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座古樸的小鎮上,周圍多是高山環繞。繁華的大街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湧動,穿著各類衣飾的百姓們在街上躥湧,熱鬧又喧譁。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這裏距離夜風國已有五百裏,可是還是能聽到關於夜風國的消息。


    聽說,夜風國皇上淩子衿心繫百姓,特免收雜稅三年,鼓勵耕作。凡有子征戰入伍從軍者,每年據人丁另賜幾匹布。


    凡欺壓百姓者,無論官權,皆以嚴懲!貪汙受賄者更甚!軍政要事百官各司其職,無逾矩。


    是以夜風在遭受京城叛亂之後能以最短的時間安頓民生,強國富民。


    但令群臣憂心的便是他們夜風國萬人之上的皇帝陛下後宮至今無一嬪妃,群臣覲見啟奏皆被淩子衿以各種理由駁回!


    再加上太後娘娘也在背後支持,故此百官無一人再提及此事!


    不過,三年前淩子衿登基之時冊封了一位郡主,原姓李,名韻萱,封號長萱,賜郡主府宅一座。


    這位郡主常行善事,施恩惠,也很受百姓愛戴。


    聽聞她每逢三月十日便會身著素衣,一日不進食糧,於院內石桌旁向東合手跪至天明。


    有人說她這是在祈求上蒼盼來年百姓豐收舉國安泰!又有人說那一天是她最親之人逝世之日,所以特地祁願她的親人能一切安好,不論在哪兒,是否活著。


    一座酒樓之內,一女子坐於牆角,聽聞此事,目光平淡如水,隻是拿起杯盞的手微頓,不再思索其他。


    「客官,您的梨花釀來嘍!」一人在酒樓內吆喝著,手裏端著一壺酒和兩盤菜,一樣樣地整齊放在女子坐的桌上。


    然後笑嘻嘻道:「客官,您慢用!」


    女子輕點了點頭,看了桌上一瓶褐色的酒壺,斂下眼眸,拿了筷子吃著桌上的菜,那酒壺倒是沒有拆封!


    聽著樓內嘈雜的談話聲,女子對此毫不在意,似乎一切都被屏蔽著,隻安靜地吃著菜。


    一盞茶過後,女子結了帳,拿了那一小壺梨花釀踏出酒樓。


    她沿著這古樸的小鎮一直往前走,跋涉山路石溪,走過青鬱林木,從晨曦走到黃昏,一步也沒有歇下,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


    一日過去,此時還有餘輝照耀,她便已經翻了一座巍峨的山,到了一塊青草蔥鬱的平地。


    平地上搭了一座木屋,地上的雜草都已被清除得幹幹淨淨,周圍雜亂的樹木也被清理得幹淨順眼。


    不過女子一心想著自己的事,沒有注意到這些。拿了手裏的一壺梨花釀,繞去了木屋旁的一塊幽幽青草地。


    那裏堆了一座墳墓,墓上立了一塊無字碑。墓旁長滿了雜草,仿若人的心複雜又淩亂。


    女子靜靜地立在墓前,平靜的眼眸裏閃爍著一絲波光,她開了手裏的酒,一股濃鬱的香醇氣息立時撲麵而來。


    醉了人心神,惑了人耳目。


    她看著麵前的墓,慢慢傾斜著手裏的酒壺,倒了一半的酒,酒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塵土上,沒入青草中。


    「三年了,沒想到我最愛喝的還是這酒。每年我都來此處,來看看這裏景致,鳳宮可以靜心,但卻靜不了一輩子!」女子眸光淡淡,平靜的臉龐上劃過一抹憂傷,「時間去不了傷痛,磨滅不了曾經,但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讓人回味過往。我也不知道,我是放下了還是沒有放下!我們都已不再欠對方什麽,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裏,以後…都不會來了!」


    手裏的最後一滴酒也滴盡在地,她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憂鬱,立在墓前靜靜地看著,這滿地的雜草似乎如心裏的苦悶一樣瘋長著!


    正在她要轉身離開之際,背後卻響起了一道熟悉又充滿平和的聲音,灌入耳中,落入心裏。「溪兒,你…終於回來了!」


    風涅溪聽到這聲音,身體驀然怔住,手裏的酒壺也掉落在地。似乎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麽!


    許久,她才慢慢轉過身,緊蹙著眉頭,眼裏閃過萬千情緒。


    看著眼前一襲白衣,風度翩翩,麵帶微笑的男子,風涅溪唇邊動,目光裏帶著一絲複雜和驚訝。


    他…還活著?


