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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大費周章來這一出,因為花景文和花簇覺得,沒有人會輕易承認這種離奇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們想這一出,為了讓對方無法辯解,不得不承認……可是,這結果太出乎意料了,也隻能說……老祖不愧是老祖……


    拍賣會結束,被花簇請到會客室的花之語,看到他不知該從何問起的模樣,「體貼」的承認道:


    「我是花澗派第三代掌門花重之女花之語。」


    所以,你們不用這麽費周章的試探,你們是花家後人如何,她是花之語又如何,改變不了什麽。


    「參見……老祖……」


    完全沒想到老祖……這麽直接就承認,花景文,花簇趕緊拱手拜見道,而收到消息剛從礦上趕回來的花鴻夫妻,則在另一個房間聽小女兒滔滔不絕的講著如何發現老祖之事,這比說書的還能鬼扯的事,父親也信,大兒子也跟著胡鬧?


    老祖這個稱呼,用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本來應該被攔在外頭的楚星辰,忍不住被口水嗆到,咳嗽了兩聲,花家叫語兒老祖,那叫他是什麽?老祖夫?咳咳……


    「起吧,坐。」花之語抬了下手,讓對她行禮的兩個後輩起來,她連大婚都沒有,竟然有晚輩稱她老祖,又是新奇的體驗。


    「小語,你……在說什麽?」從進屋看見花景文就沉著臉不說話的賴興華,聽花之語說了那句話,就震驚的失了言語,再看見記憶裏,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他的所謂大哥,正在對他閨女行禮,而小語竟然理所當然的承受了,什麽老祖……什麽第三代掌門花重之女?她不是被害跌落懸崖的樂珺瑤嗎?怎麽成了他的老祖了……


    「小語事後對父親解釋,請問你們如何發現我是花之語?」


    「是小妹花韻發現的,《劍仙》《琴仙》是她所寫,看到老祖的劍法,和花家祖傳劍法花家十二劍如出一轍,才有了大膽的猜測。」聽到花之語詢問,剛坐下的花簇看了爺爺看著老祖「父親」又走神了,趕緊起來回答道。


    花家十二劍,小語使的竟是花家十二劍!怪不得他一眼就覺得此劍法不僅精妙絕倫還合他眼緣,因為這是他小時候難得見到父親在花園練劍看到的招數啊!他一個婢生子沒資格練祖傳劍法,隻能卑微的偷偷看上幾眼父親親自教他大哥練劍……他沒有一眼認出祖傳劍法,悲哀嗎?不悲哀,他都習慣了……


    「我出去一下,星辰照顧好小語。」


    往事盡現腦海,一直封閉這段記憶的賴興華的心幾乎要承受不住,在失態之前,奪門而出……連門外偷聽的四個人都沒注意到……


    「時間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楚星辰見賴興華情緒太糟糕,怕出了什麽事,見又進來幾個花家人,提醒了花之語一句,叔叔這神情可不止觸景生情那麽簡單……


    「好。」


    所以在花家人的注視中……花之語把手遞給了伸過來的大手,然後和楚星辰手拉手走了,父親的樣子,她有點擔心……


    花景文,花鴻夫妻,花簇,花錦,花韻,麵麵相覷中……琴劍雙絕的老祖……看起來除了冷了些,和其她小姑娘一樣聽話乖巧啊!


    在庭院裏抬頭看著月亮的賴興華,思緒萬千,不知從何理起,他以為他不在乎花家的身份,他以為半輩子都過去了,有些事早就忘了,他以為這些年一個人過得隨意自在,已經擺脫了花家的影響……可事實證明,也隻是他以為……


    花之語和楚星辰看著賴興華看了許久,見夜深寒涼,怕老父親著涼生病,主動開口道:


    「父親,對不起,小語瞞了你一些事情。」


    「不……是我一個花家人,連祖傳劍法都不認識,不怪你。」沒想到他撿一個閨女,竟然撿到祖宗頭上,也是天意難測了!怪不得樂珺瑤不會,她都會,怪不得就算有了樂珺瑤記憶,她也不願意回到樂家……賴興華聽到背後的說話聲,轉過身自嘲的說了一句,他哪裏還當的起「父親」這兩個字!


