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下去後不久,便把紀涼柒給帶了過來。


    這個紀涼柒,好像還真與先前有些不大一樣了,隻見她步調緩緩,一舉一動皆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就連舉手抬足也沒往日的囂張狂傲,說話更是輕聲細語,讓人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慕涼月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女人,唇角微微上揚。


    「紀小姐,別來無恙。」


    慕涼月坐在椅子上,並未起身,手裏還捧著一杯剛剛煮好的清茶,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


    在這種地方會看到紀涼柒,還真是叫人頗感意外了。


    「清河郡主。」


    紀涼柒身穿一件粉色繡荷花的長鬥篷,裏麵罩著淡黃色交領襖裙,頭上別致的簪了幾朵小花,臉上卻依舊帶著紗簾。


    有慕涼月給的那份藥,她臉上的傷疤淡退了不少,可好藥總有用光的時候,等她把藥用完了,便找不到可以替代的藥膏祛疤了。


    以往她見到慕涼月,根本連行禮都不會行一下,可如今她不但彎了腰,還主動屈膝,叫人大感驚訝。


    「清河郡主,想來我的來意你已經清楚了,這是我父親讓我給你送的信,還請清河郡主過目。」


    慕涼月一抬手,雪芽便親自上前去,把信交到慕涼月手裏。


    紀涼柒轉了下身,看到旁邊的花顏也在,便對他欠了欠身,臉上露出幾分淡淡的微笑。


    「花大少爺。」


    「免了。」


    花顏撇撇嘴,「紀小姐請坐吧,這裏椅子那麽多,別再讓外人說我們禮數不周。」


    接著,花顏請紀涼柒在一旁坐了下來,紀涼柒也沒猶豫,坐在他們對麵,臉上始終保持著得體的笑容。


    花顏越看越覺得心裏不舒服,他渾身抖了抖,這個紀涼柒該不是戴著什麽人皮麵具吧?這哪像是那個囂張跋扈的紀家二小姐?


    夏侯泱在一旁看了也奇怪,不過她沒開口,因為她並不喜歡這個紀二小姐。


    「在這裏能見道夏侯郡主,是我的榮幸。」


    紀涼柒發現夏侯泱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她便主動開了口。


    夏侯泱扯唇笑了下,「哪裏的話,紀二小姐身為紀大人的嫡女,身份自然也很尊貴。就是這邊疆城兇險萬分,不知紀大人怎麽忍心派紀二小姐前來這裏,身陷危險之中呢?」


    紀涼柒微微笑了笑,「父親說,我們紀家欠清河郡主頗多,唯有我親自前來,才會稍顯誠意。況且此次父親也有心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聽聞殿下用兵如神,在短時間內快速擊破了上慶國軍隊的防線,不知殿下現在是否還在軍營?」


    紀涼柒剛剛過來,並不知道鳳錦被抓一事,隻是現在邊疆城裏的百姓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難道紀涼柒在來的時候沒有聽說嗎?


    她現在主動問鳳錦的下落,是真不知道他被抓走了,還是假意想打探什麽消息?


    現在邊疆無主,慕涼月等人做事不得不小心,紀涼柒忽然前來,這本就叫人探查不出原因,她的性情與先前又有如此大的變化,自然是讓人為之懷疑。


    看過了信,慕涼月嘴角勾挑起一抹沉冷的笑容。


    「所以說,紀大人這回還有條件?」


    信上寫的清楚明白,但慕涼月偏要問向紀涼柒。


    紀涼柒輕輕地嗯了一聲,「父親說,他也想同太子殿下結盟,隻是朝中其它皇子的勢力不如小覷,隻要太子殿下許諾一個條件,父親便立即與殿下同陣營。」


    「什麽條件?」


    花顏在一旁聽著,臉色有些不鬱。


    紀泉那個老狐狸,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開口索要條件?他真是貪心,如若他獅子大開口,那這盟不結也罷。


    「父親並未言明,隻是想要太子殿下給出一句承諾。」


    「不言明,叫太子殿下如何答應?」


    慕涼月臉上露出了幾分神秘的笑,「如果紀大人想讓紀小姐當太子妃,那是否太子殿下也要答應呢?」


    不說條件,妄圖讓鳳錦點頭,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慕涼月把那信交給了雪芽,雪芽收好,看向紀涼柒的神色很是不屑。


    在京城的時候她就看不上這位紀二小姐,紀涼柒不是想嫁進太子府,成為天策的太子妃嗎?說不準紀泉那個老東西還有這個打算,到時候如果開出這樣的條件,那便是讓鳳錦騎虎難下了。


