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的田芸所料不錯,她和武興平身上的異狀,確實是林弈樓的手筆。


    這一次,她在小蘑菇身上下一線牽,替周達引路,若非周顯神將救場及時,此刻他們指不定就在天機閣或龍虎衛的大牢裏,小蘑菇更是必然會被斬草除根。


    林弈樓自認不是個大方的人,田芸有膽子在他眼皮底下耍手段,他自然要回報一二,在去和陳濤喝酒之前,他特地身著輕煙無影,去了遊龍峰山腳下那處幽會山洞。


    山洞口布有強力的結界,但對林弈樓來說,符陣結界之術如果是門,他就是當世最強的開鎖匠人之一!


    不驚動人地越界入內,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不得不說,奸夫淫婦的幽會洞府,搞得還挺有情調,他隨手撒了點相看兩厭的毒粉,旋即悄然離去,直上大秀峰,與陳濤師兄喝酒。


    相看兩厭,此毒無色無味,甚至無害!不小心沾上,也不會有什麽事情。偏就是,同時沾上毒粉的男女,又剛好做了點什麽負距離接觸的事情,就會引起身上紅斑潰瘡一片,尤其以私密處最為嚴重,極似花柳之症。


    故而,相看兩厭,因此得名!林弈樓強烈懷疑,張叔研製出這種毒藥,絕對出於老光棍某種不可言說的陰暗心理!


    不過這毒用來對付那對狗男女倒是剛好!


    相看兩厭不是什麽殺人的劇毒,在洛山劍宗之內殺人,更何況一位還是皇子,太過節外生枝,但有些事情,有時候怕是比死還難受。


    酒局飲罷,林弈樓盡興而歸。


    過了幾日,他才聽聞,早在他與陳濤師兄對酒當歌的翌日,天朱峰的武興平就和大秀峰田芸,不約而同都離開了洛山,說是接了單堂的任務外出。


    這讓林弈樓略感奇怪,也不知是純屬巧合,還是那兩人已然中招?


    洛山之中,有動機有魄力敢出手,還能悄無聲息闖進山洞成功下毒的,這個人是誰其實不算難猜。若是已經中招,沒來找他質問,反而直接雙雙離了山。


    林弈樓倒是不禁高看那兩人一眼,隨口笑道:“還挺沉得住氣。”


    ……


    ……


    朝安城,皇宮,東宮。


    太子武興宜正焚香飲茶,平靜的麵容上隱現陰翳之色,這段時日,他收到的壞消息太多,東宮掌印大監韓津生先前離了趟宮,忽然下落不明,生命玉牌崩裂,意味著東宮麾下,修為最為高深的助力之一,竟然莫名其妙身死道消了。


    武興宜直覺得是周達那個私生子下的陰手,但他沒有證據。


    百裏家未來的掌舵人,早已投效東宮的百裏策在刀皇陵被打成了廢人,更是承受不住前途盡毀的壓力,直接尋了短見。


    淩晨和廢太子皇叔那個嫡女生的女兒,竟然覺醒了武氏皇族天生雷體的血脈!


    那還隻是個小女娃,算不上多大威脅,殺人滅口的機會多得是。武興宜不忿的是,這件事由周達察覺匯報,父皇還給了那個私生子調令諸城守軍的權限。


    而東宮,若不是母後在龍虎衛裏的老釘子還在,至今還什麽都不知道!


    如此重大的事情,那個周達在前方大權在握,他這個太子在東宮一無所知。


    又是天機閣,又是龍虎衛,武興宜有時候真覺得,父皇偏心了!


    偏這個時候,皇弟還來添堵。


    帷幔撩起,氣質溫和的男子從隔間裏走出,對著武興宜略一行禮,旋即在對麵坐下。


    在他之後,神色陰沉的武興平緩步跟出,見禮之後,也坐了下來。


    “陸神醫……”武興宜將一盞茶杯移至對麵男子桌前,開口問道:“我弟弟的情況如何?”


    天下五大宗門之一,藥王穀穀主‘陸沉’受太子殿下所托,入宮給近日身體不適的皇後請平安脈。


    陸沉怎麽也沒想到,真正要瞧病的,是五皇子殿下,還是那種難以啟齒的病狀。


    不過到底江湖沉浮多年,陸沉麵上沒有絲毫稀奇吃瓜之色,平平淡淡,仿佛隻是在敘說很普通的一件事情:“相看兩厭,確實是毒王張蟾的手法。”


    “果然是他!”武興平臉色愈發陰沉,雙拳緊攥,忽然中毒,他沒有找上棲霞峰質問,也沒有尋洛山擅專藥理的師長求助,而是馬不停蹄趕回了朝安城。


    原因無他,主要這件事實在太過丟臉!


    和田芸的苟且還能硬掰是男女之情,不由自主。但行魚水之歡時被下了狀似花柳的毒物,這件事鬧開,丟人的不是林弈樓,是他自己!


    話說回來,他和田芸的事情,從不曾泄露過,林弈樓竟然知道,還順藤摸瓜知道他們的幽會之地?倒是聽說深愛田芸的陳濤一刀兩斷時幹脆利落,毫不留情,莫不是那人早已察覺了什麽?據他所知,陳濤和林弈樓走得倒是挺近,時常對飲,林弈樓難道是因此才知道他與田芸的齷齪?


    總而言之,這一遭,田芸招惹的麻煩,卻連他一起坑進去!


    講真的,這輩子沒這麽憋屈過!若林弈樓此刻在他麵前,武興平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武興宜隨意瞥過直要暴起的弟弟,輕哼一聲,看向陸沉,態度恭敬:“陸神醫,不知這毒……”


    “放心,這毒不傷人命,解毒也不算難,就是……”陸沉苦笑兩聲,神色無奈。


    武興平眉頭頓時蹙起:“就是什麽?”


    將一個碧藍瓷瓶放到武興平麵前,陸沉輕歎出聲:“這毒要解不難,就是配藥比較麻煩,需要好幾味珍貴藥材,且欲速則不達,製藥起碼需要一個月。這瓶子裏的藥,可助五殿下壓製瘙癢不適。”


    武興宜拱手一禮:“那就有勞陸神醫了。”


    “太子殿下客氣,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了,這就回去配藥去。”陸沉出口告辭。


    “勞煩陸神醫。”武興宜起身相送,武興平也跟著起來送客。


    待陸沉離去,武興宜淡淡瞥過弟弟一眼,哼笑出聲:“都說我們兄弟之中,你修為天賦最佳,父皇也偏寵你幾分,結果……找了個周達埋在洛山劍宗的暗樁做姘頭?還搞出了爛事,真是把你給能耐的!”


    武興平也覺得今次丟了大糗,無言以對,隻問道:“那女人呢?可招什麽了?”


    可憐田芸,隻以為身份尊貴的情夫當真要帶她入宮求醫,結果剛到東宮,椅子還沒坐熱,就被拿下了獄中盤問。


    武興宜嗤笑出聲:“什麽也沒說,梨花帶雨哭了半天,隻會求饒,說她根本不知道東宮和龍虎衛麵和心不和,更不是周達安在你身邊的眼線。這話應該不假,否則,她不會傻乎乎地跟你直言她在為龍虎衛做事。但她有沒有無意間給那邊透露過什麽敏感的事情,還得仔細問問。”


    “嗯,對了……”武興宜意味深長看了弟弟一眼,笑得別有深意:“她口口聲聲稱,對你是真心實意的,還說你答應將來封她做側妃。”


    武興平的臉更黑了,冷哼道:“隨口戲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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