旁邊的陣法,上次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做了一些準備了。


    「大哥,真的是今晚嗎?」


    「我也不知道,上頭下的命令。喂喂,你們這組去北邊看一下。」


    「我聽說,神骨牌這東西,是認不了主的,誰先得到,就是誰的,是不是這個樣子啊?」


    「得了吧,收起你的小心思,我也不想知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自己小心好自己的小命就好了。」


    「嗬嗬嗬,我真沒什麽,前幾天他們分析說話時我就在旁邊……」


    沙沙沙……


    這裏也會有人巡邏?


    蕭雪落拿著陣盤,迅速隱身於草木之中。


    「喵——喵——」一團黑影從對麵的草叢裏竄出,悠閑地走過。


    是靈獸?


    不過就算是貓又怎樣,蕭雪落勾起唇角,迅速解決掉靈獸以後,在陣盤上的幾個點快速地輸入了靈氣,一瞬間,對麵的院子四周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咻,一把刀劃過她的左肩,幾根斷髮飄落在地。


    誰?


    蕭雪落迅速抓過掉落的頭髮,凝神四望,同時身手敏捷地又躲過幾把飛刀。樹上,暗影躍過,消失天際。


    朦朧的天色中,有絲銀白飄過。他盈然一笑,魅惑無雙,雪落的身手有進步了呢。


    幾息的時間之後,隻餘風聲。


    蕭雪落走到樹旁拔下飛刀認了認後丟掉,趕忙朝預定的方向跑去,她的事情要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巨響聲連續響起。


    「怎麽回事?喂喂,有人在嗎?」與主室通訊的靈符突然中斷,隻剩細微的雜亂的聲音,「你們幾個跟我出去看一下。」侍衛長帶著幾個人跑出去。


    一行人打開門便沖了出去,又惹來好幾聲巨響。他們低頭一看,院子四周被灑滿了碎紙片,乍一看,如同置身於銀妝素裹的冬季裏。


    「都來了,動作還挺快的。」清亮的女聲突兀地響起,給沉悶的大廳帶來幾絲生氣。眾人抬頭,屋子上坐著一位紫衣少女,半截精緻的銀色麵具遮住了小臉,微卷的長髮在夜風中張揚地飄飛。她單手撐著屋頂,一雙美腿無所事事地盪著……一批粉紅色的球體從各個方向升起來,聚集到大廳正中間的燈下,然後集體爆炸,掉落出無數細小輕盈的桃花花瓣。那些花瓣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月亮般柔和的光,整個大廳如夢如幻,好似仙境再現。


    無人注意的地麵上,幾顆小靈珠滾落,發出刺眼的強光。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卻因此吸入大量的迷藥……還真是環環相扣啊,先是用陣法阻斷他們之間的聯繫,並且不讓人出去,後是用那張揚的東西吸引人眼球,實際上主要起作用的是最後的靈球,禁止別人使用靈力,為了防止意外,還添加了藥粉。


    黑暗處,一雙桀驁邪魅的眼把一切盡收眼底。他雙手環抱,斜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嘴角微翹。


    室外。


    一個黑影從角落裏走出來,他始終沒抬眼看下倒在地上的橫七豎八的巡邏守衛,隻是自顧自地蹲著身子查看腳下的紙片。


    「是它?蠻聰明嘛,哪怕是微弱的衝擊也會發出很大的爆炸聲……」那人緩緩念叨,「不過,應該還不止這一樣吧……」他閉上眼,淺聞了一下殘留在空氣中極淡的似是而非的花香,唇角彎起了不易察覺的角度。


    「小動物在受到驚嚇的時候最容易給人可趁之機了……」


    蕭雪落無心打量這棟華麗得過分的房子,有一種感覺讓她毛骨悚然,就好像一匹餓狼隱藏在不知道的角落裏靜靜注視向它走近的獵物一樣。很不巧地,那隻獵物就是她——蕭雪落!