    因此,慕涼月是絕對不會替鳳錦答應下這樣的條件,想必就算是在鳳錦在此,也不會同意的。


    「父親說,清河郡主還有時間考慮,不著急答覆。」


    紀涼柒低著頭,那垂眸柔順的模樣,讓慕涼月愈發懷疑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了。


    她與紀涼柒相識十幾年,覺得一個人即便是變化再大,也不該連本性都變了。紀涼柒骨子裏有股不屈人下的拗勁兒,偏偏她在這個紀涼柒的身上看不到。


    花顏也不贊同紀泉的這個條件,不過紀涼柒既是遠道而來,現在也該好生安置休息一番。


    慕涼月讓人帶紀涼柒下去休息,至於紀泉那封信,在紀涼柒走後,她直接給撕碎了。


    「哇,慕姐姐,太子殿下還沒有看過這封信,你竟然給撕了……」


    夏侯泱捧著茶杯坐在椅子上,眼睛看嚮慕涼月,眼底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慕涼月不以為然地哼了哼,「給他看什麽?紀泉明麵上說是和鳳錦提條件,實際上這封信就是給我看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老不死的在打什麽主意,我會讓他得逞?」


    身為戶部尚書,不為主子盡心盡力的辦事,還妄圖用聯盟兩個字來威脅主子,這樣的臣子,真該找機會全徹查一番。


    花顏屈起手指,在夏侯泱的頭上輕彈了下,語氣裏帶著幾分輕鬆,「傻不傻,紀涼柒主動帶著信過來,其實就已經說明了來意。看來是紀泉想當國丈的心不死,那紀涼柒也著急攀上太子殿下這根高枝兒,不過我總覺得這位紀二小姐和我以前見到的那個不太一樣。」


    她對慕涼月竟然可以卑躬屈膝?真是太讓人想不到了。


    換做以前的紀涼柒,肯說一句清河郡主,那都是在被逼得不得不開口的情況下。


    夏侯泱點了下頭,「我也這樣覺得,紀涼柒以前什麽樣兒我見過,我和她還因為看上同一樣東西,差點大打出手。」


    那時候她就想好好教訓教訓那個囂張的紀二小姐了,隻可惜沒能出手,紀涼柒就帶人先回去了。


    能讓夏侯泱討厭的世家小姐並不多,偏偏那紀涼柒就算一個。


    慕涼月那邊半天也不說話,夏侯泱不由得疑惑地問:「慕姐姐,你在想什麽呢?」


    「嗯?」


    慕涼月回神,看向夏侯泱,眼底的濃霧散去,輕聲開口:「我在想,紀涼柒是何時到邊疆城的,竟然沒有走漏半點風聲。另外,她在邊疆城會不知道太子殿下已經被抓了?她方才說的那番話,可是故意想讓我思忖衡量?」


    紀涼柒說,她還有時間考慮,不著急答覆。


    為何紀涼柒會那麽肯定,她要考慮此事?


    「也是哦……」


    被慕涼月這麽一說,夏侯泱反應過來,剛才還不覺得什麽,現在倒是覺得疑點頗多了。


    紀涼柒似乎有意要透露什麽,可話又沒有說全,整的人雲裏霧裏的,半天也想不明白她是何意。


    「雪芽。」


    慕涼月朝外麵喊了聲,雪芽立馬走了進來。


    「郡主。」


    「把她安排到哪裏住了?」


    「回郡主,奴婢讓人帶紀二小姐去了最南邊的那個小院子,紀二小姐不但沒有嫌棄,還笑著跟奴婢道謝。」


    「奇怪啊……」


    慕涼月用手摩挲著下巴,紀涼柒在衣食住行上多番挑剔,在太子府的時候還和簫凝兒上演過一出鬧劇,現在到了邊疆這種窮苦的地方,怎麽會半句怨言也沒有呢?


    「雪芽,派幾個人盯著她,隨時匯報她的消息。」


    「奴婢遵命。」


    雪芽點點頭,下去吩咐人了。


    房裏,花顏琢磨了會兒,擰著眉說:「要不今晚上我去她院子裏探探,她不會武,又是自個兒一人來邊疆的,定然察覺不到我在監視她。」


    花顏這話就像是醍醐灌頂般,讓慕涼月忽然明白了什麽。


    她不會武,又是自個兒一人來邊疆的,就是這句話,讓慕涼月十分懷疑!


    「你們說,從京城到邊疆要走十多日的路程,她一人是怎麽的邊疆的?這條路途遙遙,途中又危險不斷,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又是怎麽躲過那些危險的?」


    慕涼月的話讓花顏和夏侯泱警惕過來,兩人頓時互看了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疑。


    「慕姐姐,那依你之意,是否覺得她並非是紀府的那個二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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