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若是斷了錦繡前程,更無疑是殺人全家了。


    田芸知道自己貪慕虛榮,她其實很喜歡對她好,又本本分分,老實巴交的陳濤師兄,但她更喜歡可以給她帶來風光無限的商朝五皇子,也喜歡出手大方的龍虎衛。


    所以她沒太多猶豫的,就成了武興平的情婦,成了龍虎衛在洛山劍宗的暗樁,左右逢源。


    想不到,因為她給那個小女娃下一線牽,林弈樓就報複地在幽會山洞中下了兩看相厭的毒,她和五皇子,就真成了相看兩厭的人。


    枉她平日溫柔小意地討武興平歡喜,皇家出身的人,冷情薄性,因為些許懷疑,甚至在去除懷疑後,依然對她大刑加身,拷問她這些年究竟都對龍虎衛匯報過什麽,事無巨細,要她一一回想說來。


    因她緣由無端惹來禍事,武興平更是對她沒什麽好臉色,甚至看著她在大刑侍候下連連哭求,都絲毫無動於衷。


    那一刻田芸明白了,她對五殿下來說,不過就是一個玩物,伺候好了主子是本分,一旦出現什麽錯漏,就會被當成廢紙,毫不憐惜地丟棄掉,甚至還會嫌棄地踩上兩腳。


    不需要她多問,田芸自己也明白,什麽側妃之位,已然不過是一場妄想罷了。


    而這一切,就因為林弈樓!


    迎著田芸的怨毒目光,林弈樓同樣目光冰冷:“是你殺的陳師兄?”


    田芸的怨與恨在林弈樓冷酷的質問聲中,冷不丁有些驚懼,下意識微微閃躲了下目光,旋即嗤笑兩聲,到底是怨恨戰勝了恐懼,抬手一指,冷喝出聲:“我剛剛到此,就見你對陳師兄下了毒手,你莫非在這跟我反咬一口!”


    林弈樓沉默以對,知道此刻與這個瘋狂的女人逞口舌之利沒什麽太大的意義。


    那幾名最先到場的大秀峰弟子確認煉丹房裏的屍體是陳濤後,對著林弈樓怒目而視,拔劍相對。


    “怎麽?要動私刑嗎?”林弈樓淡淡道:“人命關天,既然出了事,按山門規矩,你們這會應該保護好現場,同時通知戒律堂。”


    或是林弈樓的態度太過鎮定,那幾名大秀峰弟子麵麵相覷後,還真照林弈樓的話行動起來。


    洞府外不斷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圍攏過來,在聽聞田師姐指控棲霞峰的林弈樓殺害了陳濤後,皆是勃然色變,有人糾結了片刻,還是給年糕發了飛信,剛入洛山時,年糕為了攢積分,還是挺願意和洛山同門組隊去單堂接任務的,也因此在山中人緣還算不錯。


    當然,就算沒有這道飛信,消息傳到棲霞峰也是遲早的事情,畢竟這會,有無數洛山弟子在往洛山各處傳送驚天駭聞。


    大秀峰出了命案一事,霎時震動洛山上下,在夕陽無限好的時辰,天邊那一抹殘陽,似乎都多了幾分喋血的意味,讓人心慌。


    大秀峰峰主龐若海作為洛山高層,又是事發地的最高領導,連同大秀峰數位長老,很快就到了現場。


    田芸在幾位師姐妹圍簇中哭哭泣泣,與陳濤關係親近的大秀峰同門在她如泣如訴的指控下,紛紛對林弈樓橫眉冷對。要不是峰主和幾位長老鎮場,尋常弟子不敢造次,否則怕是有好幾人要像之前最先趕到的大秀峰弟子一樣,對林弈樓拔劍相向了。


    龐若海的目光也顯得森冷,對林弈樓的行禮視而不見,隻冷冷質問:“是你動的手?”


    林弈樓尚未反駁,一聲冷笑已經飄了進來:“戒律堂尚未來人,龐峰主這就要急著定罪了嗎?”


    門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很自覺地讓出條道來。


    在陳素衣的帶領下,蘇明,嶽清靈,年糕,沈柏,有琴雨,還有小師妹九月都一同來到了大秀峰,連向來不往人潮中湊的二師兄楊帆都默默跟在最後。


    棲霞峰傾巢而出的陣勢,讓洛山弟子不由驚詫,也算見識了棲霞峰護短之名。


    林弈樓下意識目光看去,嶽清靈和年糕雖然麵色不顯,但眼神明顯滿含憂慮,林弈樓搖了搖頭,以示安撫,旋即行禮。


    “不敢。”幾名晚輩見禮完後,龐若海這才起手作揖,聲音淡淡:“隻是順口一問,自是沒有著急定罪的意思,隻是棲霞峰如此興師動眾而來,怎麽,是要仗勢欺人嗎?”


    “龐峰主言重了。”有琴雨悠然輕笑:“這外麵的大秀峰弟子,可比我們幾個加起來人多多了,我們算不上興師動眾,不過就是棲霞峰人少而已,還請龐峰主諒解一二。”


    龐若海冷哼一聲,沒再繼續無用的爭執。


    很快,不止戒律堂,其餘山峰也都各自來人查看情況。


    林弈樓不動聲色地瞥過一眼神色嚴肅,穿著月白長袍的遊龍峰主田震卿,對上眼神後,泰然自若行禮:“弟子見過田峰主。”


    田震卿淡淡點頭,林弈樓便又跟與田峰主一同前來的霍山甲和陳敏相互見禮。


    “霍師弟何時從朝安回了洛山?”


    “月前左右。”


    “難得遇見,可惜,卻不是敘舊的好時候。”


    “無妨,總有機會。”


    “也是。”林弈樓微微點頭。


    也在這時,外麵驟然一陣山呼:“拜見掌教!”


    洛山掌教襲天越,以及天朱峰數位弟子壓軸而來,裏外眾人先後行禮。


    林弈樓敏銳地察覺到一束陰冷的目光,抬頭看去,不算意外地瞧見跟在掌教和天朱峰幾位師兄師姐身後的武興平。


    兩人目光相視,各自意味深長,凜目冷笑之間,似有無形火花迸射。


    林弈樓都不用懷疑,若說這場局中沒有五皇子參與,他絕對不信。


    麵對山門眾人拜見,襲天越隨意擺擺手,先看向了穿著黑紅衣袍的戒律堂長老:“什麽情況?”


    嚴律長老上前回話:“回稟掌教,大秀峰弟子陳濤,確認身死,屍體上三道劍傷,致命處一劍穿心,當場神仙難救。”


    “是他!”淚眼盈盈的田芸滿臉痛心疾首之狀,指著林弈樓控訴出聲:“就是他動的手!”


    林弈樓淡淡道:“我到之時,陳師兄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倒是我才剛踏進煉丹房,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就聽到田師姐驚聲狂呼,倒像等候了多時。”


    “你顛倒黑白!”田芸狀似癲狂就要上前,被幾名師姐妹連忙拉住。


    “行了,人命關天,不是你們在這互相指認的兒戲!”


    襲天越沉聲開口,現場一時安靜,他旋即側目,看向陳素衣:“既然出了這種事,又涉及你棲霞峰弟子,莫不如,就請問心鏡一問吧,這樣最快。”


    陳素衣淡然應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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