    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蕭雪落走進密道中。她伸出手,展開手上的三張靈石製成的卡片,往前一扔。三張卡片避開陷阱,分別向三個不同的方向飛去,切斷了靈氣供給的線路。蕭雪落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破壞掉巨大石櫃後,理所當然地把裏麵的寶物占為己有。


    「果然是神骨牌。」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燈光閃爍了幾下,接著一片通明。蕭雪落的眼睛還適應不了突然的光亮,隻憑身體的反射能力躲過幾個人的攻擊。待眼睛可以看清物體後跳到較遠的地方,與黑衣人保持距離。


    被發現了嗎?蕭雪落用手擋住眼睛來減落眩暈,那要快點解決才行。


    左腳踢飛一個敵人,轉身又給了偷襲者一記手刀,紫衣少女一邊護住剛剛得到的戰利品,一邊周旋於眾多黑衣男子的包圍圈裏,如一條在黑暗中舞動的絲帶,動作輕柔而實用。蒼黃的燈光照著寬敞、淩亂的暗室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緊迫感,混濁的空氣中還帶有著因長期無法通風而產生的黴味。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誰,是誰,躲在暗處?


    閃身,左旋腿,手刀……幾十個回合下來,紫衣少女有些體力不支,雖然解決了大部分的黑衣人,但依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還是有些不妙。


    這次失手,下次就更難了吧,可是她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了。蕭雪落一邊防備著敵人,一邊思考著應對的方案。


    不行,東西是她的,她絕對不會讓人搶回去的,那太丟人了不說,她先投做的事還前功盡棄了!光是想想這些就讓人受不了,打定注意後的蕭雪落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不能走,明明都已經準備了那麽長的時間,明明很快,她就可以修復她的骨筆了,明明快要接近那個地方了。


    隻要,她把那雙藍眼睛挖下來。


    隻要,她帶走神諾骨牌。


    隻要……


    壓下心頭的不安,蕭雪落的眸子開始漸漸認真了起來。


    ……


    密室,密室?


    蕭雪落打量著地形,腦海中靈光一現,對了,她還有之前製作的符紋水晶……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哈哈哈,小姑娘,身手不錯嘛,試試這個怎麽樣?」銳利的鷹眸始終沒有離開過蕭雪落,黑衣男子看似無所謂地揮了下手。


    他的話音剛落,蕭雪落就感到有東西飛來,速度很快,飛身踢飛一人險險避開。一道身影急速向她靠近,翩若驚鴻,宛若遊龍。匆忙一瞥中來不及反應,突然脖子一緊,疼痛立刻四處漫延,整個身體倒了下去。


    可惡,誰偷襲她……昏迷前的蕭雪落想把那個人挫骨揚灰的心都有了。銀光一閃,蕭雪落安穩地落在了一個懷抱裏。


    當——


    剩餘的幾支泛著寒光的銀針被打飛了。在它落地的同時,靠近蕭雪落的幾個人瞬間被彈飛。雖然沒有人看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是躺在地上的同伴證明它不是眼花。


    「燊,好久不見。」銀髮少年安置好蕭雪落後,兩眼一彎,悠閑地打招呼,舉止間的篤定險些讓人誤以為這是老朋友相見的場麵。


    「好久不見,殘月。」被喚作燊的黑衣中年人走出人群,深邃的眼裏泛起少有的警惕光芒。「你來做什麽?」


    殘月?


    那個殺手排行榜上第一名的,作風狠毒暴戾,神出鬼沒從未失手的魔修?


    ……


    千萬不要是他啊!


    人群中出現騷動,大家一致希望,如果眼前這位少年不是那個傳說中的魔修,他們願意補上以前幾十年沒做的善事,再抄上十遍,不,二十遍的《佛經》。


    他沒有說話,隻冷漠的眸子一掃,所有人就都屏住呼吸。


    「我來帶走她和她要的東西。」雪銀月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用稚氣未脫的嗓音漫不經心地說出駭人聽聞的話:「擋者,殺無赦。」美眸斜眺,突然直麵而來的森然戾氣震撼了每一個人。


    很整齊的,除了燊之外所有人都自動讓出一條道來。靈石可以再賺,但命隻有一條。他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孩才不要因「公」殉職。


