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總是過得很隨意的。


    澹臺延澤就是那種,無論失憶沒失憶,隻要意識還清醒,就會把日子過成隨心所欲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即使沒有了先前的意識,即使已經沒了那部分的記憶,當他再次響起慕瑾還沒有回來的時候,這個傢夥,還是坐不住了,起身出去找了。


    因為被封印住了大部分的靈氣,所以澹臺延澤的尋人速度並不快,好在慕瑾並沒有去什麽很遠的地方,他多找找,也就找到人了。


    此時的天色幾乎快要黑下來了,夕陽的最後一點光還留戀在蒼幕上,紅海中的那個人,神色淡淡的,紅衣紅花,美人如畫。


    澹臺延澤看著她彎下腰,採集紅花,眸色認真,姿態從容淡定,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心跳有點快。


    他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才抬步走了過去。


    「真是的,你總是有辦法叫人不開心。」澹臺延澤身形一移動,就站在了慕瑾的身後,他說完話,見她還是不理他的意思,不知怎麽的,心中覺得有些委屈。


    微風吹過,大片的紅花搖曳,如火如荼。


    澹臺延澤就這麽站著,一朵花瓣吹到他的眼前,被他抓在了手心,又放了開去,這個女人,真是討厭。


    「喂,你怎麽還是不理我啊?」他有些悶悶的說道。


    「囉嗦。」


    「你……」澹臺延澤看了慕瑾一眼,冷哼了聲,說道:「你可真無趣。」


    話雖是這樣說,但因為有人理了,澹臺延澤之前的難受感一下子就散去了大半,那種發悶的,難受的,想要發脾氣的感覺,顯得沒那麽難受了。


    澹臺延澤心情複雜,他站在旁邊,看著慕瑾,繼續說道:「哪裏像你這麽無趣啊。」


    話雖然這麽說,澹臺延澤的心情還是很愉悅的,說話間,他還走了兩步,俯下身采了一朵紅花。


    他有些傲嬌,有些嫌棄的遞給慕瑾說道:「真慢,給你。」


    慕瑾一愣,說道:「你知道?」


    「當然,看你那樣子,全部是百年的,我又不是瞎子,怎麽會不知道?」澹臺延澤傲嬌著說道,小臉上滿是驕傲,他見慕瑾還不動手,催促道:「快點,慢死了。」


    「哦,眼力不錯啊。」


    慕瑾看了澹臺延澤一眼,到底還是沒有亂糟蹋別人的好心。


    這邊,慕瑾處於禮貌把紅花接了。


    那邊,澹臺延澤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就高興了起來。


    接下來,像是為了證明慕瑾的動作很慢一般,澹臺延澤眼疾手快的在一大片紅海中,迅速找出百年紅花來。


    在每次慕瑾接過紅花時,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高興。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做事情,速度就是快了不少,沒花多長時間,慕瑾就把需要的紅花數目差不多都收集完成了。


    然後,等澹臺延澤把最後一朵花交給慕瑾的時候,突然有種感覺,特麽的,還不如慢慢來……這麽快就不需要紅花了,他好失落啊!


    他不會說,他喜歡看慕瑾接過紅花的樣子,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喜歡……於是,不能繼續玩著遊戲的澹臺延澤,一雙漂亮的眼睛很是幽怨的看著慕瑾。


    慕瑾:……


    ……


    離開了紅海以後,慕瑾隨便找了點材料做晚飯,鍋中的粥開始沸騰,她舀了一碗給澹臺延澤。


    「你不燙嗎?」慕瑾麵色古怪。


    澹臺延澤捧著碗,白皙纖細的手燙得紅紅的,「燙。」


    「那還不放下。」


    「哦。」澹臺延澤乖乖放下碗,他微低著頭,看著碗,有些疑惑,又像是解釋,「習慣了。」


    「晚上睡哪?」腳踏阡陌紅花慕瑾回眸詢問。


    澹臺延澤無所謂地笑了笑,慕瑾沒來以前他睡過溪邊的岩石上,城牆的石壁上,屋頂的瓦片上,亭台樓閣的欄杆上 ,唯獨不睡屋裏。


    慕瑾把玩著澹臺延澤的鈴鐺,兩隻小銀鈴發出細細脆脆的響聲,她抬頭,「記得你來過這裏嗎?」


    澹臺延澤低下頭,想了想,而後很認真的搖頭:「不記得了。」


    慕瑾:「好吧,我猜你也不記得了,隨便問問的。」


    沉默半響,澹臺延澤抬起頭,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也會走的,對嗎?」他微微側頭,視線落在慕瑾身旁,再也不往上看去。


