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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在岸上等了許久才看見霍寒霆徒步朝著這裏過來,還未開口說一句話便聽見他淡聲吩咐道:「去把這座島買下來,周圍海域聯繫一下戰緬甸和印度,也一起買下來,禁止在附近打漁。」


    葉清頷首:「這件事我親自去辦。」


    霍寒霆沒有再出聲,回眸望了一眼身後的碧波便一言不發地上了天台的直升機。


    螺旋槳轟隆隆地轉動起來,載著他們騰向高空。


    往下望時,島嶼的附近海域上仍然漂浮著一片救援船。


    這些人會繼續在這裏搜索,找到人或者……屍體。


    霍寒霆收回視線,坐在位置上向後一靠,疲倦地閉上了眼。


    回到國內的時候已經是半夜12點了,霍寒霆從飛機上下來,薑柊迎上去,微微有些緊張地看了他一眼,連忙給人披上大衣。


    「霍董,回老宅還是——」他小心翼翼覷他,「萬凰庭?」


    男人麵容比平時要更冷峻一些,眼底沒有絲毫的情感,一片冰凍。


    「去我父母那裏。」


    薑柊護著他上車,隨後也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跟司機吩咐了一聲,往後瞧了一眼。


    後排霍寒霆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薑柊還沒來得及轉開視線便聽見他薄唇輕啟。


    「公司現在情況怎麽樣?」


    「基本情況還算穩定,隻是一直中高層有一小部分正在跟周哲彥接觸,股東企圖插手公司項目,有消息稱您在印度出事了才一直沒出現,股價有所波動……」


    薑柊把大致情況跟霍寒霆說了一遍,直到抵達老宅也未曾得到回應。


    他不禁有些苦悶,從前霍寒霆心思就難猜,現在更是一絲一毫都看透不了,整個人都難以揣測。


    車子緩緩地在庭院裏停下,車門打開時,霍老爺子一行人已經問訊從大廳裏出來,站在長廊下迎接他。


    半夜12點,誰也沒睡。


    霍寒霆抬眼望過來,周茹看著他身上明顯比以往更冷的氣息,心裏有些難受。


    她唯一的兒子,原本就寡言少語,性子冷淡,現在似乎又有一層冰凍的外殼包裹住了他一般,別人想要接近都有被凍傷的危險。


    「阿霆……」霍盛英看著他,嘆了口氣,「晚晚真的找不到嗎?連……」


    他想問問連屍首都找不到了嗎?又怕刺激到兒子,隻能暫且咽下這個疑問。


    霍寒霆沒有回答他們,而是目光穿過了他們,一直平靜的目光中終於起了一絲漣漪,黑眸深沉。


    幾人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去。


    漆黑的夜空下,院子的小路兩旁亮著燈一直蜿蜒至門廊底下,高大的羅馬柱旁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門廊頂暖色的光照在他身上,將一團影子縮在他的腳下。他穿著睡衣站在那裏,大眼睛失去了驚動,漆黑的瞳仁一直盯著霍寒霆看。


    周茹想要走過去:「澄澄……」


    小人兒卻往後退了一步,又盯著霍寒霆看了一眼後,突然大聲喊了一句:「騙子!」


    他轉身就跑,把一臉驚愕的人拋在身後。


    霍寒霆眸光暗了暗,隨後忽然邁動腳步傳過所有人朝著裏麵走去,他一路上樓最後停在了霍雲澄的房間前。


    房門緊閉著,隔音太好,一片安靜。


    男人手指動了動,靜立半晌後還是敲了門。


    然而沒有任何動靜。


    霍寒霆就安靜地在門口站著,耐心地等著,周茹擔憂地上來看過一眼,又嘆了口氣下樓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總算開了一條縫。


    霍雲澄堵在門縫那裏,眼圈紅紅的,軟嫩的小臉上淚痕未幹,看見他之後又忍不住滾落大顆眼淚,帶著哭腔道:「你走!我不要看見你!你說過會帶她回來的,會把她帶回來的……」


    他不停地重複著這一句話,越哭越厲害。


    那麽好的媽媽,他才擁有了沒多久就失去了。


    霍寒霆閉了閉眼,那些壓下的情緒又再度翻湧出來,他眸光漸沉,在他麵前慢慢地蹲了下來,跟他平視。


    「抱歉,我沒能把她帶回來。」


    霍雲澄咬著唇看他,小小的身子縮在門背後,淚流滿麵。


    「我沒能實現我的諾言,對不起。」霍寒霆看著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你媽媽讓我跟你說一聲,以後不要吃那麽多糖,會長蛀牙的。」


    霍雲澄終於再也忍不住,從門背後踩著拖鞋出來,哭著走向他,霍寒霆將他小小的身子抱進懷裏,一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一手輕按著他的腦袋。


    悶悶的哭聲從他懷裏傳出來,震動著他的胸口。


    長長的走廊上,燈光散落在相擁的父子倆身上,帶來一室悲傷。


    周茹隻看了一眼就捂嘴落淚,回頭靠在霍盛英懷裏。


    她兒子是天之驕子,事業上無往不利,為什麽偏偏要承擔這種痛苦?


    霍雲澄哭累了,終於再也出不了聲,他從父親懷裏抬起頭,心裏那股怨氣和不願接受消失之後,終於意識到,媽媽沒有了,他爸爸也同樣很難過。


    「媽媽說……」他哭得斷斷續續,揪著父親的大衣,「不管發生什麽事,有爸爸在一定會沒事的,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欺負媽媽的壞蛋會有報應的對不對?」


    霍寒霆摸了摸他的頭,低聲向他做出最後一個承諾:「我保證,媽媽不會白死的。」


    霍雲澄最後混著悲傷在他懷裏沉沉地睡了過去,隻是一直睡不大安穩。


    霍寒霆輕輕地拍打著他,看著他稍微安靜了一些後,慢慢退出了房間。


    合攏門,他抬眼看去,霍老爺子正站在樓梯口看他。


    「阿霆,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是。」


    霍寒霆緩緩走近,霍老爺子看著他的眼神心下一悸。


    兩人進了書房,霍盛英隨後也進去了,三人在裏麵待了整整一夜。


    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麽,隻道翌日天亮的時候,霍老爺子便返回了帝都清蘭山,對外宣稱身體有恙,自今日起閉門謝客,霍家一切全權交予長孫霍寒霆處理。


    霍盛英簽署了股權轉讓書,宣布名下霍氏所有股份都轉於長子霍寒霆名下。


    榮城與帝都依舊歌舞昇平,但嗅覺敏銳的人已經預感到了上空逐漸聚攏的烏雲,一場天大的風暴的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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