    「天涼,父親回去歇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小語瞞了他一些事,自己何嚐不是也瞞著她一些事呢,賴興華抬腳向給他們準備的庭苑走去……


    三個人默默走回到了住處,賴興華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倒了一杯已涼的茶水,抿了一口,對著花之語和楚星辰說道:


    「想聽故事嗎?」


    屬於他——花景華的故事……


    「好,小語給父親熱杯牛奶吧。」花之語拿過賴興華手中的涼茶,打算去熱牛奶,夜裏喝涼茶,會睡不好……楚大哥一直讓糖果在睡覺給她喝熱牛奶,說長個又睡的香……


    「語兒,坐,我去熱牛奶。」


    賴興華接過楚星辰給的熱牛奶,喝了一口,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看著也喝著牛奶的兩個孩子,組織了一下語言道:


    「我姓花,花景華是我用了二十三年的名字,你們見到的花家家主花景文的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


    「我母親隻是一個買來的婢女,然後趁父親醉酒……然後有了我……被嫡母……去母留子,我就成了一個沒娘的孩子,我能恨誰?我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活多久的孩子,我找誰報仇?當然沒娘也就沒了爹……明明我也姓花,也留著花家的血液,我卻沒資格進藏書閣,沒資格練祖傳劍法……陪伴我的隻有花家祖宅的花花草草……嗬嗬……善於發現美的天才賴導演,這技能可不是小時候孤獨練出來了嗎?」


    「直到我遇到了……林家大小姐——林麗華,同樣名字帶華……她如天上的星星,我如地上的雜草……可我們在一顆百年梅花樹下相識……然後相愛了……」


    「……如果說,我受到的所有不公平待遇和苦難,就隻是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甘之如飴……」


    「……可花,林兩家怎麽能同意呢,怎麽能讓一隻癩蛤蟆吃天鵝肉呢,他們用我的命威脅她,然後她妥協了……我不甘心大鬧花家,然後觸犯家法,被打個半死,逐出祖籍,不準再姓花……」


    「嗬嗬……不姓花就不姓花,這樣的花家,又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不說我是癩蛤蟆嗎?我就姓賴吧!」


    「我以為她會和花景華相敬如賓,白頭到老,她那麽好,怎麽有人會對她不好呢,跟著我,隻會被人瞧不起……」


    「等我稍有名頭,忍不住打聽她消息時,她都……過世一年了……在大婚之前,生了一場怪病,取消婚禮,然後養了三年……沒了……嗬嗬……我最愛的女人,她都不在了,這世間還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可她竟然讓人留了遺書給我……」


    「就隻有兩個字,等我……就這兩個字,讓我放棄陪她的念頭,她那麽厲害,從來言出必行,讓我等她,我就等,於是我等啊等,等一年,不行,等二年,二年不行,等十年……可我都等三十幾年了……她在哪兒呢,她這輩子臨死之前還想辦法讓我活下去……我怎麽能不讓他如願……可我累了啊!」


    「我想她,我又不敢想她……不然我哪裏有勇氣活下去……」


    楚星辰看著想著心愛女人,忍不住捂著臉痛哭的賴興華,悄悄握緊花之語的手,世上沒有比愛而不得更痛苦的事,可比愛而不得更殘忍的是陰陽兩隔……他是何其幸運……怪不得叔叔一直一個人,怪不得叔叔喜歡他家,一個人孤獨太久,就會嚮往溫暖,哪怕隻有片刻,也足夠支撐他到黎明……


    她也見過父親抱著母親的畫像這樣哭過……兩個畫麵如此想似,她相信這些不隻是巧合……


    「父親的心上人,也姓林嗎?她有小名嗎?」


    花之語這個問題,成功的讓又笑又哭的老父親止住了眼淚,啞聲問道:


    「什麽意思?」不,不……不可能,賴興華不敢相信腦子裏出現的猜測……可閨女接下來的話,徹底讓他失控了……


    「我的母親叫林嬌娘……來自異域未知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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