    「你說什麽?」慕瑾問。


    「你知道的。」他說道。


    慕瑾沉默。


    夜空靜謐,繁星點點。


    慕瑾往篝火裏填了些柴火,火光映著小臉,隻是淡淡的表情,卻無可名狀地蠱惑。


    「我知道,你快要走了吧。」澹臺延澤隱在光暗交替的地方,火光在他的臉上明了又滅。「一開始,就是想要欺負我的樣子,結果,我等著呢,你又變了,女人啊,還真是善變呢……」


    特麽的,這個傢夥,到底有沒有失憶?


    雖然她開始是這麽想的,但是之前接到家書,讓她沒心思花在這地方上了,隻想要快點提升實力,這傢夥,有那種想法是找虐吧、找虐吧、找虐吧……何況,她又沒有說丟下,早就通知人把他給帶回去了。


    現在這話,說得好像……


    好像她是負心漢一樣……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按照一開始的想法,把人留著試藥呢。


    慕瑾麵色複雜地看著篝火,沒有說話,四周很安靜連夜蟲的叫聲也沒有。這紅海裏,目前除了兩人和一大片的紅花便沒有其他活物了。


    澹臺延澤坐在地上,環抱著雙膝,狠狠的盯著篝火,屏息以待。火光搖曳,半明半昧,澹臺延澤抿唇望向她被紅光染 亮的側臉。


    「抱歉……」慕瑾似下了很大決心,紅唇輕啟。


    「算了,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澹臺延澤狠狠說道,他搖搖頭,眸子裏有一閃而過的失望。


    人果然不該貪心,他低著頭黯然神傷。


    其實他知道,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這人沒必要為他做點什麽,隻是,在他失去記憶之後,他最先感受到的善意來至於她,以至於,自己有了依賴。


    雖然那個時候,她滿懷惡意的靠近,甚至沒有半點好臉色,但是他就是知道,她不會傷害他,那雙看似滿是惡意的眸子裏,是別扭的關心。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有多久沒有想起了,那些黑暗的過往,遙遠的回憶……其實,他並非是完全失去記憶的。


    可是,隻有這麽一個人,是願意靠近他的……


    若是從未靠近還好,他不會有什麽感覺,就好像星光,有些東西就是離他很遙遠,可是,人總是這樣,總是貪心的,沒有得到就不會想什麽,一旦得到又失去,那感覺……實在是難受。


    「別想了,睡吧。」長久的沉默過後,慕瑾拍拍澹臺延澤的肩膀說道,而後她找了個離篝火稍遠的地方躺下。


    「好。」


    澹臺延澤順從地躺下,過了許久,他張開眼睛,黑琉璃般的眸子明亮而深邃。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著慕瑾恬靜的睡顏,世界仿佛也靜謐了許多。澹臺延澤在確認她睡著後輕手輕腳地爬起來, 他躺到她的身邊,微微靠近著,適才安心滿足地入睡。


    清晨的陽光一點一點照亮世界。


    澹臺延澤張開眼睛卻發現身旁空蕩蕩的,瞬間驚慌失措起來。


    「慕瑾?」


    「慕瑾!」


    「慕瑾——」


    沒有人回應他,他焦急地四處尋找。


    心髒傳來微痛,慢慢地加重,痛楚一陣陣襲來。


    他忽然倒下去,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麵色慘白,他左手緊抓著胸口的衣裳,楞是不肯發出聲音,巨烈的疼痛夾雜著恐慌昏天暗地地襲來,他怕她知道了會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他更怕她已經離開。


    澹臺延澤掙紮地爬起來接著搜尋,以幾近自殘的方式阻擋心中的恐慌。


    不知過來多久,他頹然地靠在梧桐樹上,身上漸漸被大地氤氳白色的煙霧包圍。


    「慕瑾……」澹臺延澤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停地呼喚著,頃刻間迸發出一股戾氣,衝散煙霧 ,直上雲霄,勢要撕裂蒼穹。