    燊無奈的看了一眼手下,想起幾年前唯一的一次交手以及那次交手後剛養好的傷……老臉一沉,擺擺手,隨他去吧。


    環著月亮朦朧光暈的水晶杯裏水波流轉,粼光閃閃。雪銀月把玩著杯子,嘴上噙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親吻著大地,雪銀月抿完最後一口酒起身回屋。


    「啊……疼……」蕭雪落動了動,無意識地咕噥了一句,長睫撲閃撲閃地動了幾下才張開薄霧初散的眼睛。


    「雪落,醒拉?」雪銀月撲到床邊,緊張地詢問:「哪裏,哪裏疼了?要不要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沒……沒事……」蕭雪落有些不適應突然冒出來的雪銀月,看了看四周,她回家了?


    「我怎麽在這裏?」


    「雪落不該在這嗎?」雪銀月抓抓頭,歪著小腦袋疑惑地問,「恩?雪落昨天睡覺了,今天就醒來了。」


    「哦,沒,餓了嗎?我去煮飯。」看看天色,應該是早晨吧,她的心中奇怪,麵上卻是和平日裏的一樣。


    「啊——這個,這個,怎麽在這?」蕭雪落指著對麵明目張膽堆在她房間地板上的神骨牌問銀月。


    雪銀月「咯咯」地笑了起來,跑過去把最後一塊骨牌小心翼翼地堆上去之後一把推倒。「今天進來的時候發現的,雪落的東西月好喜歡哦。」


    汗,不是應該排成一個圖案再推倒第一塊骨牌嗎……不對不對,蕭雪落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蕭雪落皺著眉頭,滿臉鬱悶地苦想,沒注意旁邊雪銀月微微詭異的眼神。


    午後的陽光總是特別的燦爛,一如某個人此時的燦爛心情。


    「東西拿到了,我要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蕭雪落對著徐靈兒說道。


    「這麽快?要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徐靈兒做出誇張的表情問道,待看清到蕭雪落越來越難看的臉後,「咳——,沒聽清,嗬、嗬……」徐靈兒幹笑著說道:「你知道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少不了你。」


    「我還有事情要做。」蕭雪落此時已經沒有了天真的神色。


    「好吧,你說了算,反正我也攔不住你。」徐靈兒無奈說道,雖然她們當初說好了,她這邊幫她拿東西,她幫她對付紅家,並且取代掉。


    可是現在蕭雪落想走就走,她居然不敢攔住她,這個時候,先前被忽略的危險感覺又出來了,徐靈兒擺擺手說道:「隨便你,我先回去了。」


    「嗯。」


    蕭雪落的話音一落,她就飛快的跑了,總覺得剛剛再待下去,她很有可能就要不好了。


    窗外,浮雲悠悠地飄過,蕭雪落是很想也馬上走的,起碼先找個地方修復骨筆,然後解決掉紅默,可是……她看來看雪銀月,她大概是真的對這個人動了感情了吧。


    雪銀月從外麵走進來,對著蕭雪落微微一笑……一絲奇異的光芒劃過銀月清澄的眼睛,他歪頭一笑,臉上有孩子惡作劇時特有的愉快神情。後知後覺的蕭雪落打了個寒顫,有種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


    「你在想什麽?我有事情要告訴你哦。」雪銀月抱著蕭雪落,懶懶地把頭抵在她的肩上輕聲說道……


    什、什麽。


    蕭雪落瞬間張大了眼眸。


    ……


    慕瑾麵無表情的看著蕭雪落陰溝裏翻船,心中沒有任何的波動。


    她看著那個少年,用著最純真的笑容,最惡毒的手法,取走了蕭雪落,不,或者說是慕靄馨的傳承,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古怪的危險傳承。


    不過,慕靄馨最後還是逃走了。


    那個時候,她是想攔住慕靄馨的,一次性解決掉,沒想到被那誤會要搶傳承的男修給攔了幾息,就這幾息的功夫,慕靄馨已經徹底的逃走了。


    說來,也不知道慕靄馨到底從哪裏獲得的那些東西,古怪卻非常的有用。


    她不止一次看到,慕靄馨用這種傳承偽裝成其他的修行者了。


    那種能力真是太可怕了,不但麵上完全變了一個人,就連功法都好像完全變了一樣。


    不過,即使是這樣,那種東西,她也是不想要的。雖然很遺憾,但是,慕瑾並不覺得,下次沒有機會解決掉這個人。


    黑暗中,慕靄馨有些狼狽地包裹著傷口。


    原本以為,她已經順利的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沒想到、沒想到最後被瞞過的人卻是她自己。


    嗬嗬,多麽諷刺可笑啊!


