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遠遠觀望著被禁軍包圍的林府,各自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也不知道這剛剛迎娶了大夏天之驕女,好生熱鬧了一番的林家,究竟犯了什麽大事重罪,居然被神將沈敬山親自帶隊給圍了府宅。


    不多時,各自妄自揣測,亂七八糟的流言就飛快地流傳到大街小巷。


    沈敬山率兵包圍林府,破門而入,待的時間並不算太長,畢竟其時林府上下,除了一些無知下人,不說林弈樓,嶽清靈,以及林老封君這樣的重要人物,便是一些平日得用的心腹下屬都早已不見蹤影,闔府上下,金銀財帛之類的物件,更是幾乎席卷一空,充滿了一種畏罪潛逃的感覺。


    這個場景,作為少數知道林家底蘊的沈敬山,對此隻能說不算意外,畢竟連神符師都有,林府之內有尋常難見的傳送法陣,實在無法說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撇去那些不相幹的人等,林府可以說是人去樓空。


    這樣的消息傳回紫宸殿,趙明極也不算意外。


    當一些東西見了光,已不是有罪無罪之說,林家有那樣的底蘊,犯了大忌的同時,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趙明極揮手讓回稟的暗衛退下,趙傑和趙玉敏早已離開,嶽舉沉默地候在殿中,曹坤也是緘默不言。趙玉蓉和穀正悄悄對視眼神,隻覺心驚肉跳,誰能想到,林家竟然膽大至此!


    王皇後更加難以抑製地激動了起來:“畏罪潛逃!這分明就是畏罪潛逃!陛下,還請速速傳令同州守軍,圍剿林府,捉拿林家要犯!”


    “同州守軍?”趙明極冷笑一聲,將兩封所謂的請辭信在掌心捏作一團,真氣震蕩間,直接化作碎屑,沉聲道:“你以為同州守軍能拿得下林家?如果說林家是在林弈樓手裏發展起來的,僅僅十多年時間,百草園,匯通商行,還有大小數不盡的商號!還有能與大夏暗衛,大商天機閣,大燕幽影堂,三大皇朝諜探組織比肩的秘閣!僅僅十多年,能做到這個程度!林家在同州修生養息這麽久,作為他們的大本營,同州此時究竟是什麽個情況?皇後,你真的心中有數嗎?”


    王皇後被問得噎住,旋即憤懣質問:“那難道陛下,要放任林家?”


    犀利的鋒芒在帝王眼中稍縱即逝,趙明極不做言語,隻隨意揮手:“行了,都退下吧,林家的事情,朕自會處置。嶽舉,即刻起,你暫且停職,無朕旨意,不得擅離神將府。”


    嶽舉躬身舉手,上呈兵符:“臣,領旨。”


    曹坤隨手憑空一抓,便將第一神將調兵令符收入手中。


    王皇後內心不忿,林家殺害太子,如今事發後舉家逃離京城,嶽清靈隨夫而去,如此大逆,嶽舉作為林家姻親,隻是收回兵權,禁足府中,甚至,連職務都未曾革除!


    “陛下……”


    “都退下!”趙明極冷然打斷皇後未出口的話,神情語氣已是明顯不耐。


    “臣告退!”嶽舉率先離去。


    還欲分說些什麽的王皇後也被趙玉蓉有點君前失儀地生拖硬拽拉出紫宸殿,穀正連忙告罪一聲,緊隨其後。


    “你幹什麽?放開本宮!放開!”被長女強硬拉出紫宸殿,又行出一段距離,王皇後一聲怒斥,總算掙開,怒目而視,忍不住甩手就要一個巴掌出去。


    “娘娘息怒!”穀正眼疾手快一擋,口中連道:“娘娘息怒!”


    趙玉蓉拉開穀正,與王皇後照目相對,聲音微冷,神情嚴肅:“母後以為,父皇此刻的心情,比你好到哪裏去?趙英同樣是父皇的孩子!母後有喪子之痛,父皇何嚐沒有?”


    “兒臣知道您覺得父皇對嶽舉,對嶽家發落太輕!但母後以為,父皇能怎麽辦?直接將嶽家闔府上下捉拿下獄嗎?苦海大師圓寂,飛龍城就算結盟,終究隻是外援!大商一時撤兵,不代表永久和平!嶽神將對大夏的重要性,可謂是舉足輕重!靈兒不是那等為愛瘋魔的無知女孩,就是明白此節,知曉朝廷無論如何不敢輕動嶽家,她才會和林弈樓一同離開!畢竟她已是林家婦,就算留下,也為嶽家爭不了多少清白,而她確實與林弈樓有情,留下,反會成為林家的掣肘!”


    長歎口氣,趙玉蓉遙遙望向紫宸殿,悵然道:“林家藏拙多年,暗中勢力甚至可動國朝根基!對一國之君來說,這是威脅,更是恥辱!此刻父皇心中,必然是憋屈到了極點!母後再繼續糾纏不休,沒有任何好處的,隻會徒增父皇的反感而已。”


    王皇後被趙玉蓉一番話說得無言以對,身軀輕顫,眼中的憤怒化作濃濃悲戚,咬牙恨聲:“那太子!英兒,就這麽白死了嗎?”


    “自然不會。”趙玉蓉亦是歎息悲聲:“若無太子之死,父皇或許還能徐徐圖之。但太子之死,已然將朝廷和林家架在了不死不休的局麵上!父皇一定會有動作的!還是那句話,太子,也是父皇的孩子!母後且等父皇處置吧。此刻莫要在言語上多加逼迫,給父皇壓力了。那樣於我們來說,也根本沒有任何益處。”


    王皇後徹底無話可說,怔然片刻後,甩袖離去,一言不發回了寢宮。


    ……


    ……


    大夏皇朝,同州城,林家老宅。


    老封君,少爺,還有初次見麵的少夫人等人通過傳送法陣毫無預兆地回府,讓宅中的侍從們猝不及防忙碌了起來。


    管家依照吩咐,給初到同州林府的楊帆安置居所。


    淩晨早前就投奔過同州,對林家老宅不算陌生,告辭一聲後,就帶著淩昕直接回房。


    正堂之中,林弈樓硬著頭皮,麵對著神色清冷的嶽清靈,以及麵容凝肅的老封君,幹笑地打了個哈哈。


    “笑什麽?”老封君破天荒對自來疼愛,沒擺過一次臉色的孫子現了怒容,手中的拐杖狠狠在地上敲了又敲:“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太子死了,會牽連到我林家?我們居然要這麽匆忙,動用法陣離京?你到底做了什麽?”


    “奶奶緩口氣!深呼吸,別這麽激動!”林弈樓連連擺手:“孫兒真的什麽也沒做啊!是大商有意陷害,給我林家挖坑啊!”


    老封君怒氣衝衝道:“若有誤會,何不解釋清楚?你如此行事,任誰看了,都是畏罪潛逃你知不知道?”


    “解釋不清楚的。”嶽清靈沒忍住又是一聲長歎,看向老封君:“看來奶奶還不知道,夫君和林府的幾位長輩,這些年把林家發展壯大成了什麽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老封君聞言不禁一怔:“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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