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瀟看他一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甩出一句,「若是他敢罰你,讓他來找我便是!」


    「是!」那人拱了拱手,看著往前走的背影,身形一閃也消失在原地。


    不過片刻,楚墨瀟便到了夜離府,門口管家看見她來了,立馬出門迎接,「小姐,您回來了,這,這是……」


    老管家看著楚墨瀟手裏抱著的人,指了指懷裏的人,眼裏有些不解。


    楚墨瀟淡淡一笑,「管家,可有多餘的房間?我得替他治病,還請為他準備一間客房和一盆熱水,還有幹淨的帕子和紗布!」


    管家反應過來,看了看小孩兒,再看了看楚墨瀟,知道事情耽誤不得,連忙答道:「好好,小姐快進來,老奴這就帶您去客房!」


    說罷,連忙走在前麵為她帶路,楚墨瀟看了眼懷裏的人,跟在管家身後,繞過重重假山和水池,終於來到一間整潔幹淨的客房,裏麵擺設還算素雅。


    楚墨瀟把小孩放好在床上,然後回過身吩咐管家,「管家,煩請再多備一套厚點兒的小孩兒衣物!」


    「好好,小姐不要跟老奴客氣,老奴這就去準備,小姐稍等!」


    楚墨瀟點點頭,看著管家出去。


    她這才轉過身,拿出身上的各種藥,擺放在床頭,然後雙手一攤,手掌心現出一味草藥,把它放在一邊。


    她坐在床邊,看著那個渾身是傷的小孩,皺了皺眉頭,再仔細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手臂上的皮肉潰爛,原本應該如蓮藕般粉嫩的手腳,此刻卻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破爛的衣衫她已經給他褪去,避免細菌汙染傷口,褲子還未脫去,他的腿部有些扭曲,不是先天的,而是……後天造成的。是個人看著都會難受,更別提他自己的感受了!


    她若是沒有弄錯的話,這個小孩應該是……**!


    畢竟,這麽小的孩子,並不通曉那方麵的事,而他卻被折磨成這樣,他可能是被人玩弄之後扔出來的,或者是他自己逃出來的!


    總之,這麽殘忍的做法,連一個小孩都不放過,不論怎樣,都是可恨!天地可誅!楚墨瀟現在心裏很氣憤。


    這個小孩子還這麽小,那些人怎麽能做出來這樣的事!即便是他長大了,心裏也會有著無法抹去的陰影!


    真是變態!


    「小姐,您要的東西來了,可還要老奴幫什麽忙?小姐盡管吩咐!」不過一會兒,管家就帶人領著東西來到客房,規規矩矩地放在屋裏。


    楚墨瀟回過頭,平靜了一下心裏的不忿,輕點了點頭,「有勞管家了,管家請把這個拿下去,叫人加入紅棗一併熬煮,兩個時辰之後送過來就好!」


    她拿過草藥,遞給管家,順便囑咐了一下一應事宜。


    「好,小姐,老奴先下去吩咐人準備,小姐若有事,盡可傳喚老奴!」管家低著頭,一副恭敬模樣。


    楚墨瀟點點頭,管家退下去後,房裏的人她也一併讓她們退了下去。


    她把熱水放在床頭,打濕了帕子,替他輕微處理了一下傷口,這身子,又不能泡在藥水裏,會褶皺,而且這天也冷,再著了涼身體的抵抗力會減弱。


    楚墨瀟蹙著眉,給他處理傷痕之後,拿出了原先擺放在一起的藥,弄出裏麵的黑色藥膏,盡量給他塗抹在她方便塗抹的地方。


    然後又在紗布上弄了些淡黃色的粉末,給他纏在受傷的手臂和大腿上。


    等處理完這些,她最後才給他擦拭臉蛋。一層灰灰的塵土被抹掉,露出一副稚嫩清秀的麵孔,一看就知道他應該是一個安靜乖巧的孩子。這個年齡,本該隨著同齡小孩子一起去入學的,奈何……


    楚墨瀟暗嘆一口氣,替他撚好被子,坐在床頭,撐著額頭看著他。怕他傷口復發,或者身體會出現什麽不適,她要在這裏守些時候。


    可守著守著,無人來打擾,這裏也安靜,天也涼,楚墨瀟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腦海裏,許是受到了卻今日那醫老的影響,夢到了給她說過的場景。這一次,她記清了事,卻沒有看清人。


