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魁爬回自己的被窩裏,把嘴裏叼著的月餅拿下來,又小心的看了他娘和春妮幾眼。


    發現兩個人依然還在熟睡,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


    井魁抿著小嘴樂了。


    狠狠咬了一大口月餅,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嘴裏吃的太多,咀嚼不過來的時候,就有月餅渣子掉下來,落在褥子上。


    井魁很快就把一塊月餅全部吞到肚子裏去了。


    由於吃的太快,他感覺都噎到嗓子眼下麵,上不來,下不去的十分難受。


    他再次爬起來,拿起窗台上的茶缸子,小心的灌了幾口水,感覺緩解了一點。


    井魁躺在褥子上,兩條腿交疊在一起,心滿意足的晃動著小腳丫。


    心裏盤算著明天要怎樣,把剩下的半塊月餅再弄到手裏。


    想了一會,井魁打起了哈欠,他把腿放下來,側身躺著,臉對著春妮!


    “妮,明天的那塊拿來給你。”


    井魁心裏想著,好像看到了春妮一邊吃著月餅,一邊衝著他笑的情形。


    他滿意的閉上眼睛, 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春妮四點起床的時候,無意間手摸到了枕頭邊上的月餅渣子。


    她吃了一驚,趕緊把手伸到衣襟裏麵的口袋裏。


    伸手一摸,油紙包還在,摸一下厚度,也還是兩塊月餅的厚度。


    春妮長舒了一口氣,穿上衣服下了地,快速向豆腐房跑去。


    吳士晟已經到了,把零活都幹得差不多了。


    看見春妮來了,兩個人相視一笑,各自幹起活來。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兩個人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士晟既像朋友,又像哥哥。


    春妮覺得,士晟就是她在井家大院裏的親人。


    士晟幹活的時候,會把外麵的褂子脫下來,掛在牆上。


    春妮趁著他不注意,偷偷的把一塊月餅放進他的衣兜裏。


    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春妮知道,要是直接給他,他又要推脫很久,還不一定接受。


    還不如偷偷的放進他的衣兜裏。


    等到他發現的時候,一定知道,自己是真心送給他的,就不會推辭了。


    春妮懷裏揣著剩下的一塊月餅,迫切的盼望著時間能夠過得快一點。


    中午的時候,她就可以把一個大餅子,外加一塊月餅放到秋生的手裏。


    一想到兩個弟弟看見月餅時,驚喜的表情。


    春妮就忍不住心裏的快樂,她不禁高興的哼起小曲來。


    “春妮,有啥高興事,說出來讓我也樂嗬樂嗬唄!”


    士晟見春妮今天有點反常,一邊拉磨一邊問她。


    春妮挽著袖子,把磨眼旁邊的豆子一點點掃進去。


    然後又舀了半瓢豆子放進去。


    一邊幹活,一邊笑嘻嘻的說:“我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春妮不說,士晟也不問了,他知道春妮的毛病,嘴嚴的很,她要是不想說。無論你怎麽問,她都不會告訴你。


    如果她想讓你知道,也會主動對你說的。


    等到豆腐做好了,士晟推著板車走了,都沒有發現兜裏多了一塊月餅。


    看著士晟推著板車出了院門,春妮不禁又開始擔心起來。


    他可別把月餅丟了啊!


    春妮收拾完豆腐房裏的衛生,急忙跑回去伺候井魁起床。


    今天早上,輪到大少奶奶做飯,這個點她早就去小廚房了。


    春妮回到屋裏,井魁已經睡醒了。


    正撅著屁股,用手指一點一點沾著褥子上昨天晚上掉的月餅渣兒。


    春妮照著他的光屁股上輕打了一巴掌:“撅著屁股幹啥呢?”


    井魁嘿嘿笑了:“我要尿尿!”


    井魁沒和春妮說,他昨天晚上偷吃月餅的事。


    一塊月餅,他一個人都吃光了,一點都沒給春妮留,井魁害怕她生自己的氣。


    春妮生氣,就不和他說話了。


    春妮把窗台上的尿壺遞給井魁。


    “拿著,自己接,你都五歲了,還不能自己接尿,你都快成廢材了!”


    大少奶奶不在屋裏,春妮才敢說幾句心裏話。


    “你總不能讓人伺候一輩子吧?你要學會自己做。”


    井魁不肯接春妮遞過來的尿壺:“我娘說了,你就是要伺候我一輩子的!”


    春妮在心裏罵了一句:“就該讓她伺候你一輩子,誰讓她生了一個廢材!”


    井魁再有幾個月,都六歲了。


    吃飯,穿衣服,拉尿都要人伺候,一天到晚,還要幾次撩起他娘的衣襟吃奶。


    這不是個廢材是個啥?


    春妮心裏罵的痛快,嘴上可不敢說出一句。


    井魁現在會學話了,沒準什麽時候,就把她說的話學給大少奶奶聽。


    春妮可不想沒事去招惹她,給自己找麻煩。


    把井魁收拾利索以後,春妮把被子疊整齊,摞到櫃子上麵,蓋上一個被單子,避免落上灰塵 。


    然後把炕上打掃幹淨 。給地上撣了點水,用笤帚掃幹淨。


    井魁一直跟在她後麵,也不搗亂。


    收拾利索以後,春妮牽起井魁的手,急忙往老太太的正房走去。


    這個時間,已經快開飯了。


    吃過飯,井張氏把井魁領到她屋裏玩去了。


    井老太太對待這個唯一的孫子,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每天早上吃過飯,她都會把井魁領到她的屋裏玩一會。


    也便於讓春妮安心幹活。


    她也會在和孫子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把自己的好嚼果偷偷的給孫子吃點。


    春妮收拾完碗筷,跑去老太太的屋裏,領回井魁,順帶著把老太太和井茉的髒衣服,拿出去洗幹淨。


    她去的時候,井茉正在捺鞋底。


    春妮每一次來,井茉不是捺鞋底,就是繡鞋幫,好像要把她一輩子穿的鞋都做出來一樣。


    等到春妮洗完衣服以後,又要到做中午飯的時間了。


    每天到這個時候,距離秋生拿到大餅子的時間就不遠了。


    所以,中午做飯是春妮最高興的時候。


    吃過中午飯,春妮拉住吳嫂的手:“今天的泔水我去倒吧。 我有幾天沒看見秋生了!”


    春妮補充了一句:“我想他了!”


    吳嫂歎口氣,無奈的點點頭 。


    “去吧,小心點,別讓人看到。”


    春妮笑著點頭,拎起泔水桶,咧咧勾勾的往角門走去。


    井家裝泔水的木桶很大,裝滿泔水以後,很重。


    春妮拎著,十分吃力,泔水在她左搖右晃下,溢出了不少,撒在她的褲子和鞋上麵。


    春妮也顧不上了。


    她猜得到,秋生拿到月餅和大餅子的時候,臉上會露出怎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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