    ……


    光柱下,少年立在其中。銀白色光澤的長髮,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混合著嬰孩的純真和桀驁的妖媚,修長的身材,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優雅而危險氣息。


    無邊木葉蕭蕭下,層層疊疊,似要鋪天蓋地。翻騰的血紅薄霧輕盈妖嬈的纏繞,他的身後是一對極其美麗搶眼的靈氣羽翼,有著仿若顛覆世界的黑白色澤。


    左翼純白,右翼純黑。


    野果滾落在地上,因擔心澹臺延澤出事的慕瑾疾速回趕,她吃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大地淪陷,周遭的樹木房屋全毀,外表漂亮的少年在廢墟中間輕拍著靈力翅膀,麵容落寞而冷酷,目光寒冷。


    這是……


    一道犀利的目光射來,慕瑾震驚在地。


    澹臺延澤望見來人,狂喜的眼中帶著熾熱如火情愫,他衝過去把她抱在懷中,眼中漸漸氤氳起霧氣。


    「慕瑾……」澹臺延澤不停地地喚著,恨不能將她揉入骨髓。慕瑾不明所以,還是忍耐著因他使用過大力氣而帶來的疼痛輕撫著澹臺延澤的背,「別緊張,我在。」


    一記寒光閃過,澹臺延澤猛地把她藏身於廢墟之後,戒備的目光投向遠方。


    澹臺西輝扇著華麗的黑暗羽翼,優雅的落在凸起的一塊石塊上麵,頗有居高臨下的味道。「喲,這麽大動靜。 」


    羽睫輕輕顫動,他沒有說話,薄霧初散的眼恍若浸水的黑寶石。若單看這精緻乖巧的容顏定以為人畜無害 ,隻是此刻少年凝著幽暗的視線掠過斑駁的暗影冷冷落在他的身上。


    頃刻間,一股極致的寒冷從裏到外蔓延開來。


    「怎麽,我說錯了嗎?嗯?我尊貴的少爺?」澹臺西輝收回自己的失態,用手整理了下華麗麗的黑色服飾,嘴裏忍不住挑釁。


    「滾。」冰冷的話語,看不清表情,他嘴角微揚著殘酷自棄的冰冷弧度。這樣的姿態讓人想起月夜下他獨坐荒廢小城屋頂的畫麵,孤獨高貴華麗壓抑流露濃鬱黑暗之魅。


    「難道我滾了,客人就不知道你的卑劣,骯髒與噁心?」澹臺西輝厭惡地甩開把玩的長髮,笑容傲慢。「還是說仗著保衛令真當我們動不得?」


    澹臺西輝的眼中透著高傲,你懂得的,不死非不傷,隻要最後沒把人玩死誰也不會追究。


    澹臺延澤的麵色瞬間蒼白,他瞄了瞄身後,立刻就察覺到慕瑾準備離開的動作。他的身形微晃,帶著說不出的蒼涼。


    是啊,那麽大的一件事,她怎麽會沒聽說過呢?


    一滴水落在了地麵,暈開了傷心的花,澹臺延澤抬頭,天空迅速下起了大雨,帶來陣陣冷意。


    枯黃的梧桐葉顫動幾下,從地上飛起。


    寒冷的殺氣突兀爆發,凜冽的風刃從四麵八方襲向悠閑打壓別人的澹臺西輝,風刃刀冰中澹臺西輝狼狽地躲閃著。


    慕瑾拉起澹臺延澤冰冷的手,柔聲肯定說道,「不關你的事,別多想。」澹臺延澤定下神來點了點頭,無聲的回握住收緊了手。


    她轉頭,看向囂張跋扈趾高氣揚的澹臺西輝,「自己滾還是我請?」


    普通的話語,平淡的語氣,似是在陳述即將發生的事實,卻不由地讓人背脊生寒。


    「你該不會要替他出頭……啊——」澹臺西輝拔掉臂上的尖冰,英俊的臉上布著猙獰的怒氣。


    ……


    慕瑾閃身到他的對麵,澹臺西輝周身的黑氣霧一下子散開腐蝕掉地上的大半落葉石土。澹臺延澤目光冷了冷,右手不自覺地握住腰間的刀,仿佛澹臺西輝膽敢動她一根汗毛他就衝上去和他拚命。