    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原本以為一切都已經掌控在自己的手掌中了,到最後……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灰燼不說,所有的狼狽還都被那個女人給看到了。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


    慕瑾會出現在那種地方,就好像她早就已經被懷疑被跟蹤了。


    嗬嗬。


    她從來都沒有這麽痛恨過一個人,三番兩次的栽在了她的手裏。


    不,不但是她,還有那些人。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想替慕瑾出氣,她的骨筆也不會在鬥爭中毀壞。


    等著吧,總有一天她會收拾慕瑾,收拾掉那些人的。欠她的,她通通都會要回來。


    慕靄馨流著眼淚,還是總有一天會替自己報仇。


    她笑了笑說道:「不要以為好運總是站在你那一邊,就算天大的好運,也總有一天會好到盡頭的。」


    此時的慕靄馨,笑容燦爛,聲音陰狠。


    每每到了這種時候,她總是有一種感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她的人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種奇怪的感覺很強烈,強烈到她以為,就好像是曾經發生過的一樣。


    慕靄馨狠狠地包紮完最後一個傷口,服下丹藥,就坐在椅子上想前因後果了。


    她不是一個容易認輸的人,這點打擊,雖然慘烈,但是她還輸得起。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了紅默,那個傢夥,或許對她是真心的吧!


    不,原本她以為,雪銀月對她是真心的,到最後才發現那個男人,隻不過是想要她的符紋傳承。


    沒想到,她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慕靄馨狠狠的嘲笑了一下自己,緊接著她的目光一狠。


    若是再來一次,若是還有機會,她一定會計劃的更加周密一點,做事情更加謹慎一點,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她的計劃。


    如果,有機會再來一次,她一定早早地挖了紅默的眼睛,然後帶著那雙眼睛和神諾古牌走。


    可惜了,沒有如果,隻有以後……


    慕靄馨的笑容冷酷,成王敗寇,她知道的,這次是她輸了,下一次,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等著吧,都給他她等著。


    慕靄馨在昏暗的屋子中瘋狂的笑著,大笑著……


    ……


    慕靄馨逃得很狼狽,逃得很匆忙。


    在包紮了傷口以後,她就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這個時候,她正努力思考著對策,前有澹臺家的人在追殺她,中有看不清的沒好意的雪銀月搶奪傳承,上次他沒搶完整,肯定還有後續的,後有慕瑾以及和她有關的那一係列人在找她的麻煩,再加上,這麽多年來,為了生存,她已經得罪了不少的人,暴露真實的身份的話,恐怕她都不用走出這個屋子一千米,就會有人收到消息來追殺她了。


    她沒有那麽蠢,先前會被發現很大可能性就是被人發現了破綻。


    如此,先前那些方法是不能用了,為了以防意外,給自己休養生息的機會,她咬咬牙,把自己傳送到了另外一個偏遠的大陸,並且,為了防止意外,她不但改變了麵貌,還封印了自己的記憶,來隔絕某種特殊的搜索。


    做好準備以後,慕靄馨就用最後的靈氣,輸入到符紋裏麵,然後一腳踏入了那個用符紋組成的陣法。


    慕靄馨站在林氏家族名下最豪華的宅子門口徘徊不前,回憶兩個時辰前——「靄馨,我就知道你在這,我很厲害吧?」單於琳從椅子後麵一把抱住了慕靄馨,嚇得她一驚,手上滿滿的糕點滾得到處都是。


    慕靄馨皺著眉頭轉過身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幹什麽啊?」大白天的還裝鬼嚇人,從椅子上拾起糕點,隻希望不要掉到椅子底下。


    「消消火嘛,吶,你看!」單於琳變戲法似地從背後掏出一張紙來,像討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拿給慕靄馨看。


    「開、開、開什麽玩笑!」又是這個東西,她上次不是才因為這個女人亂打賭,幫她解決了問題了嗎?居然還有!


