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奇怪道:“你怎麽知道?你都沒出去過!”


    董鬆香道:“我是馭獸師,外麵我的寵獸所見所聞,我都能感知得到。”


    沈柏吃了一驚,因為他知道,馭獸師要做到這樣的手段,那得是勢成境啊!


    他忙拱了拱手:“失敬失敬。”


    “不是有千裏珠嘛!”


    “董虎!”


    董虎忽然開口,緊跟著被董鬆香一聲嚴肅地嗬斥嚇低了頭,略顯尷尬。


    他隻是一時嘴快了,倒不是不明白。


    千裏珠何等貴重?人心又是何等複雜?


    情況確實刻不容緩,但林少爺願不願在這會用千裏珠解決出山之難是他自己的事,而他多了這句嘴,林少爺卻是沒得選擇了,否則,豈不是視同門於不顧?


    董家姐弟自個腦補的時候,林弈樓隻隨意將一顆千裏珠拋給年糕,說道:“那你就跑一趟吧,出去之後,給師父和師兄師姐們傳信,請他們盡快支援。”


    年糕點了點頭,當即捏碎手中的珠子,一縷輕煙散出,他的身子頓時呈現幾分透明。


    懵懂無知的小蘑菇感受到了什麽,奇怪地“嗯”了一聲,而其他人,都在這會變了臉色。


    隻見身體變得透明的年糕並沒有像千裏珠成功使用後那般隨風散去,反而在下一刻,身軀重新凝實,若不是手中還有捏碎千裏珠殘留的粉末,就真仿佛他先前什麽也沒做。


    “是陣法!”


    董鬆香沉聲道:“似千裏珠這種法寶,基本都是開啟異度空間,達到縮地成寸,瞬息移動至遙遠之地的效用。他們在這裏布下限製空間移動法器作用的陣法,顯然也想到這類法器的存在,這明集山如今,真是連隻鳥都難以飛出去了!”


    霍山甲麵沉如水,握拳一捶,惱恨道:“可惡!”


    董虎瞥過年糕手中的齏粉,臉色明顯心疼,一顆價值連城的千裏珠就這麽沒了!旋即他又小心翼翼看了眼林弈樓,希望林少爺不要遷怒上他。


    林弈樓此時已經站起了身,長歎出聲:“符陣不分家,我對諸般陣法還算了解,就剛才試圖激發千裏珠的那一下,怕是也將我們的位置暴露了。”


    董鬆香凝重點頭:“是的。有不少人正往這個方向趕過來。”


    年糕也跟著起身:“那我們得趕緊撤了!”


    “撤哪去啊?”沈柏唉聲歎氣:“他們正往這邊合圍,我們出去不正好自投羅網?洞口有林師弟布的結界,指不定還能騙過人去。”


    “這……”年糕撓頭,拿不定主意,就看向自家少爺。


    “幕影結界或許能瞞得住一時,但隨著他們謹慎搜查,總會有人看出端倪。就算真能瞞天過海,我們難道一直窩在山洞裏?”


    林弈樓說話的時候往山洞西側的牆壁走去,那裏有他先前放置的爐子,放了幾味靈藥一直文火熬煮著。


    他拿起爐子倒了兩杯子味道刺鼻,顏色漆黑的藥汁,然後又走到董家姐弟麵前。


    董鬆香有些意外,所有人都以為那藥是給受傷的霍山甲熬製的,遲疑問道:“林公子是要我們喝下這個?敢問一聲,這是?”


    林弈樓將兩根指節長短的發絲分別放進兩杯藥汁中,頃刻,董家姐弟就看那漆黑的藥汁汩汩冒泡,變成了粉紅深藍各異的兩杯散著刺鼻味道的……飲品?


    董虎心有戚戚:“這到底是什麽?”


    “改頭換麵湯。”林弈樓一笑道:“剛才那兩根是那個邪修女劍客和獨眼刀客的頭發,喝下去之後,你姐弟二人就會變成那兩人的模樣,就算是修為高深的地仙強者也看不出破綻。”


    董鬆香輕哼笑道:“看來林公子一早就有所計劃?”


    林弈樓聳肩道:“就算成功發信求救,洛山師長多久能來救援也未可知,總不能光坐等,總得想想辦法。你認得他們兩人的武器,想來對這兩邪修有所了解,你們姐弟扮作他們混進鬼王宮,伺機而動再好不過。”


    “說得不錯。”董鬆香笑得別有深意:“但這是洛山弟子之難,如今的明集山明顯凶險異常,我姐弟二人與洛山非親非故,為何要為此犯險?”


    話音未落,她已伸出手,抓住林弈樓丟過來的錦繡荷包。


    “裏麵除了兩具礙眼的屍體,還有五千靈石,八百兩金券,一株兩百年的靈參。”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董鬆香將荷包往袖中一放,展顏一笑:“我該喝哪杯?”


    林弈樓將那杯呈粉紅色的藥汁遞了過去。


    董鬆香二話不說接過一飲而盡,同時示意了下眼神。董虎向來是以姐為尊,再說聽林少爺方才說的荷包裏的報酬,著實出手闊綽,也不廢話地拿過另外一杯飲盡。


    不一會兒,藥力起效,董家姐弟二人身上的肌肉開始抽搐起來,慢慢變形,董虎魁梧的身形肉眼可見收縮了兩圈,左眼變得灰白無神,眨眼就成了那獨眼刀客的模樣。


    與此同時,董鬆香也改變麵目,成了那邪修女劍客。


    董家姐弟看著對方,不約而同目露驚異,哪怕林弈樓早說過那詭異藥汁的功效,親眼目睹自己的姐姐(弟弟)化作他人樣貌,還是忍不住吃驚。


    尤其是董鬆香,她境界最高,感受更深。


    變形法術不是沒見過,但除非境界高深不已,否則為了維持法術產生的真氣波動,有心探查還是難免露出破綻,而這湯藥,仿佛真的將他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就是這改頭換麵湯,以董鬆香的見識,此前竟是從未聽過。不止是她,就連沈柏和霍山甲也驚奇不已。不過一想傳聞毒王張蟾銷聲匿跡這些年其實是進了林府做了客卿之流的人物,倒也就不算太過令人詫異了。


    姐弟二人到角落處換上那兩邪修的衣服時,林弈樓又盛了杯藥汁,走到霍山甲麵前:“勞駕霍師弟給根頭發。”


    霍山甲遲疑道:“林師兄想讓人扮作我的模樣?”


    林弈樓道:“自然,既然有人動用了空間法器逃離失敗,董家姐弟扮作的邪修總該有所收獲,才更讓人信服。”


    “言之有理。”


    霍山甲點頭,隨即義無反顧道:“但豈能讓幾位同門為我犯險?我陪兩位義士走一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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