    慕瑾輕巧地後退一步,大腦冷靜地分析著。


    「這美麗的小姐,出手太壞可不好哦。」渾身散發著可怕氣霧的澹臺西輝許是找回了優越感,那怒氣瞬間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驕傲齷齪的嘴臉,「就像會抓主人的貓,還是剪掉爪子比較好。」


    帶著惡毒的語氣並沒用給慕瑾帶來多少影響,她看著兩邊包圍而來的氣霧用眼神示意澹臺延澤不要亂動。


    他想來招請君入甕,那她陪他玩下將計就計又何妨。


    澹臺西輝滿意地觀看慕瑾狼狽逃竄又無路可逃的窘相,如貓戲弄老鼠般心情愉快。他想自己如今的本事沒幾個 人可以超越,那幹掉澹臺延澤自己不就可以成為那個人最重要的幫手了嗎?


    心隨意動,黑氣霧蠢蠢欲動,慢慢向澹臺延澤所在的地方移動。


    「啊——」


    隻見慕瑾抬起膝蓋猛地襲向澹臺西輝的腹部,然後側身一記飛踢,他橫向飛了出去。落地時伴隨著塵土飛揚 的還有骨骼斷裂的聲音。


    叢中,目睹全程的大蟒蛇抖了抖尾巴,目光在澹臺西輝結冰冒冷氣的身子停留幾秒後毅然準備離去。突然,一道寒光閃過它渾身麻痹定格在了原地,隻一頓,稍後恢復點意識它就更賣力地飛逃。


    「走,追上去。」


    兩道身影快速地朝大蟒蛇逃跑的方向追過去。


    懸崖峭壁上,慕瑾和澹臺延澤追著大蟒蛇。澹臺延澤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蒼白的麵容映襯著黑色的衣裳更顯身形孱弱單薄。


    澹臺延澤盡量調整身體,勉強跟上。冰冷的汗水沿著臉頰滑落,他用極大的毅力隱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


    地上的石塊忽然鬆動,強忍痛意的澹臺延澤一腳踩偏滑了下去。


    聽到聲響,慕瑾眼疾手快地抓住澹臺延澤,那靈蛇像是有預感地回頭,嚇得眼睛瞪得老大,趕緊加快速度跑,然而天不遂蛇願,慕瑾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兩人一蛇就這樣滑了下去。


    慕瑾一甩手,蛇像鞭子一樣纏住崖邊的鬆樹上。她一手抓著蛇尾一手拉澹臺延澤,丁點不敢放鬆,開玩笑,下麵可是萬丈深淵,掉下去還得了。


    大蟒蛇不停地扭動蛇尾,慕瑾一用力抓得更緊了,幾乎要抓斷蛇尾巴。慕瑾暗道,如果掉下去她一定要拖上它,把它的身體當鞭子甩,好清理下麵的毒物猛獸。而大蟒蛇似乎感應到她的不良企圖,於是更拚命地往上拽。


    它是偉大的靈蛇先知,絕對不能窩囊地暴屍荒野啊……話說,還是老祖宗說的話有道理,沒事不要去亂看熱鬧!


    一不小心,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啦!


    「說,你是誰的靈獸?」慕瑾冷哼一聲,問道:「過來做什麽!」


    「嘶嘶嘶……」冤枉,它是自己的靈獸,是一隻自由獸。


    「那你過來幹什麽,偷看?」


    「嘶嘶嘶……」真的是一不小心過來看熱鬧的!


    「騙人的吧。」


    「嘶嘶嘶……」蛇不騙人,真的是好奇心害死蛇了!


    「嗬嗬。」


    「嘶嘶嘶……」


    靈蛇淚流滿麵,求放過!


    慕瑾:……


    澹臺延澤:……


    ……


    澹臺延澤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生命力會闖進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名聲不算好的女人,笨得不行了的那種。


    好吧,他是很看不慣她的,明明自己一點都不差,她看中的,卻是澹臺俊清那個隻有臉的傢夥。


    這兩個人,一個蠢貨,一個小白臉。


    想想,其實他們還是很配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自己見了這兩人在一起就有氣,仔細的說,不是有氣,而是有很大的氣。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很看不順眼澹臺俊清和慕瑾兩個人,這兩個人,可以說是他最討厭的人了。


    為此,他找了慕瑾很多的麻煩,還在暗地裏整了澹臺俊清。


    可是,不管他做了什麽,不管他設計了怎樣的局,好像都是沒有用的。


    那個女人,真的是死了心的要和澹臺俊清在一起了。


    為什麽?


