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荇死了以後,井連城消沉了半個月,有時候也會把女兒抱在懷裏,默默的注視著。


    雖然是個女孩,井連城也默認了二哥起的名字。


    女兒也可以是美玉。


    所以這個女孩,名字就叫井琛。


    青荇燒過頭期,就有媒人陸續上門。


    井家是有錢的大地主,很多人家的閨女都上趕子給井連城做填房。


    在外人看來,井家對媳婦是不錯的呀!


    就看青荇發喪時的棺材,上好的紅鬆,年紀輕輕的就用了這麽好的棺材。


    可見井家是仁義之家。


    對於續弦這件事 ,井連城興致缺缺。


    “一切都憑娘做主吧,但就有一樣,要心眼好使的,不能讓井琛受委屈!”


    青荇剛死,井連城對她的那點負罪感還沒有消散。


    所以,他續弦的唯一條件就是能對井琛好。


    反正媳婦就是為他和孩子服務的。


    井連城喜歡女人,但不像他三哥,把自己困在感情的旋渦裏,掙紮不出來。


    他是壓根不會把感情當做一回事。


    也不會像他二哥那樣,娶兩個老婆回家,給自己添堵。


    於是井張氏做主,挑了一個佃戶的女兒。


    十七歲的黃花大閨女。


    大個,身材豐滿,體態婀娜,屁股滾圓。


    黑裏透紅的大臉盤,據說屋裏外麵的活計都拿得起,放得下。


    井張氏隻遠遠看了一眼就同意了。


    那閨女在大井裏打水,兩桶水擔在肩上,一陣風似的就挑走了。


    井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井連城又不是一個會過日子的人。


    所以,井張氏覺得,完全有必要,給他娶一個能幹活的女人。


    井連城聽說他娘選好了媳婦,連看也沒看,直接同意了。


    井張氏決定,等新媳婦進門以後,就辭退吳嫂,幾個媳婦輪班做飯,也是能忙得過來的。


    井連山說的有道理,時局動蕩,一定要節省開支,低調做人。


    要把錢攥在手心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吃不上飯的可能。


    井張氏覺得二兒子未免有點言過其實了。


    井家的存糧,就是兩年顆粒無收,也不會餓死。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二兒子的話,還是要聽的。


    青荇死後一個月,屍骨未寒,井連城又要娶新媳婦了。


    成親的頭兩天,井張氏吩咐春妮套上驢車,拿了幾刀燒紙,給青荇上了墳。


    春妮躲在樹後麵,把井張氏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青荇啊!我知道你死的不甘心,可生死有命,我給你多送一點錢,你就不要回來鬧了!”


    “你既然那麽喜歡那個藍底白花的衣衫,下次我燒給你。老四還年輕,還要娶媳婦的,你也早點找個好人家托生了吧!”


    春妮聽的雲裏霧裏,難道四少奶奶死的冤屈?


    回家鬧了?


    回去的路上,井張氏坐在驢車上,忽然問了一句:


    “春妮,你信鬼嗎?”


    春妮點點頭:“我奶奶說過,人死以後,要是有執念,就不會離家,總是讓你看見她,說不定是有事情要告訴你呢?”


    這些話,奶奶是什麽時候說的,春妮忘了。


    但奶奶當時說的時候,表情特別嚴肅.。


    可奶奶都已經走了大半年了,從來沒在春妮麵前出現過。


    就是夢裏都看不見她的臉。


    在四少爺成親之前,春妮把四少爺的房間整個收拾了一遍。


    看見了那件老太太說的,藍底白花的衣衫。


    她偷偷的把衣衫藏在自己的衣服下麵,帶回了家。


    既然四少奶奶喜歡,下次老太太再去看她,春妮就可以給她帶去了。


    等到新媳婦來了,四少爺屋裏的東西,就要新四少奶奶管了。


    到那時候,春妮不保證,還能不能把衣衫拿出來。


    一件囫圇衣服,不是想燒就能燒的。


    四少爺的婚禮很快到了。


    小門小戶的女兒,又是個填房,井家的這場婚事顯得十分敷衍。


    沒有邀請賓客,喜宴也隻是簡單地擺了幾桌。


    招待了一下送親的娘家人。


    整個婚禮顯得有些冷清,隻是礙於對方是個黃花大閨女,走個形式而已。


    井連城更是沒當一回事。


    新媳婦都抬進門了,他還在場院裏遛自行車呢。


    直到有人去叫,他才慢悠悠的回來。


    眼下正是農忙的時節,今年雨水勤,草苗一起長。


    直到日暮西山,地裏幹活的人都回來了。


    井家大院才熱鬧起來。


    大夥飽餐一頓,又鬧了一陣子洞房。


    才各自散去。


    新媳婦含羞帶怯的,一雙大眼睛不時的偷瞄井連城。


    雖然四少爺比新媳婦大了將近十歲,但一點也看不出來。


    四少爺平時肩不挑,手不提,所以相較於那些出力的窮苦人年輕不少。


    而新媳婦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早早就為生活奔忙了。


    鬧完洞房以後,邱管家被井張氏叫到了房裏。


    “家裏現有的這些人,地裏的活能幹得過來嗎?”


    地裏的雜草不及早鏟除,是要影響莊稼生長的。


    邱強垂手站立,態度畢恭畢敬:“人肯定不夠用,我正琢磨著等四少爺的喜事過了以後,回稟老太太,在添幾個短工呢!”


    “節氣不等人啊!”


    井張氏點點頭:“我也正是這個意思。”


    “邱強,這些天,又是喪事又是喜事的,地裏還一直忙著,你辛苦了!”


    井張氏往外麵望了一眼說:“今天太晚了,你就歇在這吧,就別半夜三更的往家裏折騰了!”


    “讓春妮把客房收拾一下,你就住下吧!省得明天一早,還要往這邊趕!”


    邱管家眼裏有亮光一閃,隨即就恢複了正常。


    雖然心裏狂喜,但表麵上波瀾不驚。


    “謝謝老太太體恤,不瞞您說,今天我還真有點乏了!您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去歇著了!”


    以前,井家忙的時候,邱強經常住在這裏,要不他也沒機會和大少奶奶勾搭在一起。


    自從上次被春妮看見,已經過去半年多了。


    邱強一直沒有機會再和大少奶奶私會。


    說句心裏話,他還怪想的嘞!


    出了井張氏的屋門,邱強一改卑微的樣子,得意之色頓時爬上了臉。


    都說井張氏精明, 還不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貪墨井家的錢財,睡井家的女人。


    井家還當上賓一樣對待他。


    四少爺的窗戶根底下一群人,都是聽牆根的。


    屋裏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的哭叫聲。


    外麵的人聽見了,也不避諱,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


    外麵的笑聲越大,屋裏的哭叫聲越響亮。


    井家的四少爺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


    這些人也是真不知道累,白天幹了一天的活計,晚上還有這種閑心。


    邱強繞過那些人,走到大少奶奶的窗戶外麵。


    “春妮,老太太吩咐你去拿鑰匙,把客房收拾一下,我今晚要睡在這裏。”


    邱管家吩咐完以後,聽見啪的一聲響。


    大少奶奶喝水的碗沒拿住,掉到地上摔碎了。


    春妮低著頭,急忙收拾好碎片,出門去給邱管家收拾房間。


    春妮心中難掩興奮,她覺得,她等了小半年的機會,也許就要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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