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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淑娟與趙如梅合住一房,當晚便關起房門來大掐了一場。


    隻不過二人總算顧忌著臉麵,專往對方隱蔽的地方招呼,諸如肋下胳膊內側之類肉最細嫩的地方。房門外的裴家仆婦聽得動靜,麵麵相窺,不明白這兩位嬌嬌小姐在房裏鬧出偌大動靜,到底是在做什麽。


    二雌相搏,最後以裴淑娟大勝終結戰局。她騎壓在趙如梅身上,將對方一頓粉拳,雖不如莽漢的巨拳來的疼痛,可這也足以教趙如梅流下恥辱的淚水。


    並非是趙如梅力氣不敵裴淑娟,而是投鼠忌器,總歸她沒有裴淑娟有父有母有兄來的底氣足,萬一鬧大了,受責罰的大概隻有她一個吧。


    轉天兩個人先後到書香房裏來,照樣麵上帶笑,肋下生疼,眼裏刀光劍影。


    其餘的裴家長輩都拉不下臉來,兩人的官方任務是現書香聯絡好感情,私底下各懷心事,這才日日往書香房裏泡。


    書香的日子,陡然熱鬧了起來。


    本來她是個死宅,除了裴歡歡陪玩之外,幾本帳目或者幾本書都能窩在起居室一天,現如今天天有人在她麵前唱大戲,討好賣乖,連她自己也感慨:難道這就是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感覺?


    回頭望望正扶著塌認真練習走路的裴歡歡小朋友,她略有心痛的搖搖頭:想要當婆婆,大概他們夫婦還得奮戰些日子吧。


    她彎身強抱起裴歡歡,正專注於扶塌挪步的小丫頭暴怒,哇哇哭了,被她抱著在左右腮子上各咬了一口,留下兩個明顯的牙印兒,小丫頭更生氣了,哭的聲音愈大。最近在她身邊做小媳婦兒狀的裴淑娟立即伸出手來:“這狠心的娘哎,來姑姑抱……”


    趙如梅也不甘人後,伸臂來搶:“來姨姨抱……”


    哭的正傷心的裴歡歡瞪著淚意朦朧的眼睛在這兩張笑的花一般的臉上瞧了瞧,轉頭將糊滿了淚水的小臉撲進了惡人娘的懷裏,繼續大哭……


    秋芷在旁抿嘴笑,瞧瞧,連孩子也懂笑裏藏刀口蜜腹劍是啥個樣子。


    裴淑娟就不說了,前來打好關係,至多是為著錢財嫁妝之類的,但這位趙小姐,可就心懷叵測了。


    每次進來了,目光先在房裏打量一番,若是不巧正碰上老爺在側,那神情便不覺會多添一層嬌羞之態,連語聲也溫軟的能擰出水來。可憐她家這位瞧著文秀實則粗悍的夫人,以前三不五時罰老爺頂缸,最近不頂缸了,大概還是不知溫柔如水是何物吧?


    若是她,早將這位趙小姐掃地出門了,難為夫人看著趙小姐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和藹。


    秋芷正腹誹著,門簾一掀,裴東明徑自走了進來。


    他本來是不準備進來的,但是剛進院子聽著裴歡歡的號啕大哭聲,實在心疼的熬不住了,這才進來了。


    裴歡歡看到裴東明,伸出小肉胳膊哭抱:“爹……爹……”


    ——這小沒良心的,枉她懷了十個月,疼死疼活生下來,張口居然最先叫的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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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香憤憤望著裴東明,懷疑他常半夜不睡覺,偷偷跑到廂房哄著裴歡歡叫爹。後者笑容正盛,心情極之舒暢,狂喜的目光全粘在了小歡歡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黑了臉的小媳婦兒。


    趙如梅見狀,淺笑道:“二哥真疼歡歡,我看著真是羨慕死了。”


    裴東明尚未注意到說話的人,裴淑娟已掩唇輕笑一聲:“不知道趙妹妹是羨慕歡歡有個好爹呢,還是羨慕大嫂有個好夫婿呢?”


    趙如梅的臉一下便紅了。


    她自然是既羨母又羨女,書香得了個好夫君,裴歡歡得了個好爹,母女倆都是有福氣的。


    趙老爺年輕的時候家底子頗厚,人又生的有幾分俊俏,除了原配,後來主動貼上來的女人,他俱是來者不拒,因此房裏的人不少。


    似她娘這般從通房丫頭爬上來的小妾有好幾個,又加之生的丫頭,自然不得趙老爺待見。小時候她甚直不曾與自已的爹說過話,娘倆個縮在趙家後院一處極小的院子裏生活。


    哪似裴歡歡這般,拉了尿了在裴東明身上,也招來他溫柔淺笑,不聞一聲嗬責,不見一絲不耐。


    她所見者,是從來不曾想象過的溫柔男子。


    如果說,最初趙家聽聞裴東明發了財,想著將她塞了給裴東明作妾,她那時候有的隻是慶幸,慶幸自己擺脫了要嫁給一個糟老頭子的噩夢,及止來到邊漠,見到了這年輕有為的男子,少女芳心暗許,那時候也對其人不甚了解。


    但自住到了裴宅,這裏日子裏的冷眼旁觀,領略著這從戰場之上下來的鐵血男兒,錚錚鐵骨,對妻女卻體貼小意到教人都要生出詫異之心來:咦,原來這世上真有這般好的男兒?