    難道是他不夠優秀嗎?


    明明他也很厲害的,明明澹臺俊清隻是運氣比他好一點而已,明明……他也很喜歡她!


    是了,從第一次見麵,就喜歡上了吧。


    所以,她每一次見到澹臺俊清的眼神,都會讓他很不爽,都會讓他生氣,都會讓他控製不住的想要捉弄她。


    為什麽,不把目光放一點在他的身上呢?


    後來他做了很多的壞事,就是喜歡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就是喜歡她瞪著他的樣子,因為隻有這個時候,她的眼睛裏才沒有澹臺俊清,才沒有其他人,隻有他,隻有他一個……所以,他最喜歡她發怒又無可奈何的眼了。


    誠然,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是一見鍾情,他也說不清楚喜歡她什麽,或許是那種很奇妙的很溫暖的感覺吧。


    可是,這個溫暖是別人的!


    他很生氣,很嫉妒……


    她的眼光怎麽能夠那麽差,明明是他比較優秀,她喜歡的卻是澹臺俊清。


    他不喜歡澹臺家的,但是,為了看到這個傻乎乎的女人,他一點都不介意留在澹臺家,為了看到她。


    可是,她的眼睛,看的都是澹臺俊清!


    真是太可惡了!


    他看著她默默的做了很多的事情,看著她總是自己受傷,看著她總是被那個隻有臉蛋的女人欺負,看著她……沒有人知道,他是多麽的羨慕澹臺俊清啊!


    隻有一個人,到手了還不珍惜,那麽,就不能怪他煽風點火了,反正,他不要,他要了,就算澹臺俊清以後後悔了,也別想從他的手裏搶人。


    那個時候,他是那麽的自信,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相信慕瑾遲早有一天,是屬於他的。


    可是,他太想當然了。


    慕瑾被追殺了,他還沒來得及找到她,帶她離開,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還沒有把辛苦找到的海瀾花送給她,幫她修復受損的經脈!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抓到了那些冤枉她的人,就等著她回去處理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把小屋的鑰匙交給她,那裏藏著他所有的寶藏!


    他還沒有來得及……


    他還沒有告訴那個愚蠢的女人,他喜歡她!


    ……


    不管它說什麽,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經過慕瑾的威逼利誘嚴刑拷打焦不拉嘰的某蛇總算吐出點內幕。澹臺延澤現在的情況,是某位大人瘋狂報復的結果。


    聽到這個答案,慕瑾毫不懷疑,會有這樣的結果,八成是澹臺延澤自己惹的禍。


    沒有別的,她就是知道。


    這個人一天不闖禍,都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樣,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反正是不可能一直讓澹臺延澤這樣跟在身邊的,若是能在走之前,給他解開身上的麻煩也是好的。


    當然,如果事情太過於麻煩了的話,那就……算了吧,畢竟大家都很忙,且看樣子,澹臺延澤這個禍害還是能夠再活很長一段時間的。


    有種禍害,別人都死了,他也死不了。


    澹臺延澤大概就是這樣的人了吧。


    「哪裏可以找到他?」慕瑾想了想,問道。


    「穿過石洞,跟著火焰花,一路向北。」它扭捏了一瞬,想到之前慕瑾的雷霆手段,頓時就萎了,老實交代了起來。


    畢竟,它交代了以後,別人不一定會死,要是它不交代的話,自己就肯定會死,作為一條蛇,一條聰明的蛇,肯定是、毫無疑問的、絕對絕對是……選擇別人去死啦。


    這個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好吧。


    好吧,其實它是這樣想的。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澹臺延澤渾身顫了顫,很明顯的,疼痛加劇了,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按住佩劍握緊。慕瑾放開大蟒蛇,任由它飛快地爬過草叢,閃電般遊向遠方。


    「打著閃電的天空其實是可以看成微笑的臉,偶爾出意外那隻是因為他太熱情了。」她伸出手,拉起澹臺延澤的手,說道:「知道你很疼,不過,我們還是走的,要找個地方避雨了。」


