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安抬眸看了一眼他的心腹保鏢。


    保鏢觸及他的目光,連忙低頭後退一步。


    “是二哥自己的聲音,康仔聽錯了。”


    季雲安口吻如常,絲毫聽不出真假。


    顧玉禾半信半疑地把目光轉向季霆風。


    “霆風,你二叔向來不好女人,但這次卻跟一個女人練什麽槍法,你知道這女人是誰嗎?”


    季霆風正龜縮在岑清一旁當聾啞人,冷不防又被點到名字。


    他剛要張嘴,季雲安的溫和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身旁的岑清更是把頭紮進了脖子裏。


    “……”


    你們都不說是吧?


    那我也不說。


    “不清楚,我這幾天沒怎麽跟二叔說過話。”


    季霆風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著謊。


    季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季雲安。


    “你也是,明知道那瘋狗不安好心,他約你就去?”


    季雲安低了低頭:“爸說得是,以後我會注意。”


    眼看這事又要這樣含糊過去,顧玉禾不樂意了。


    可她還沒開口,季雲安便忽然叫她。


    “媽,護理師說我恢複得不錯,藥可以減量了,您要不要去找陳教授再確認一下?”


    顧玉禾聞言大喜:“真的?”


    季雲安溫柔點頭。


    顧玉禾高興得連興師問罪也顧不上了,立馬站起身,去打電話找陳教授確認。


    季雲安又看了看表,對兩個小輩說:“我身虛體弱是常事了,大晚上的,又把你們擾了來,現在也沒什麽事了,你們先回去吧。”


    季霆風鬆了一口氣,剛要拉上岑清走。


    季謹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轉一圈。


    “小清回去休息吧,霆風,你給我坐著。”


    “……”


    “好的,外公那我先回去了,您也早點休息。”


    岑清說完便下去了。


    季謹等她一走,抬眼掃了掃季霆風臉上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又看了眼季雲安。


    眸光驀地沉了沉。


    “我早年間立下的家法,第十五條,你們還記得嗎?”


    季雲安和季霆風相視一眼,都表示記得。


    老爺子生於名門望族,家中兄弟姊妹眾多,但因爭權奪勢,活到現在的,就隻剩下了個他。


    但他不反感孩子們為權勢爭鬥,反而討厭家中男子為女人為美色爭風吃醋。


    因此,還特意立了家法。


    “你三叔,五叔,六叔,曾經為了一個女人相鬥,導致家族蒙羞不說,家運也一落千丈,直到我代你爺爺處理了那個女人才算作罷。


    所以,我們家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再度發生。不然的話,你們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他語速平穩,又令人不寒而栗。


    季雲安和季霆風齊齊聳直了腰板。


    “放心,爸爸,不會發生這事。”


    季雲安承諾。


    季謹又看向季霆風。


    後者抬起兩條胳膊,一副我放棄我退出的姿態:“爺爺您放心,女人我有的是,隻要我換得夠快,就沒人可以跟我搶!”


    回答他的首先是一個磨得快玉質化的核桃。


    “還有臉說!混賬草包!”


    季霆風捂著被核桃砸出一個坑的臉,委屈地把核桃請回了季謹手中。


    “這裏沒你的事了,還不快滾!”


    季霆風聽著可以走了,哪裏還顧得上委屈,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


    季謹看向小兒子:“說吧,你把你媽支走,想和我說什麽?”


    季雲安被看穿也不尷尬,他知道季謹的脾氣,直接開門見山道。


    “爸爸,上次我和我二哥要來的那個科研所,想用您的人脈再找些高級人才,好快些進入正題。”


    科研所研究的課題大致都跟華國有關,所以進入正題也就意味著季雲安這個老大也會跟著一起離開新羅。


    “你不是藥都要減量了嗎?為什麽還非要回去華國,新羅放不下你?”


    季雲安扯唇:“那倒不是,隻是……華國我待慣了。”


    他的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季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到半開的窗進了些夜風,季雲安禁不住咳了幾聲。


    他才鬆了口,末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季雲安的肩膀:“好好養身子,霆風靠不住,你才是財團以後的希望。”


    季雲安神色不變:“爸爸說笑了,二哥經營財團如日中天,有他在,財團不會差的。”


    “他?哼。”


    季謹不輕不重地哼了句。


    財團最近因國際局勢,資金周轉困難,前些天去西歐,封首鳴有意將女兒嫁給老二。


    到時有封家在西歐鋪路,所有的難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結果那瘋狗讓人潑了封首鳴一臉酒,婚事直接告吹。


    “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做個和尚,好不容易有個女人又這樣縱容,他女人最好是個乖的。


    若是因為她,導致你們兄弟之間不快,我不介意他再變成和尚,為財團賣一輩子命。”


    季謹說完,便踱步離開。


    大廳裏就隻剩下臉色有些難看的季雲安。


    新羅,待不得了。


    ……


    季雲升說到做到,閑暇之餘又帶著黎晚棠練了兩天槍法。


    蓮姨恢複得也差不多了,便找了人重新裝修了琴行。


    黎晚棠和榮歡去琴行驗收成果時,鑒定中心的電話打了來。


    “黎女士,您的鑒定報告出來了,是您自己過來取,還是給您發快件?”


    黎晚棠愣了足足兩秒,才回複道。


    “我去取。”


    走出鑒定中心後,她一言不發坐進了後座。


    榮歡便上了主駕。


    “去一趟仁曦醫院吧。”


    一大早,管家馮媽便打來電話,說黎書涵已經徹底沒了氣息。


    醫院開具了死亡證明,可黎知平和鄭嵐雙雙暈倒,黎書瑤失蹤,黎書權年幼,整個黎家連可以主持大局的人都沒有了。


    “阿棠,到了。”


    榮歡看了眼後視鏡,後座的人自從從鑒定中心出來就一直呆坐著,魂不守舍的。


    一看就知道那鑒定證書上是個什麽答案了。


    “好,我們進去吧。”


    黎晚棠把報告放進車內保險箱,順手把裏麵季雲升送的槍放進包內。


    到達醫院時,鄭嵐因傷心過度,剛被醫生推走搶救。


    而黎書涵的床已經空了,她人大概率現在是在太平間的冷櫃中。


    原本最裏麵黎書瑤躺過的床上,現在則躺著黎知平。


    他正兩眼空洞洞地望著天花板。


    黎晚棠在他身邊坐下。


    黎知平沒看她,眼淚不時滑進發際裏。


    “結果應該出來了吧?”


    黎晚棠沒回答他:“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我不是你親生孩子的?”


    黎知平眨了眨眼。


    “從什麽時候?”


    他一聲苦笑。


    “你出生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黎晚棠不解:“?”


    黎知平眼淚落得更凶猛了:“我和你媽媽是大學同學,確認關係後她就出國留學了,期間有三年都聯係不到。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可我不信,我就那麽等了她三年。”


    黎晚棠從沒聽人說起過這些事。


    如果是真的,那他確實對母親用情很深。


    三年,不是說說而已。


    “還好,我等來了,她回來時身體很虛弱,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但她記得我,我們很快就結婚了。


    然後,從我們重逢後真正在一起,她懷孕不到七個月就生下了你。”


    “你出生時八斤八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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