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語,絲毫沒有將眼前幾人當做人,像是一個隨時都可以拋棄的貨物一樣,望著俞理。


    這個牢房裏一共就六人,有三人還醒著,兩人的視線都沒有落在俞理身上,而其中一人,則像是看見了什麽新奇玩意兒一般,朝著俞理看來。


    輕哼一聲,聲音虛弱,卻帶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寒意。


    “嗬嗬。”


    俞理看了她一眼。


    她是這裏麵傷的最重的一個,受傷的大腿和小臂都被粗糙的綁著,都已經潰爛,滲透出陣陣黑血。


    唇色也發黑,麵容雖因過瘦而凹陷下去,卻也能夠看出她的長相,很是普通的骨相。


    “她叫什麽。”


    俞理指了指女人,開口問道。


    牙人隻看了一眼,便嫌惡的收回視線。


    “這裏的人都沒有名字,都是在路上撿到的,也不知是誰家養的仆,我當時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應該還會些功夫,不過傷的太重了,還中了毒,治好了也不劃算。”


    俞理聞言,收回視線。


    “都要了。”


    牙人麵上一喜,很快便叫了人來將還活著的幾人給抬了出去。


    除了牢房,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似乎還縈繞在鼻尖。


    聞到外麵新鮮的空氣,陸在青鬱結在胸口的那股氣稍微好轉了些許。


    “再要兩個跑腿的小廝,一男一女,最好會些功夫。”


    “好嘞!”


    牙人頓時喜笑顏開。


    挑選人是陸在青挑選的,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小廝,想著跟在俞理身邊,也撐撐麵子。


    另外一個則是稍微有些清秀的小子,眼中沒有什麽肮髒的東西,讓人看著舒爽,是個老實孩子,年紀不大,都在十四五歲左右。


    兩個小廝質量都是極好的,一人要了五兩,加上另外那六個傷員,一共三百文銅錢買了下來,平攤下來每個五十文。


    考慮到還是快死了的,陸在青跟牙人講價,牙人也沒有反駁,揮手讓俞理全部帶走了。


    反正都是要死了的,還能賣個幾十文也不算是虧本買賣。


    比起白白死在牢房,牙人還覺得晦氣。


    俞理走了之後,牙人還覺得奇怪,心中想著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家,死了人還要六個陪葬的,這麽大排麵,她咋沒聽說過呢?


    不過跟她也沒關係,反正對她而言,算是白賺了那三百文銅錢。


    到時候就直接上報那六個人死了扔亂葬崗好了。


    這般想著,不由得笑的滿臉褶子。


    白撿的三百文,換誰誰都高興!


    陸在青也有些不理解,俞理為什麽要買這個幾個快死了的仆人回家。


    俞理將人送回宅院之後,又去了另外一個牙行,買了兩個醫師回來。


    本來會些本事的仆人就貴,更別說是醫師了,花了俞理二十兩銀子。


    又買了些基本藥材,便帶著人開始給那六人上藥治病。


    忙完一切,都已經到了傍晚,陸在青按耐住心中的困惑,趁著兩人獨處的機會開口詢問。


    “妻主,為何買了那六個將死之人回來?”


    他知道俞理是要做些動作,但不知俞理要做些什麽動作,他想看看能不能幫到俞理。


    俞理也沒有對他隱瞞。


    陸在青不同於陸觀棋和陸雲歸,他懂得更多,心思更縝密,看人也更準一些,很多時候,陸觀棋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是讓陸在青出手。


    所以,俞理也是存了想要培養陸在青的心思,說道:“我要開個鏢局。”


    陸在青剛想問俞理,荊州不是有鏢局為何還要再開一個勞心,但忽的對上俞理那幽深視線,陡然一驚,像是明白了什麽。


    再聯想到俞理這段時間不斷的在荊州遊走,考察各種情況,原本還以為俞理隻是想要了解一下地形,不過現在看來,或許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鏢局,名義上是鏢局,但背地裏,能夠名正言順做的東西可就多了。


    “妻主是想......”


    以鏢局為引,而建造出能夠快速得到各路消息的,情報網?