    ……


    在地獄很深處,這裏開放著許多美麗的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血紅的曼珠沙華。


    這個時候,它隻有花,無葉。


    一朵朵仿佛如泣血孤凰一般驚艷盛開,卻又如墮天使般邪惡綻放。它們隨風搖擺,婀娜多姿,千姿百態,就像是一個個舉起的手在歡迎每一個來到這裏的魂靈。


    它們此刻環繞在一座宮殿的周圍,宮殿之上,有著黑印的兩個字,鳳宮!一看到這兩個字,都有種凹凸起伏,給人跌宕叢生的感覺。


    這裏本無生機,多了些植物就添了一些明媚。


    鳳宮由黑色打造,正如地獄黑暗的象徵。它沒有什麽金銀雕刻,全是石頭與木頭建成。但石頭與木頭都很顯別致,木頭是黑色,看著舒服光滑,石頭接近黑色,但比木頭明亮一些。


    石與木交錯搭建,不顯俗套,卻顯華貴。


    鳳宮之內,一個青衫少女背對著門,坐在榻上,梳著一個髮髻,別了一根簪子,長發如瀑布般泄落在腰間。


    她屈著膝蓋,翻看著一本本老舊的醫書,雙眼放在書上,目不轉睛,看得無比仔細和認真。


    「咦?奇怪,這裏說的我怎麽沒見過?」少女食指屈著放在唇邊,顧自喃喃,作思考狀。


    卻不知,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美仙姿的男子此刻正來到這座宮殿,一襲長衫到腳踝,白色腰帶束於腰間,盡顯身材。他的墨發垂落後背,單手負在身後,正溫柔地注視著那個一心埋頭書卷的少女。


    站了許久,也不見少女發現,他終於忍不住坑聲,清柔叫道:「鳳兒!」


    少女聽到聲音,忙回過頭,看到那個白衣男子,麵上一喜,趕忙從榻上下來,奔到男子麵前,雙手輕輕環繞住他的腰間,把頭側埋在他的胸前,甜甜叫道:「阿雪!」


    男子心裏劃過一道暖流,眼裏全是寵溺,揉了揉她的秀髮,溫柔道:「鳳兒,待了多久了?眼睛可看壞了?」


    青衫少女黑眸發亮,抬起頭來看著白衣男子,眼裏閃過一絲得意,雙手放開,插著腰,活像一隻高傲的孔雀。「阿雪,不久,才半個時辰而已!你去哪兒了,我回來都沒看到你?」


    男子笑容溫和,語氣平緩,「鳳兒,跟我來,給你看一樣東西!先閉上眼睛!」


    少女蹙眉疑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不過見男子眼裏的溫柔,她還是乖巧地閉上了眼,「好了,阿雪,要去哪兒?」


    男子唇邊一笑,慢慢牽起少女的手,帶著她出了鳳宮,來到一處木質別院,別院籬笆圍繞,這裏和人世的那些人家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同。


    他帶著少女走進籬內,雙手擋在她眼前,等到站定好之後,他才緩緩放下手,站到一邊,臉上溢滿笑容看著她,「鳳兒,可以睜眼了!」


    少女聽到他的話,迫不及待地睜開雙眼,看到眼前的東西,那一瞬間,她的眼裏劃過一道明亮光芒。


    眼前,是一片黑土,土裏閃爍著點點銀光,仿若漆黑的眸子裏的星星,這不是一般的黑土,在這上麵,種植難以種植的植物,成活率遠高於凡土。


    「阿雪,這些黑土……你從哪兒弄的?」少女眸間疑惑,指著地上的黑土,一臉驚喜。


    男子笑笑,不回她的話,反問道:「鳳兒,喜歡嗎?」


    似乎隻要她說一個喜歡,他的世界都會變得明亮。


    少女開心地點點頭,笑道,「喜歡,這黑土很難弄到的,聽說隻有黑水河河底深處才會有,阿雪,你又偷偷下水了吧?」不等男子解釋,她就皺起了眉,「你的身體那麽弱,怎麽能去做這些事呢?」


    哪隻,男子看著她生氣,他也不反駁,隻是麵露笑容,手掌攤開,裏麵現出一朵潔白明亮的花,「鳳兒,給你!」


    他把花遞到少女眼前,為博她一笑。


    果然,少女見到他手裏的花,注意力全然不放在男子身上了,眼裏劃過一道驚訝,「這不是雪蓮嗎?鳳宮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它放在這裏,很難存活的!」