    月無旬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滲入人心,他慢慢向風涅溪走近,眼裏全是柔和一片。


    待到走到風涅溪麵前,他唇角輕勾,看著他日夜思念,盼望已久的人終於回來,他的一顆心也慢慢落下。「溪兒,我回來了!」


    他的話語是不盡的柔和,帶著一絲眷戀。


    那一年其實鳳幽雪不僅救了她,也救了他,隻不過鳳幽雪當時說送了她回到她該回的地方,他也不知道那個地方是什麽。而他那時陷入昏迷,等他醒來,卻什麽人都不在了。


    風涅溪聞言,不再看他。斂下了眼眸,平復心裏的情緒,淡淡地說,「公子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溪兒!」


    然後麵帶冷漠,快速地錯開他的身逕自離去。


    隻一眼,風涅溪便知是他回來了。不管他是如何回來的,她也不在乎這些了,隻要他還活著便好,至於相不相認,也無關緊要。


    但最好的結果便是互不認識對方,各自餘生安好。


    眼前掠過一道白色身影,墨發飛揚,清俊的麵容上顯露一絲憂傷。


    他攔住她的去路,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眸光裏顯現一抹黯淡,「溪兒,這些年,我還活著。我一直都在尋你!隻不過找了很久都沒有你的下落,一年前我便來了這裏,我想著若是有一天你回來了,我也可以在這裏等到你!」


    他清理了這裏的雜草,修整了木屋,隻為等到哪一天她會回來,他給她一個幹淨溫暖和舒適的家!不論要等多久,即便他死了,他也依然要在這裏等她!


    「這輩子若是等不到你回來,還有下輩子,下輩子等不到,還有下下輩子!」他的語氣裏是不容置疑的肯定,看著眼前的女子,眼裏的情緒幾經翻湧,最後都化為溫柔,「溪兒,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能原諒我嗎?」


    原諒……


    風涅溪抬起眼眸,看向他眼底露出的悲涼,心裏微扯,談不上什麽原諒,隻是當初傷得太深,她怕再一次受傷罷了。


    若是沒有原諒,她心裏真正的放下了,又怎麽會來到此處?


    看著他一如既往清俊的麵龐,俊朗多姿。隻是這麽些年過去,歲月磨練,他看上去也更加成熟了。


    「你…真的會等我一輩子?」半響,她才看著他的眼眸,望著他心靈深處,語氣沒了先前的冷漠。而是帶著一絲疑惑。


    那麽漫長的日子,他也願意?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隻知,這一刻,她的心裏是有幾分期盼和觸動的。


    月無旬定定地看著她,眼裏的堅定不移讓人心神一盪,他隻肯定的應了一字,「會!」


    目光裏帶著的深情,融化了萬千冰雪,挑撥著人的心弦,一點一點,讓人沉浸。


    風涅溪聽到他的回答,麵色一片平靜,眼裏還帶著一絲冷漠。不動聲色地繞開他的身子繼續往前走,「那你還是等一輩子吧!」


    她逕自往前走著,一句平淡的話傳入身後月無旬的耳邊,輕輕敲打著他的心。他也不知,這話是何意,是原諒他了,還是沒原諒他?


    風涅溪走在前麵,說完那句話,眼裏閃過一絲戲謔,嘴角輕輕上揚,似乎心情極好。


    走了一會兒,聽不到任何動靜,她便淡蹙著眉,疑惑地看向身後。隻見原先看著她的那個人還立在原地,眼裏含著一絲不解。


    風涅溪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笑容,語氣輕快,帶著一絲俏皮,「怎麽還不走?難道你真的要準備等一輩子?」


    說真的,一輩子太長,她還不想用那麽長的時間來做一個決定。


    月無旬聽到這話,抬起頭目光裏帶著一絲驚詫看向那個回過身來的女子,隻見她笑眼盈盈,眼角帶著一絲輕笑。


    他目光呆愣地看著她清美的笑容,那一瞬間,一如當年,她素衣勝雪,傾城如畫,眉如粉黛,笑靨如花。


    許久,他才緩過神來,唇角綻放出一抹喜悅的笑容,而那女子早已轉了身輕快地往前走著。


    木屋青煙裊裊,如此僻靜之地,不負安靜祥和。一生一世,唯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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