    「嗬嗬,靄馨,咱們向來是守信的人的,難道你忍心看我做那種不守信用的人嗎?反正你現在也沒事做不是?就幫幫我嘛。」單於琳低頭掰起手指頭算,「上次你和那誰誰誰搶東西的時候,我記得我是在的,再上次你要那奇怪的珠子的時候,我也買下來給你了,再再上次,你要……」她認真的表情讓慕靄馨小小地內疚了一下,好像是這個樣子的。


    「好拉,好拉,說吧,是什麽事情?」慕靄馨打斷單於琳沒完沒了的話,幽幽地說,「要是難度太高的我也沒辦法,你自己看著辦。」


    「放心,絕對簡單的,這次你隻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參加宴會好了。」單於琳一改先前的小棄婦摸樣,興高采烈地握著慕靄馨的手搖。


    慕靄馨歪著頭斜睨單於琳,她才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而且這免費的午餐還是從小財迷的手裏送過來的。難道天要降紅雨了?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月亮終於變黑了?


    「咳,是林家少爺的,你隻需要在今天的宴會中,冒充他剛從外地回來的未婚妻就可以了。」就是閉著眼睛用腳指頭想,單於琳也知道對麵那個小腦袋瓜在想什麽。


    「這麽簡單?」


    單於琳點頭如搗蒜,說道:「恩,相信我,沒錯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辦得很好的。」慕靄馨說道。


    呼,終於趕上了,她總不能告訴她,她找其他人幫忙的時候,其他的姐妹是因為聽到林洛這名字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吧……單於琳的嘴角彎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


    那邊有人開心著,這邊有人後悔著。


    慕靄馨耷拉著腦袋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終於想起有句話叫自作自受了。


    此時,同樣有人有趣著。


    二樓的白衣少年把樓底的一切盡收眼底,他的唇角勾起,笑得風華絕代,妖嬈萬分。慕靄馨?比想像中的有趣得多。看來,他應該去接接他的未、婚、妻。


    他優雅地轉身,從白色靈石做成的梯上走下去,動作嫵媚而疏離。


    「靄馨,不舒服嗎?怎麽不進來?」


    慕靄馨驚詫到抬頭,視野裏驀然出現一位白衣少年。他站在她的斜對麵,陽光繞過他的身體灑落,閃著流光的白衣顯得有些仙氣。


    此時,他琥珀色的瞳眸裏柔情四溢,似笑非笑的唇,以最簡單的方式勾勒出孤寂和嘲諷的味道。


    這樣的尤物天生就是引人犯罪的,慕靄馨咕嚕了一句,一般地,自然界裏越漂亮的生物越危險。


    他的危險度絕對是骨灰級別的!


    慕靄馨忽然有了落跑的衝動。


    「我剛才在想問題,忘了進去,走吧。」慕靄馨把退路堵得死死的,開玩笑,那麽丟臉的事情傳出去還得了!


    林洛剛好捕捉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艷,以及她後退半步的左腳,笑弄道:「那你想什麽這麽入神?」


    想什麽?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應該怎麽說?


    滾?


    算了吧,讓這個人滾,她朋友一定會讓她先滾的……


    ……


    「呃?哦,在想如果可以看到一隻全身都是白色的靈貓就好了。」慕靄馨看著遠處的花壇隨口瞎掰,臉上的表情充分告訴對方她的言不由衷。


    「白色靈貓?」林洛彎眉一笑,笑顏璀璨,奪目,嫵媚無比,清純無比。他攬過慕靄馨的腰,湊到她耳際,「慕靄馨真可愛。」抬頭的瞬間不留痕跡地瞥了一眼廊下右邊他母親派來監視他們的僕人。


    慕靄馨成功地僵在那裏,她不敢保證,如果他再敢靠近的話,她不會把他揍成黑眼靈貓二代。


    「走吧。」這丫頭真是不一般的遲鈍啊。林洛與她拉開一點距離,與她並肩走入客廳,裏麵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等著看好戲。


    宴會上的人很多,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非富即貴,所有人都帶著愉悅的笑容,觥籌交錯。


    慕靄馨很懷疑,這些人是不是都吃飽了沒事幹?不懂人情世故不代表她什麽也不知道,隻希望這場宴會快點結束。


    此時,她好想仰天苦笑,嗚,她不擅長人際交往!