    離他愈近,見的越多,她便不由要浮想聯翩。


    假如自己嫁了他,他是不是也會像對待書香一樣對待自己?


    假如自己替他生得一兒半女呢?他是否也會像對待裴歡歡一樣愛他(她)?


    想的越多,便越想見他,想將一腔滾燙心事傾訴與他知……


    到得後來,每次見到他對自己客氣冷淡,又生出另一種卑微的想法:她也不奢望他對自己跟書香一樣好,隻要有一小半的溫柔貼心,她便滿足了。


    這念頭折磨的她每晚輾轉反側,被裴淑娟不知暗地裏諷刺了多少次。


    裴淑娟口無遮攔慣了的,又與趙如梅積怨已深,見她露出羞窘神色,也忘了自己待嫁之身,當下趁勝追擊:“趙家妹子恐怕是瞧著大哥……”


    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特別是書香這些日子盯著趙如梅的形影動作,將她圖謀瞧的一清二楚,當下笑道:“妹妹這是瞎說什麽呢?趙家妹妹這般好的人才,定然要尋個門當戶對的良人。至於你大哥……不瞞妹妹說,他這輩子大概就得守著你大嫂我過了。倘若是他給我收了人進房,那我就帶著田產鋪子宅子銀子改嫁去,讓他一無所有!”說著她似笑非笑瞟了裴東明一眼。


    本來這些話,都應該避諱著待嫁姑娘,但趙如梅好些時候做的太明顯了,是時候敲打敲打了。


    裴東明本來聽著裴淑娟這話不好聽,準備抱著裴歡歡避出去,哪知道聽到自家小媳婦兒這番話,當即抱著女兒狗腿的轉了回來,俯低做小,“娘子你別嚇我,我萬萬沒有納小的心思,窮光蛋的日子可不好過啊,你千萬別丟下我……”說著還慫恿裴歡歡去蹭書香的臉,以達到軟化她的目地。


    他們夫妻是何等默契,媳婦兒的心思他自然明白,漫說是此刻陪著她演這一出,好讓姓趙的丫頭斷了念頭,便是他心中本來也無納小的念頭,因此這番說詞,竟然是意外的誠懇。


    書香的目光從小狗般在她臉上蹭個不住,好了牙印忘了痛的裴歡歡小腦袋上越過去,朝著趙如梅綻出一個明了的冷笑來,這分明是警告。


    趙如梅到底是好人家的女兒,被人家這樣明敲暗打的拒絕,麵上應承不住,早紅了臉,滴下淚來,掩麵出去了,方出門兩步,還聽得到裴淑娟誇張的笑聲:“好好的,趙家妹妹這是怎麽了,怎麽哭著跑了?”


    那個她羨慕嫉妒到極致的女子漠然道:“許是哪裏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吧?”緊接著她便用一種獎勵孩子般的口氣與她鍾愛的男子說話:“今日夫君累了,不如我親自下廚做道菜?”


    那關注的目光從來不曾往她身上掃一眼的男子,聽聲音也高興非常:“這麽久沒吃過娘子做的飯了,今兒可真是好日子!”


    趙如梅放緩了腳步,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絕望的想:今日哪裏又是什麽好日子呢?明明糟透了!


    耳邊卻忍不住去聽,那男子歡喜道:“不如我讓生兒去叫二弟,二弟也許久沒吃過娘子做的飯了,前些日子還在我耳邊叨叨,最近太辛苦,營裏的飯菜都不合口……”


    “大哥說的可是那位燕將軍?”


    別人不知,趙如梅卻從裴淑娟這聲音裏聽出了壓抑著的驚喜,她在心裏冷冷的笑:我不能如意,你也未必就能如意!


    可是還是傷心,每一步都似扯著心肺一般的痛。


    裴東明之於她,不僅僅是將她從嫁給糟老頭子的噩夢裏解救出來的救贖者,還是她對未來生活的所有美好期待。


    現在這期待破滅了,他們夫婦明確的告訴了她,這個家裏麵,他們兩個人之間,容不下第三個人,沒有第三個人存身的可能!


    這天晚上,趙如梅將自己整個的捂進了被子裏,默默流了一夜的淚。


    而裴淑娟,卻因為打擊趙如梅,意外的又一次見到了燕檀。


    從聽到裴東明叫了生兒去請燕檀吃飯,她便堅持要跟著書香去下廚幫忙,飯菜好了,書香自然不好再趕她回去,於是她心滿意足的留了下來,在餐桌上再次偷偷瞧了好幾次燕檀,雖然對方的眼神始終未曾往她身上瞟過。


    事後等她回房,秋芷服侍書香梳洗之時形容:“裴小姐瞧著二爺的樣子,好像眼珠子都不會動了,釘在了眼眶裏。她這哪裏是在吃飯啊,明明是二爺秀色可餐,不吃都飽了……”


    “你個促狹的丫頭!”被笑彎了腰的書香狠狠在她手背上打了一把掌。


    而趙如梅與裴淑娟的房裏,這一夜二人並頭而臥,一個宛在天堂,一個宛在地獄,個中滋味,唯有己知。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爬下去更,今天上午讓別人代發的,最近jj抽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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