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上地裏。


    許雪娟恨恨的拔著草,該死的寧嫣,她今天又沒來上工。


    她就不信了,寧嫣可以一直不來。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一直到秋收,寧嫣都沒在地裏出現過。


    而且她以為的寧嫣會每天被她的惡霸丈夫家暴的事也沒發生,相反她的日子過的很舒服,樊大虎一家對她都非常好,她甚至每天什麽也不用做,一天中最累的事情就是坐在餐桌前吃飯……


    嫉妒讓人質壁分離。


    三個多月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人很多事。


    隊上的廢棚裏關押了四名犯錯人員。


    大家看年代文可能覺得被打下來的都是好人,畢竟好多女主都會幫這些人,因為他們會被洗白。


    但實際情況是很多被下放的人員都是真正犯過錯的人。


    秋收前這些人還被拉出來好幾回。


    沒辦法,公社直接派人下來,隊上的幹部都得乖乖聽著。


    直到秋收,這些事兒才消停下來。


    新來的幾名知青也大變樣。


    許雪娟肉眼可見的黑了三個度,皮膚變得粗糙,人老了最少三歲。


    其他人也不遑多讓。


    所以,許雪娟越發嫉恨寧嫣。


    憑什麽?


    憑什麽在家裏她就高高在上什麽也不用幹?


    好不容易等到她家都沒了,她被迫下鄉眼看就要吃苦了,卻又找了個那樣的好男人,竟然什麽都不用幹,隻要負責活著就行?!


    憑什麽!


    咚,一鐮刀下去,許雪娟隻感覺小腿疼痛傳來,“啊,我的腿!”


    在她邊上的幾個知青也都傻眼了,咱就是說,咱來割的是稻子,沒讓你割自己啊!


    看許雪娟腿上血流不止的樣子,這傷可不輕。


    到此,許雪娟不想幹活的心願,終於達成了。


    大隊長派了兩個知青將許雪娟送去了隊上的赤腳醫生家裏包紮。


    許雪娟想去縣裏的醫院,然而,許家的情況現在可是很不好,下鄉三個月家裏隻給他們兄妹寄了一回錢,且隻有二十。


    下鄉給的安置費,早就為準備下鄉的物資時花光了,家裏寄來的二十塊錢也早沒了。


    她拿什麽去縣醫院?


    赤腳醫生看過她的傷後,直搖頭,“這傷口太重了,肯定要留疤的,好在是在腿上,別人看不見。”


    這個年代的女人,哪怕是穿裙子,也大多都是長裙,最起碼會長到過小腿一半的地方,傷疤剛好能遮住。


    許雪娟哭的不能自己,付了醫藥費後,被送回知青點休息。


    ……


    中午,家裏人下工回來,寧嫣也得知了許雪娟的“遭遇”,幸災樂禍的笑了好一會兒。


    今兒中午是老二家的做的飯,秋收這幾天,樊大虎每天晚上都會往家帶肉,午飯就有一道酸菜粉條燉白肉,就連炒土豆絲裏都切了肉絲。


    “大嫂,您和那個許雪娟不對付?”


    寧嫣和家裏幾個妯娌處的不錯,卻也極少說家裏的事。


    因此,家裏人隻知道她家是資本家,家裏人被下放了,卻不知道舉報的人是許家。


    寧嫣看著四弟妹,“你怎麽會這麽問?”


    “聽到她把自己砍了,你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寧嫣笑道:“沒有,就是沒見過這麽蠢的。”


    可不能讓家裏人知道她和許家兩兄妹有仇,萬一家人表現的太明顯,以後那兩人出了事,她會被定為第一嫌疑人。


    一家人頓時嘻嘻哈哈起來,確實沒見過這麽蠢的,割個稻子把自己割倒下了,還傷得那麽重。


    笑完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在家歇了個晌一家子壯勞力又趕緊去了地裏。


    秋天搶收啊,小半個月都是忙忙碌碌,忙完了冬天也就來了。


    但這個冬天並不平靜。


    各種新政策出台。


    自留地每家隻留一分地,其餘歸公,家禽養殖數量每家最多兩隻。


    豬隻一頭。


    隊上好幾戶人家都被抓了典型,雞鴨被弄死,自留地裏的菜被公社的工作人員拔幹淨。


    李秀花沒少唉聲歎氣的。


    “好在聽老大的提前分了家,不然,不然這麽一大家子過冬的菜都不夠吃。”


    他們這邊誰家過冬不得預備個幾千斤的白菜蘿卜?


    一分地能種出多少菜來?


    他們一家倒是損失不大,隊上其他人家今冬可就不好過了。


    樊成抓了把曬幹的紅薯葉子搓了搓,搓成細麵兒,用破報紙裁成的紙條把細麵兒裹巴裹巴,一根兒汗煙就卷好了。


    “這話你可千萬別出去說。”


    李秀花:“我又不傻。”


    “今年天兒不好,進了十月氣溫下降快,今年狩獵隊肯定要老早就出發。”


    李秀花又開始唉聲歎氣起來,每年狩獵家裏的男人那可是造老罪了,但不去又不行,不然,冬天分不到肉的。


    他們家這爺五個都得去,她得趕緊把往年的皮褲子皮襖子收拾出來曬一曬,還有那些捕獵的工具也得拾掇出來。


    老倆口那屋在說狩獵的事兒,另一個屋裏已經上炕準備休息的兩口子也在說這件事兒,“公糧交完了,隊上這幾天就要分糧,分完糧沒啥事了就會進山狩獵,每家的壯勞力都得進山,要不然就得取消分肉資格。”


    “那女人能去不?”


    樊大虎:“想啥呢?女人能幹啥?你不會是說你想去吧?”


    寧嫣確實挺想去看熱鬧的,就老老實實的點了頭。


    “哎喲我的傻媳婦兒,你是不要命了!男人進去都不保證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吧!”


    寧嫣:“那你當我沒問。不過,二弟妹他們說明兒進山找野栗子山核桃,這我總能去了吧?”


    樊大虎側過身看著寧嫣,“咱家又不缺吃的,你弄那玩意兒幹啥?這回不怕累了,不說吃不了那個苦了?”


    他們分家到現在,寧嫣除了偶爾洗他們兩個人的衣服,收拾自己住的屋子,其它的真的是什麽也沒做過。


    小倆口在一起的時候,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哎呀,我受不了那個苦。


    “我又不是為了采野果子才想上山的,我那是為了玩兒。”


    樊大虎無語,“行,那就去玩兒吧,但是千萬不許進深山,玩半天就不許去了。”


    寧嫣嗬嗬笑的開心,“我自己心裏有數,你該幹嘛幹嘛去,冬天天冷了就別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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