    地獄竟有如此純白的雪蓮?雪蓮不是應該生長在冰山之上嗎?怎麽……


    男子溫柔笑道,「鳳兒,喜歡嗎?」他見少女臉上盡是喜色,又笑了笑,「你喜歡就好,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就讓它和榕樹伯陪著你吧!」


    少女一聽這話,麵上神色頓變,眉頭緊皺,「阿雪,什麽叫不在,難道你又要閉關去了嗎?你扔下我一個人,這次又要閉關多久?」說道這兒,少女眼裏隱隱有淚光泛過。


    阿雪神情一滯,眼裏閃過不忍與不舍,最後都被隱隱壓了下去,抬起眼來,對她溫柔一笑,笑如春風,融化了常年冰雪。嘴裏淡淡吐出兩個字,「八年!」


    八年……少女嘴裏喃喃,臉上的憂傷已經不能掩飾,「上次是兩年,你出來的時候,從忘川河畔移植過來的彼岸花都隻剩葉子了。現在花兒開了,你又要閉關了,阿雪,我一個人待在這兒很無聊的,你不在,我去哪裏都不好玩兒!」


    心裏卻知道,她挽留不住,若是他不閉關,那麽他的病情與頑疾會更加嚴重。奈何就連是她,現在也無法醫治。


    眼裏劃過一道落寞,原本開心的眸子也漸漸失去光彩。


    男子見她哀傷的神情,很想伸出手撫摸一下她的眼眸,可心裏一緊,他抬起的手生生放了下去,他的心,其實不比她輕鬆多少!他也捨不得她,若是可以,他寧願用永生的時光,換取陪她歡樂一世。


    許久,他才穩住心神,淡笑開口,「鳳兒,這玉雪蓮,它生長在忘川下遊的涅水河畔,淺溪流過,接近冥河,又連著人間,那裏隻有它一朵開著,它也不是普通的雪蓮。我覺得鳳兒應該會喜歡,所以就摘了回來,這些日子我不在,就讓它陪著你吧!你要好好養著,等我出關回來!好不好?」


    少女抬起眼,看了看他手裏的雪蓮,憂鬱的眸子忍住悲傷,最終點點頭,心情失落地答應下來。


    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阿雪的靈力也不會日漸枯竭,他的身體也不會如此孱弱!她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治好阿雪的病!


    在男子閉關之後,她給雪蓮起了一個名字,既是生於涅水河畔,溪水潺潺,一念執著,一晃成傷。


    那它今後就叫涅溪吧!


    ……


    楚墨瀟睜開眼睛,被窗柩的冷風吹得她打了一個寒戰,她伸了伸懶腰,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她怎麽會睡著了?那個老頭兒給她說了那什麽鳳宮的事兒,搞得她滿腦子都是這個,剛才,就連做夢也自行腦補了那些事!真是奇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她想得太多了!


    她鬱結一陣過後,才起過身,準備給床上的病孩檢查一下傷口,哪隻,她才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一雙明亮又迷茫的眸子盯著,讓她動作一滯。


    「醒了?」看到那小孩兒睜開眼睛,迷茫地望著她,楚墨瀟輕聲一問。


    小孩看著她,眉毛輕蹙,似是不解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楚墨瀟看出了他的疑惑,坐在床邊,輕聲解釋道:「你被凍暈了,我恰巧路過,就順便把你帶了回來,你好好在這兒養傷,沒人會來打擾你的!」


    心裏也輕輕一嘆,不知是感嘆他的遭遇,還是心疼他身上的傷。


    床上的小孩兒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的眉頭盯著她,似是要記住她的模樣。


    楚墨瀟見他不語,也不再擾他,替他查了一下傷口,見沒什麽大礙以後,給他撚好被子,然後轉身離去。


    「姐,姐姐,謝謝你!我叫……子楓!」在碰到房門的那一霎那,背後響起了一個虛弱的聲音,楚墨瀟停住腳步,唇邊淡笑,留下一句話,「好好休息,子楓!」


    她打開房門,迎麵吹來一股冷風,她邁步走了出去。


    她得去廚房看看,子楓的藥熬好了沒,若是好了就給他端過來,這時候,已經到了下午時分,可天色看著不怎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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