    鏢局能夠接觸到各種勢力,無論是皇權還是各路朝堂大臣,隻要有需求,錢到位,那麽後續要做的事情,就不會牽扯到他們的身上。


    而鏢局,會嚴密保護顧客信息,不會承受被暴露的風險,就能夠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荊州到清水縣的路途確實遙遠,自己開一個鏢局,也能夠省點銀子。”


    陸在青唇角微揚,輕笑了笑。


    “不過咱們初來乍到,能夠聘請到的鏢師也不多,不若自己培養,雖然時間花費的久些,但後期,咱們省下來請鏢師的錢,也能夠用來買很多的衣裳首飾了。”


    陸在青並不是一個注重外表,喜歡衣裳首飾的人,俞理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眸閃了閃。


    不出她所料,陸在青確實,比陸觀棋和陸雲歸更聰明,更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麽。


    “嗯。”


    她點頭,心情也跟著愉悅了幾分。


    兩人心照不宣,沒有再提及關於鏢局的事情。


    而後院中,那四男兩女的醫治也正式開始。


    每個人受傷情況不一樣,除去那個中毒的女人,其餘的便隻剩下些雜七雜八,身子壞了的人。


    多數都是因為傷口潰爛,沒有得到及時處理而奄奄一息的。


    其中兩人是中了毒。


    從何而來不知曉。


    不過俞理也並不關注這一點,無論是從何而來,以前是跟誰做事,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一概不需要關心。


    她要的隻是一個聽話的傀儡,一個能夠掌控全局的傀儡。


    而那個中毒的女人,盡管她眼底隱藏的恨意很微弱,俞理還是捕捉到了。


    俞理來到後院,先去看了其餘五人,症狀皆有不同程度的好轉。


    至於中毒的兩人被單獨分開居於兩室。


    俞理先是來到了第一個男人那邊,男人全身被塗抹上了傷藥,隻一層薄薄的褥子蓋住身體,玲瓏曲線一眼便能夠望到底。


    盡管已經羸弱不堪,麵頰凹陷,卻仍舊能夠依稀瞧見那張無法讓人忽視的精致麵容。


    隻可惜,那張原本完美無缺的麵容被刀刃橫亙在麵頰之上,劃過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留下一道猙獰的傷疤,毀去了整體的美感。


    不過這具幹癟的身子俞理並不感興趣,走到男人麵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可想活下去。”


    男人神色一滯,緩緩抬眼,望著眼前那張清冷麵容。


    沒有說話,眼神如一潭死水。


    “不想活那就死吧。”


    俞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扔在男人觸手可及的地方。


    神色依舊冷淡。


    “若是讓我動手,便沒有那般輕易能夠死去了。”


    男人仍舊不為所動。


    睜著雙眸,盯著天花板,聲音暗啞,帶著無盡的空洞,像是自問,又像是在問俞理。


    “活著是為了什麽呢?”


    他曾在牢獄中問過自己很多遍,卻仍舊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俞理也沒說話,轉身之際,聽到他的話,腳步一頓。


    人活著是為了什麽?


    這個問題她也曾經迷茫過。


    在萬千喪屍圍過來的那一刻,在她所保護的人,將她狠心推到所謂救世主麵前的那一刻,在她的手腳被喪屍撕裂的那一刻,又或許是被炮彈轟的粉身碎骨的那一刻,她腦海中也浮現出了這個問題


    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呢?


    這充滿了惡意,恍若地獄的世界,人活著的意義是為了什麽?


    直至和陸家三兄弟經曆了酒坊事件之後,再與陸觀棋真正衝破桎梏,融為一體的那一刻,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的這個問題,似乎一下子就解開了。


    她在末世的生活讓她不得不像是一隻刺蝟一般麵對這個要吃人的世界。


    而陸觀棋三兄弟,則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滲入了她的生活,讓她體驗到了平靜活著是何種感受。


    盡管對於別人來說,平靜的生活是一種煎熬,但對於俞理來講,那已然是萬般不易。


    “人活著的意義,取決於你自己,取悅於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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