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理倒也不是什麽無情之人,既然她已經繼承了原主的身體,那原主的夫郎自然也會被她收入麾下。


    至少,隻要他們不會給自己多惹出事端,亦或者是想離開的話,她倒是能夠養他們一輩子。


    所以在麵對陸雲歸之時,才會稍微軟和了幾分語氣。


    雖然陸雲歸並沒有覺得妻主和往日有什麽不同,真要說起來的話...


    大概是看上去比以前更不好相處了。


    反正...就還是難過。


    見陸雲歸還是哭的傷心,俞理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將手中拎著的編織籠放在陸雲歸的懷中。


    陸雲歸還沒有反應回來,身體便猛然間騰空而起。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的麵色幾乎是瞬間就變得驚恐。


    但隨後雙腿和腰肢被穩穩摟住,下意識的抱緊了懷中的東西,咽了口口水,木訥的用那雙被淚水浸濕的雙眸打量著眼前之人。


    連呼吸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妻主她...


    妻主她怎麽抱他了?


    妻主不是最討厭他了嗎?


    陸雲歸想不明白,但還是乖乖巧巧的閉上了嘴,心中充斥著不安。


    身子緊繃,像是快硬掉了的屍體。


    俞理這樣想著,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形容有什麽不對。


    感受著身下傳來的溫暖觸感,還有俞理噴灑出來的溫熱呼吸,陸雲歸原本的劇烈跳動的心髒竟也奇跡般的緩緩平靜了下來。


    忙碌了一整天的陸雲歸仿若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斜陽打在俞理的身上,透著那一點兒霞光,陸雲歸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瞥著俞理。


    不知為何,陸雲歸瞧著那被晚霞暈染柔和了幾分輪廓,乍然間想起了方才俞理站在他麵前的模樣,心中陡然間被什麽莫名的東西給填滿。


    陸雲歸說不出那是什麽感受,隻下意識抱緊了手中編織籃,那雙眸子中盛滿了不可思議。


    為什麽...


    他有一種,妻主不是妻主了的感覺呢?


    雖然很是令人奇怪不解,但陸雲歸就是覺得,妻主好像不是妻主了。


    妻主從來不會像是現在這樣跟他親密接觸,妻主隻會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隻會一腳踹翻他和二哥...


    現在的妻主...


    心中思緒翻飛,聞著俞理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困意漸漸襲來,陸雲歸緩緩閉上雙眸。


    小腦袋輕輕倚靠在俞理的胸膛處,時不時隨著俞理的步伐而點動一下。


    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在晚霞的映襯下,多了幾分令人憐惜的破碎感。


    俞理快步走著,餘光從未落在陸雲歸的身上。


    隻當瞧見山腳下那破敗的草屋時,眼神一顫,抿唇,心中卻將修繕房屋的進程往前提了提。


    總不能一輩子住在這茅草屋裏,冬日來了,定是扛不過去的。


    尤其他們家四口人全都是老弱病殘的,隻怕是剛過秋後,就凍死了。


    陸觀棋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陸雲歸回來,心中不免有幾分焦躁。


    剛準備出門找尋,但又發現妻主不見了蹤影,一向溫和的他在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一想到某種可能性,麵色就極其難看。


    匆匆跟在青打了聲招呼,便戴著圍帽打開了房門。


    恰好瞧見遠方來了人。


    距離有些遠,瞧不清來人是誰,隻待人走近,才猛然驚醒。


    這不是妻主嗎?


    還有...


    雲歸?


    妻主怎麽會抱著雲歸回來?


    “妻主,你回來了?”


    陸觀棋連忙上前,想要從俞理的手中接過陸雲歸。


    俞理側身一讓,躲開陸觀棋的手,神色冷淡。


    “不用了,你歇著吧。”


    要是把人給了陸觀棋,就憑他弱不禁風的身子,得被砸死。


    單手抱著陸雲歸,從籠子裏抓了隻野雞遞給陸觀棋。


    “會殺嗎?”


    陸觀棋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隻野雞,下意識點點頭。


    會的。


    隻要是男人都會的。


    殺雞這種事情雖然有些血腥,但他們也不是貴人家的公子,所以並不忌諱。


    基本的家務活兒爹爹也會在他們出嫁之前教的,無論是刺繡還是縫製衣衫,甚至是...


    在榻上取悅妻主的手段...爹爹也是教過的...


    “那就殺了煲湯喝。”


    俞理點頭,繞過陸觀棋,抱著陸雲歸回了房間。


    陸雲歸三兄弟平日裏是住在一起的,茅草屋統共也就隻有兩間屋子。


    主臥給了俞理,三人擠著一個次臥。


    剛進門,瞧見的就是一張清雋麵容。


    昏暗的燈光照耀在那人麵上,愈發襯的床榻上之人麵色更加瑩白。


    吹彈可破的肌膚,饒是隔得近了,也絲毫看不出他麵容之上有任何的瑕疵。


    殘破但整潔的環境,雖身著布衣卻仍舊掩蓋不住身上獨特氣息,兩者相撞,卻也不覺得突兀。


    長相是沒得挑的,俞理甚至覺得,陸在青比陸觀棋都還要俊俏不少。


    隻是...


    那眸中一閃而逝的怨恨俞理卻並沒有錯過。


    想到身上的毒素,便不由得輕挑眉梢。


    這陸在青,不是個簡單的。


    “妻主。”


    瞧見來人,陸在青神色恍惚了一瞬,忙的低頭,掙紮著想要起身,聲音微弱。


    “嗯。”


    俞理淡淡掃了一眼陸在青,也隻是點點頭,將陸雲歸放在床榻之上,便離開了。


    從始至終,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落在陸在青的臉上。


    直至俞理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陸在青緊繃的身子才終於得以放鬆。


    按壓住因為恐懼而狂跳的心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


    柴火劈裏啪啦燒成一團,火焰舔舐著鍋底。


    因高溫而被烤的有些泛紅的麵頰,陸觀棋坐在凳子上,有些出神。


    妻主這次醒來,沒有像是往常一樣的暴脾氣,倒是讓他有些不習慣。


    妻主這樣溫和的時候,還是在三個月前。


    當時的妻主提出想要發賣雲歸和在青,若非是他極力阻止,以死相逼,隻怕妻主也不會輕易鬆口。


    現在妻主又變成了這樣...


    莫不是...


    還想要將在青和雲歸給發賣了?


    男子若是被妻主發賣,那等待著他們的命運,自然不會平順,唯一的結局,也就隻有充當娼郎。


    陸觀棋想到這一點,麵色陡然蒼白無比。


    妻主她...


    真的是想要將在青和雲歸逼上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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