    此時,一陣風吹了過來,略顯寒冷。


    慕瑾抬頭,灰色的天,暗色的地,眼前一派荒涼蕭瑟。還沒有等她想好要去哪裏,耳邊就響起了一道聲音。


    「真醜!」


    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慕瑾發現不遠處站著個女人。


    她戴著又長又尖的暗蘭色帽子,鑲名貴珠寶的披風隨風擺動。除去臉上的浪蕩邪氣,倒是個火辣的女人。


    她上下打量著慕瑾,說道:「看你身材,我大腿還沒你胳膊粗。」


    「嗬嗬。」慕瑾冷笑了一聲,眼都不抬,懶得理會這個莫名其妙出來的女人。


    反正最多就是打起來而已,打就打,她又不怕她。


    「這冷笑的嘴可真是讓人不舒服,有點毒,來,讓我劃花你的臉。」她彈彈血紅色長指甲,笑道:「這裏的女人,隻有我一個就好了,多餘的就該銷毀。」


    慕瑾依舊眼都不抬,懶得理會。


    聽說廢話太多的人,往往死得快,她是不是該動手了?這樣下去,浪費時間也實在是怪難受的。


    「你。」她收回手指,優雅地理著發尾,「嗬,不開口沒關係,以後也不要開口了。不知道我看中的那極品收藏品會不會傷心?」


    慕瑾收回目光,斂容重複,「收藏品?」


    「忘記了?」她舔了下嘴唇,露出回味的表情,「我記得他叫澹臺延澤的,先前倒是跑得快了,不過,回來就好,我不計較的……」


    無數晶瑩的藍刃片向她飛去, 慕瑾先展開攻擊,她躲得很快,可還是被劃了一道。


    「啊——」她摸了一下臉,手上出現血絲。藍刃飛過之後繞了個旋飛回來,變成靈光留在慕瑾的周圍。


    「你……」她妖冶的臉變得猙獰起來,惡聲說道:「會死的很難看。」


    滿天烏雲密布,冰冷暗含殺氣的水珠漫天捲地。慕瑾望向遠方滾滾而來的潮浪,生出幾分猜測,對方或許是精通水氣一類術法的玄修者。


    「賤人,現在求饒或許還來得急,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給你來個痛快的。」


    「你也一樣。」慕瑾冷聲說道。


    對麵的人張開光陣,持續發動猛烈攻擊,天空下起了箭雨,所到之處片甲不留。女人盛氣淩人道:「賤人,其實我也沒想過要放你走。既然不走,留下來別哭啊。」


    「嗬嗬,我們城裏有些女人,也這樣,吵起架來個個跟打了鬥雞血的潑婦樣,明明沒本事卻驕傲得尾巴都翹到了天上。以為吵贏了就高人一等,祖宗十八代跟著光榮,實際上卻是一直在丟人現眼還沾沾自喜。」


    慕瑾淡淡說著,她的語氣和神色,始終都沒什麽變化。那些話聽起來兩者似乎沒關係,仔細一想,分明是指桑罵槐。


    「有本事再說一遍!」


    「憑什麽要聽你的。」


    刀光劍影,勢均力敵,不以會兒巨大的浪波夷平了森林。塵土消失後,巨坑中的人影慢慢顯現。慕瑾髮絲淩亂,手捂著左肩膀。


    「飛天九箭我從未失過手。」她手握禁忌武器,得意洋洋的表情忽然一頓,驚叫道:「你走開。」


    澹臺延澤擋在慕瑾身前,空虛冥漠的眼睛冰冷得沒有一絲光澤,但臉上邪氣異常的微笑卻足以使任何看到他的人不寒而慄。


    空氣中瀰漫的是赤裸裸的殺意,他毫不掩飾要殺她的意圖。


    突然有些害怕起來,怕真死在他的手上。盡管她不知道為什麽平時打罵不還手柔弱可欺沒有生機的人會有這樣可怕的一麵。


    現在的他像一匹橫行沙漠的狼,犀利而殘忍。


    毫無預兆的動手,絲毫不念舊情。光劍劃過的地方,泛著凜冽的冷。死神的快手攻擊,向來所向披靡,草木無生的。疲勞招架下,女修很快就顯出敗跡。


    風赫城城門前,遊了大半個地域的男人坐在古老的石壁上。真是的,抓個人還玩那麽久。


    女人就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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