    晃晃酒杯,盯著裏麵的流光,黑衣少年邪媚一笑,毫不掩飾臉上的那抹興味,他放下靈杯,徑直嚮慕靄馨走過去。


    「你好,有時間一起聊聊嗎?」黑衣少年微笑著說道,他長得好看,向來都不會被人拒絕。


    「抱歉,我等下還有事。」慕靄馨禮貌地回絕第二十六個前來搭訕的人,天知道,她寧可隻身研究符紋也不願意獨自麵對一群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


    「我可以在這坐會嗎?」隨意地用手拂過髮絲,少年地問道。


    「呃?嗯,可以……你請坐。」慕靄馨咬咬下唇,眼皮低垂,不知如何應對,心裏早把林洛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幾個遍,「我,我……我先走了 ,拜拜。」不等少年再次開口,慕靄馨拉了拉裙角,跑路去了。


    這情況……南宮欹吃驚地看著眼前跑得飛快的人兒,忽然哈哈大笑,不知道林洛從那裏找到怎麽可愛的小東西。


    來到這樣的地方,慕靄馨的感覺是很奇怪的,一方麵她是很討厭這種地方的,另一方麵,她又很享受這種地方,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她上輩子經常接觸那些東西一般。


    奇怪。


    真奇怪。


    接著,慕靄馨又想到了林洛,頓時就是一陣皺眉,也不知道人走哪裏去了,就這麽丟下她一個人。


    真希望他吃的是苦黃連,喝的是苦靈椒水,吸的是別人的屁,住的是極地冰洞,走的是刀山火海路。慕靄馨憤憤地想,最好還被人在傷口上灑上鹽巴。


    才想著,等她轉過轉角,就見一片幽靜的花海在微風中搖曳。


    快要落下的太陽拉長白衣少女纖細的影子,恍惚中慕靄馨有種似曾相識的記憶。


    燒紅了的天際下邊,白衣少女和中年男子在爭吵著什麽,少女的表情悲憤而絕望,嘲諷似的鞠躬結束了這短暫的鬧劇。中年男子走後,少女蹲在地上掩麵哭泣,如一隻掉入深溝裏的幼鳥一般無助。


    慕靄馨走過去輕撫著她的背,關切地問道:「你怎麽拉?」


    白色衣裙包裹著少女瘦小柔弱的身體,她驚訝地抬頭,一滴淚水還粘在羽睫上。等她見到了人,便迅速起身,連連退了幾步,用不太熟練的語言急忙說道:「沒事,沒事。」話音才落下,人便已經神色倉惶地逃跑了。


    慕靄馨看著她跌跌撞撞地跑出花園,隻一瞬間,突然想到她就是資料上林洛青梅竹馬的正牌女友。


    她搖了搖頭,重新漾起甜美笑靨,罷了罷了,這些都不是她的事,有時間的話還不如去好好地吃一頓。


    「靄馨可真會躲嗬。」林洛從雨花石鋪就的道上走來,青藤上三片嫩黃色的花瓣飄落,他的背後是有一線浮雲的天空。


    慕靄馨轉身,嘴角抽搐,說道:「我是來找你的。」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慕靄馨隻後悔為什麽沒後悔藥賣。


    「哦——來找我的啊——」林洛笑得一臉的陽光燦爛,可是氣氛卻怪異異常。


    「我……」


    「少爺——」穿著黑衣製服的年輕男子跑到林洛的麵前,說道:「君家老爺來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馬上到。」一絲陰沉的色澤從林洛褐色的眸子裏閃過,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幻覺,慕靄馨眨眨眼睛,怎麽看都是萬年不變的笑臉。「你現在用最快的時間躲過所有人的眼睛消失,賭約就完成了。」


    原本全身緊繃的慕靄馨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雙眼賊亮賊亮的,這才是她擅長的。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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