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雲居走出來後,我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不知今夕是何昔。恰逢經過市醫院時,我看到了墨臨,他手裏挽著一個女人。


    我遠遠看過去,那個女人就是雲惜,她大著肚子,一臉幸福地看著墨臨。我冷笑了笑,原來如此。


    他小心地挽著雲惜的手,扶著她慢慢地上車。而她則一臉的嬌嗔,嘴裏好像在說些什麽,而後他又賠罪似地笑著與她說話。


    這樣的場景,我太過熟悉了。想當年,我被誣陷作弊之後,我偷偷去學校找他們。但是,當我看到他們似沒事人一般嬉戲時,我決然而離去。


    心中有怨憤嗎?或許,畢竟是多年的相交好友。隻是,後來又聽墨臨說我誤會了他,我又愧疚無比。如今,我再麵對這樣的場景,突然覺得諷刺無比。


    猛地,我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我跌坐在地上,抬頭看過去時,是一個小女孩。她手裏的蛋糕摔了一地,傷心地哭了起來。


    “嗚嗚......我的蛋糕,怎麽辦?嗚嗚......今天是哥哥的生日......”


    我看她可愛的小臉蛋上滿是淚水,當下趕緊自己起身,抱歉地對她說:“小妹妹,不好意思,要不我賠你一個,好不好?”


    她見狀,立即擦了擦眼睛,“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撞了你。”她突然向我行了一個大禮,把我嚇了一跳,我忙上去扶她,“不用這樣,我受不起。”


    “我的媽媽說,犯錯了就要認錯,不能把自己的錯歸咎到別人身上。”她小小年紀卻能如此振振有詞,我看著感慨頗多。


    “姐姐,不用你賠,我再買一個就是了。姐姐,再見。”


    隻是一瞬間的情緒發泄,她便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跑回去買蛋糕。而我卻不如這樣一個小妹妹,實在慚愧萬分呐!


    或許,我可以再去找表姐問個清楚,事情有可能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嚴重。我再次走上來時路,但是現實就是現實,當我出現在【臨竹意境】的大門口之時,看到森陽跟一個女孩走了進去。


    看著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與親密度,我知道墨臨沒有騙我。是我自大了,也是我盲目了。森陽從來不會這麽久沒來找我,更不會放任我等他那麽久而失約。


    種種反常,不正是如今看到的結果。或許,他們曾經沒有結果。但是,未來呢?


    情之一字,重在念頭。執念越深,愛便不會斷。


    此時,我望著深藍色的天空,朵朵白雲鑲嵌,冬已漸去,春日將至。萬物即將複蘇,生機勃勃的味道從我鼻間掠過,我沉默地轉身離開。


    別人的春天已經露出了春芽,而我仍置身於嚴冬,臘月飛雪,到底寒了誰的心?


    ......


    從公交車站下車時,我遇到了吳叔,他的車停在了公寓門口邊上,他下車之時與我碰麵了。我看著他,微笑依舊,麵色不改。


    “心悅小姐。”


    “吳叔。”


    就像是故人間的寒暄,他對我說:“心悅小姐,你這是剛出去回來嗎?還是今天加班了?”


    他還是跟之前一樣,謙遜禮貌,態度溫和。我隨便指了指不遠處,那一處剛開業的咖啡店,“聽說那邊的咖啡很好喝,於是我就去看看。”


    吳叔手指間猛地一頓,而後笑著點點頭,“這樣啊,那我改天也過去看看。”


    “嗯。”


    我走在前麵,吳叔始終與我保持著半步的距離跟在我身後。他見我許久沒再開口說話,又輕聲問我:“心悅小姐,先生最近很忙,沒辦法趕過來陪你,你會不會不習慣?”


    “不會啊,不是一直都這樣嗎?”我的語氣還是跟之前一樣,雲淡風輕,表情也沒什麽變化。


    他小心地瞥了我一眼,“哦,我以為你是因為不習慣才出去走走的。”


    我回應了他一個笑容,他又問我:“上次因為先生有事,所以才讓心悅小姐等得睡著了,我聽小郭說您是在桌上睡的。”


    我快步地走了上去,淡淡地回答:“嗯,晚上追劇太晚睡了,隔天就這麽睡著了,實在很失禮。”


    “心悅小姐事後沒給先生打電話嗎?”他不再兜圈子,直接就問了。


    我看向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沒有。是人都有忙的時候,總是太黏也不是很好,給彼此一個空間不好嗎?”


    “哈哈,心悅小姐,你太通透了。”


    如果這個時候,他再看不出問題來,那就白活了這些年了。吳叔心中那抹不安終究越擴越大,他看著我單薄的背影,那般搖搖欲墜卻故作堅強與鎮定,真讓人心疼。


    “吳叔,謝謝誇獎。”我俏皮應之,與之結善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


    打開了公寓的門,吳叔搶先走了進去,他長指一按,所有燈都開了個遍。我看著這燈火明亮的客廳,突然發現它竟是如此地美輪美奐。


    以前我總擔心浪費電,償還不起這份主人家的恩情。如今,離別在即,讓我慢慢地欣賞這間屋子,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心悅小姐,先生派我過來看看您,他有事走不開。所以,您有什麽需要,我這幾天都在這裏,我隨傳隨到。”


    他說的時候,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指,似乎語氣裏有了些許的愧疚與不安。


    “吳叔,你知道的,我休息的時候很少出去。你在我這裏,確實屈才了。”


    我把包放在沙發一角的邊上,然後趿著拖鞋走去廚房拿飲料喝。


    他跟在我的身後,暗暗地觀察我,“心悅小姐,你這是說笑了。我在你這裏真是賺到了,我還真的很喜歡待在你這裏呢!”


    我從冰箱裏拿出一罐雪碧出來,猛地用力一拉,汽水就溢了出來,我趕緊找麵巾紙擦了擦,“吳叔,你應該待在有用的人身邊,英雄才有用武之地。”


    “那心悅小姐覺得誰是有用的人?”


    我仰頭喝了一大口雪碧,對他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是蒼鷹就會振翅翱翔的。”


    “你今天過來,不會就想找我聊這個吧?是不是要拿什麽東西?”我問他。


    他有些愕然地看著我,而後以笑掩蓋之,“沒有啊!我就是過來看看您而已。”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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